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回 多情惹人惱查出下毒人
如此又過了幾日,方菲玥的病仍是沒有起色,湯藥也是日日煎出,隻那藥湯中依舊有那曼陀羅花粉,那下毒之人也仍是來無影去無蹤。
而劉氏自奉命查曼陀羅花粉之事,因那九兒畏罪死後,便再也沒有一絲進展。
靜菡急得不行,這日晚上給方菲玥守夜時便直言道:“姑娘,即是知道是凝華……是那位藏了曼陀羅花粉,不如我們將此時稟告給老太太?”
方菲玥搖搖頭,歎道:“不可,此事尚且不明,若告知了老太太不過是讓她白擔心罷了。”
她說著又蹙起眉,不確定道:“雖說知道了是凝華院那位藏了曼陀羅花粉,可我總隱隱覺得此事倒和凝華院無關。”
靜菡吃了一驚,“姑娘是說還有別人?”
方菲玥不確定地搖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
靜菡歎息一聲,“若是能及早抓住此人,姑娘也不用每日裝病這樣辛苦了。”
床頭櫃上的燭台紅燭明亮,突然“茲拉”一聲爆了個燭花,那未及時減去的燭芯便傾斜下來,透明色的蠟油便順著蠟燭流了下來。
方菲玥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急忙道:“廚房的藥罐子統共有多少個?”
“大概有五六個吧!”靜菡不解道:“姑娘問這做什麽?”
方菲玥也不回答她,極為認真問道:“那藥罐可是專人專用的?你們每次為我煎藥用的哪一個藥罐?”
靜菡像是明白了什麽,忙正色道:“那藥罐自然不是專用的。據說藥罐要用久的才最好,所以奴婢和沁紫為姑娘煎藥用的是大廚房最老的一個藥罐,每次去的時候四姨娘的藥也在煎著,所以奴婢們總要等上片刻才能為姑娘煎藥呢。”
方菲玥娥眉微蹙,“你是說,我和四姨娘用的是同一個藥罐,且每次都是她先煎藥?”
靜菡點頭道:“正是。”
眼前突然出現醉霞院前那瘦骨嶙峋的四姨娘,方菲玥扯扯嘴角,“我想我知道我藥裏的曼陀羅花粉哪裏來的了!”
她說著又對靜菡招了招手,在她耳邊絮絮說了什麽。
第二日一早,方菲玥剛用了早膳,方菲苓便笑著來了,“四姐,你這病怎麽還不好呢?都沒人陪我玩了!”
方菲玥這日子一直在裝病,老太太和劉氏都免了她的請安,她便一直呆在韶離館安心“養病”,正是悶得無聊,此刻見方菲苓來很是開心,笑道:“四妹妹別隻顧著玩了,你的的女紅也該好好練練了。”
方菲苓嘟嘴道:“三姐,你怎麽也說這個呢,方才祖母才念了我來著。”
方菲玥抿嘴笑道:“你也不該隻在書畫上用功,也該用功學學女紅了,若是將來繡不好嫁衣可怎麽好?”
方菲苓已經八歲了,這樣的年紀早已有了羞恥之,聽她如此說立刻羞紅了臉:“三姐就愛取笑我!”
說完紅著臉一溜煙兒似的跑了出去。
方菲玥捂著嘴偷笑,對靜菡道:“四妹如今也知道害羞了,當年說要讓我同她一起嫁人的氣勢不知哪裏去了。”
靜菡還未及答話,卻見方菲苓又紅著臉折了回來,笑吟吟撲在她懷裏撒嬌:“三姐,我會好好學習女紅,你趕快養好身子,回頭教我繡花可好?”
方菲玥自是笑著點頭說好。
方菲苓在韶離館陪了方菲玥一上午,又用了午膳才離去。
方菲玥命沁紫送了她出去,才悄聲吩咐靜菡道:“等會兒你去大廚房煎藥,切記得我昨日說的。”
靜菡鄭重點頭:“姑娘放心,奴婢省得。”
沁紫送了方菲玥回來,手上多了一個精致的紫檀木盒子,笑道:“姑娘,這是方才大爺身邊的露珠親自送來的。”
方菲玥笑著接過來,打開卻見裏麵是是一支做工精致的淺粉色紫薇花木釵。
“哥哥怎麽突然想起送我這個?”方菲玥雖然疑惑,卻是是高興地拿起那隻紫薇花釵,卻見下頭還壓著一張瑩潤如玉的玉版紙。
她疑惑著打開,隻見上頭筆跡是行雲流水得行書,隻寫著一句:紫薇花下把卿顧,我便思卿朝與暮。落款名卻是並不陌生的——白亦塵。
這東西不是哥哥送的,竟然是白亦塵送的!
方菲玥眼前驟然出現大年初一那日那個芝蘭玉樹,眉目如畫的少年,突然紅了臉,心裏莫名湧現一股怒氣,這個白亦塵竟然如此荒唐,新年那日他唐突也就算了,現在竟讓哥哥給自己送來如此東西,不過是一場因為一曲琴聲,他便可以將她當成那無知的閨閣女子隨意戲耍了麽?真真是自作多情!
“去將這東西燒了!”方菲玥將那張玉版紙氣惱地丟在地上。
沁紫撿起來,不解道:“大爺寫了什麽?姑娘何故如此生氣?”
方菲玥低低歎息:“哥哥如今也是越發大膽了,可知這若讓人看到了,我怕這一輩子都毀了。”
說著又催促沁紫,“快去將這紙燒了,莫讓人瞧見了。”
沁紫聽她說得嚇人,也不敢多問,忙去將那紙燒了。
靜菡則捧著那裝著紫檀木的盒子,問道:“姑娘,這紫薇花釵如何處置?”
方菲玥冷眼瞧了那紫薇花釵一眼,冷聲道:“先放著吧,等捉住了那下毒之人,我再親自送還給哥哥。”
靜菡小心收了那盒子,又伺候著方菲玥歇了午覺,才去了大廚房煎藥。
韋婆子正在門**待小丫鬟事情,見她來忙笑道:“呦,靜菡姑娘來了,又來為三姑娘煎藥?”
靜菡笑著行了一禮,應道:“是啊!”
韋婆子在心裏嘀咕道,三姑娘病了這些日子還不好,莫不是被九兒的陰魂纏上了?心底縱然疑惑,麵上卻是笑道:“醉霞院的翠袖還在為四姨娘煎藥呢,靜菡姑娘怕是又要等上片刻了。”
靜菡笑道:“無妨,我進去等等就是。”
說著衝韋婆子點點頭,便轉身進了大廚房。
大廚房一角,一股濃濃的藥香味飄來,翠袖正拿著扇子專注地扇著火,藥已經滾了,不停地向上翻滾著,將藥蓋子都隱隱頂了起來。
靜菡笑著同翠袖打了一聲招呼,“翠袖妹妹,四姨娘的藥還沒好麽?”
翠袖不自然地笑笑,小心翼翼道:“馬上就好了,靜菡姐姐稍等。”
若是平常靜菡一定會笑著說“不礙事”,此刻卻隻是笑著點點頭,心底卻是一陣厭惡,起初她以為是四姨娘這些年不受寵,連累她身邊的人也跟著受氣,所以翠袖才會如此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此刻才明白,她那哪裏是小心翼翼,明明是做賊心虛。
靜菡等了莫約一盞茶的功夫,翠袖才起身倒藥。她將藥倒好放進食盒的空檔,靜菡一把拿過藥罐,將那藥渣子倒進了一旁的泔水桶中。
翠袖驚呼道:“姐姐怎麽將那藥渣子倒在這裏了!”
靜菡笑道:“左右你也要倒的,不如我幫你倒了倒也方便。”
翠袖皺眉看了泔水桶中那藥渣子一眼,也沒再說什麽,衝靜菡笑笑,“麻煩靜菡姐姐了,那我便回去了。”
靜菡笑道:“不麻煩,你快回去吧,不然藥涼了就不好了,我也要為三姑娘煎藥了。”
靜菡說著背對著她將藥罐放在台子上,拿出一劑藥,準備放進去。
翠袖見狀便提起食盒轉身走了。
瞥見她走遠了,靜菡忙將藥罐子裏緊剩的隨手倒進碗裏,也不為方菲玥煎藥了,將藥渣子小心放進食盒,忙提著回了韶離館。
“姑娘,成了!”一進韶離館,靜菡便將食盒放在方菲玥麵前,喜笑顏開道。
方菲玥問道:“可是四姨娘的藥渣?”
“是奴婢親自從藥罐子倒出來的!必然錯不了。”靜菡道。
方菲玥點點頭,冷笑道:“悄悄的將王大夫請來,就說我病情加重了!她既是想著暗害我,就必然要承受住這後果。”
靜菡麵色一凜,“是。”
王大夫很快被請來,她為方菲玥診了脈,皺眉道:“姑娘狀似沒有病情加重的跡象,可是哪裏不舒服?”
靜菡一麵動作輕柔地將方菲玥的手方回簾子裏,一麵狀似不經意道:“我們姑娘前兩日吃了您開的藥但是有些起色,隻是這兩日不知怎麽了,不吃藥倒還好,吃了藥反而更不舒服。”
王大夫扶了扶胡須,皺眉道:“老夫開的藥必然不會有問題,姑娘可容老夫看看姑娘的藥?”
靜菡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忙將方菲玥昨日沒喝的藥拿了出來,客氣道:“大夫,您看看可有什麽問題?”
吳大夫接過來,皺著眉仔細聞了聞,又拿過一旁的勺子嚐了一口,卻忙吐了出來,又慌忙拿了一旁的茶水漱口,才驚歎道:“這藥裏有少量的曼陀羅花粉!”
靜菡又拿過偷藏的四姨娘的藥渣,“大夫,您在瞧瞧這個。”
王大夫隻端過在鼻尖聞了聞,便將那藥碗放得遠遠的,震驚不已“姑娘這藥是哪裏來的?竟然放了大量的曼陀羅花粉!若是喝下去,隻怕必死無疑了!”
方菲玥在床帳內四肢冰涼,掌心微微沁出了冷汗,果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