炎涼拄著拐杖下了樓,這條拐杖還是沈澗西複健時候用過的,她沒舍得扔。

時隔七年再次見到薑小玫,視覺的衝擊感還是挺大的。她右手臂彎裏抱著一個兩歲多的小男孩,左手拖著一個半舊的行李箱。

她穿著棉布花裙,肩上背著一個很大的帆布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裏麵裝了多少東西。

炎涼接過行李箱,領著她們上樓。

“你的腳怎麽了?”一見麵,薑小玫就驚訝地問。

炎涼打著手語告訴她,不小心扭傷了。

薑小玫一臉茫然,炎涼才記起她看不懂手語,就用手機打了字給她看。

“怎麽這麽不小心?沈澗西那個賤人幹什麽吃的?怎麽沒照顧好你!”薑小玫看完眉毛一豎。

炎涼無奈地笑,解釋說自己一個人去墓園時傷到的,她才閉了嘴,神情悲戚。

回到家裏,炎涼打開薑小玫的帆布包,發現裏麵全是小孩子用的水杯、紙巾、毛巾、尿不濕等等物品。

一樣樣取出來,放到合適的位置。

薑小玫頂著一頭長卷發,用發夾胡亂地攏在腦後,一對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失了一些靈氣,多了一點世俗,膚色比以前略黑一些,卻更加顯出一種野性的美。

小男孩一點兒也不怕生,很快就和炎涼熟絡起來,小嘴裏含糊地叫:“姨姨!”,伸著小手要抱抱。

炎涼驚喜地接過小男孩,還挺重的,壓得她手臂沉了一下。

“我兒子晨晨!”薑小玫提到兒子眼睛都亮了,擦了一把臉上的汗,“來前兒我一直跟他說,我們去投奔小姨,他就記住了。”

炎涼蹭了蹭小家夥嫩乎乎的臉蛋,被他軟萌的小眼神看著,感覺心都化了。

她突然覺得薑小玫比她幸福,有了這麽個能夠治愈一切傷痛的小寶貝,一切都值了。

隨後一陣兵荒馬亂,給孩子洗漱,喂飯,哄著他玩,薑小玫收拾出一間客房作為她們娘兒倆的安身之處。

“那個渣男不會有意見吧?你要不要先跟他打個招呼?”薑小玫不安地問。

炎涼手裏抱著晨晨,沒辦法給她打字說,隻搖了搖頭。

隻要炎涼想做的,沈澗西都不會說什麽,還會全力配合,隻要炎涼的需求不妨礙他的事業。

炎涼暗暗歎了口氣,拋開所有的煩惱和晨晨玩了半天,直到晨晨困了,才把他放到**。

“你們怎麽突然過來了?”炎涼在手機上打字,“你的工作怎麽辦?”

“辭了!”薑小玫咕嘟咕嘟灌了幾口水,發出舒服的歎息聲,“你給我那些錢以後,我左思右想不甘心,憑什麽我們娘兒倆要給那個死賭鬼擦屁股?有這些錢,夠我們生活一陣子了,我可以回城區找工作,離你還能近一點。”

“再說,聽你說了那些我很不放心,怕你被那個渣男欺負!我必須要親自過來看看,幫你多爭取一點補償!”

炎涼心裏感覺溫暖,畢竟是從小的情分,還是很擔心她的。

於是說起早上沈澗西要給她股份的事,薑小玫一聽,啪的打了炎涼的胳膊一下:“你傻啊?為什麽不要?先簽字要過來再說!他說的沒錯,不管你們倆將來能不能結婚,這都是你的保障和底氣,哪怕以後你看不上他,把他甩了,不管去哪裏都能活得不錯。”

“沈澗西要你等他?什麽意思啊!是不是先假裝和那個姓汪的結婚,等翅膀硬了,就甩開她,再回來找你?”

薑小玫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一臉震驚:“呀!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還自以為深情是吧?”

炎涼倏然一笑,薑小玫一語道破實質,沈澗西卻還在自我感動著。

被薑小玫一打亂,炎涼覺得心裏像是密閉的內室突然開了一個天窗,新鮮的空氣填充進來,和沈澗西分開似乎也不是無法接受的事。

薑小玫打量了一下房子:“我跟你說,你讓那個渣男淨身出戶,不但要股份,還要把這套房子落到你的名下!”

炎涼想過如果離開沈澗西,她不會再住在這裏,這裏承載了太多他們的回憶,每次看到觸景生情,她會受不了的。

看著薑小玫掰著手指頭算計的樣子,炎涼覺得自己有點可悲,已經沒有什麽值得她去拚命爭取,她的生活一下子失去了方向,變得空空洞洞的。

沈澗西一直沒有回來,吃過晚飯,薑小玫母子去睡了,炎涼給沈澗西發信息,告訴她閨蜜來家裏的事,怕他半夜回來嚇一跳。

沈澗西果然沒有意見,甚至有些欣喜地對炎涼說:“我記得你那個閨蜜,讓她安心住下就好,想住多久住多久,可以和你做個伴。”

第二天早上薑小玫和沈澗西碰麵的時候,沈澗西禮貌地打了招呼,薑小玫一下子變得拘謹起來,想好的一肚子火在他溫和的態度裏,一點兒也沒有發出來。

沈澗西走後,薑小玫神神秘秘地湊到炎涼身邊:“怪不得你沉陷在他的溫柔鄉裏七年多,他比以前更帥氣了,又有錢,誰能抵擋得住啊!姐理解你了!”

炎涼苦笑:“你不會這麽快就被他的顏值俘虜了吧?”

“不是!”薑小玫惋惜地歎息,“他敢欺負你,我把他那張臉撓花!”

炎涼忍不住笑起來。

“真的,炎涼,要不,咱等他幾年試試?”薑小玫若有所思。

炎涼恨恨地敲了她的額頭一下:“你怎麽一點兒骨氣也沒有!”

“骨氣能當飯吃啊!”薑小玫理直氣壯地回嘴,“你真是不知道世道險惡,生存艱難啊!換作我,隻要給我錢,要我做什麽都行!”

炎涼斜睨她一眼:“真的?”

薑小玫立即訕訕地笑:“開玩笑,開玩笑的!姐姐我是誰啊,寧願餓死也不折腰的女漢子!”

炎涼其實知道薑小玫的苦楚,要是她單身一人還好,有了晨晨,為母則剛,她為了養活晨晨,真的有可能什麽事都會做。

兩天後,左腳的傷勢基本上好了,沈澗西下午打來電話,說下班後帶炎涼去景嶽山莊,爺爺叫他們去吃晚飯。

炎涼有些抵觸情緒,這兩天沈澗西沒有再提股份的事,整天早出晚歸,忙得幾乎見不到人。加上有薑小玫母子在,他們之間再沒有深談的機會。

他們表麵上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又好像已經心照不宣。

炎涼本來不想再見沈澗西家裏的人,但是架不住他不斷地央求,心裏一軟,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