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設巧計二姐低頭

方菲玥前腳哭著從綺夢閣回到韶離館,立刻就有人將事情稟告了劉氏。劉氏立刻派人去了綺夢閣將兩個女兒叫到了凝華院詢問因果。

待聽方菲夢將事情經過一一說了,不由責怪方菲瑜:“你倒是越發大膽了,可是忘了老太太將你禁足之事?真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方菲瑜撅起嘴,不滿道:“母親,你怎麽還責怪起我來,明明是那丫頭想著法子陷害我。”

劉氏道:“若不是你一味不能容她,她又如何想著算計你?”

“我就是討厭她!就是討厭她!”方菲瑜眼裏驟然蓄了淚,咬牙恨恨道。

劉氏忙好聲勸道:“好了好了,都成大姑娘了,說哭就哭,也不怕被人笑話!”

方菲夢亦勸道:“二妹,快別哭了。”

方菲瑜確是賭氣地扭過頭,誰也不理。

劉氏歎息一聲,對方菲夢道:“眼下要趕快想個法子,免得老太太生氣怪罪。”

方菲夢玩弄者皓腕上一隊羊脂白玉的鐲子,緩緩道:“我倒是有一個主意,就是怕二妹不肯聽罷了。”

“是何主意?”劉氏忙問道。

方菲夢莞爾一笑,小聲絮絮說了什麽。

黃昏時分,方菲玥哭著從綺夢閣出來的事情到底是傳到了老太太耳裏。

方菲玥早讓靜菡和疏影通過氣,因此老太太問及此事的時候,疏影便將方菲瑜如何剪了方菲玥繡給方菲夢的帕子,細細說給了老太太聽。

老太太聽了勃然大怒,手裏的佛珠都被扯斷了線,珠子一個個“吧嗒”掉在地上,傳出清脆的聲響。

隻聽老太太冷冷道:“二丫頭如今任性妄為了,虧得她還是姐姐,卻如此容不下庶妹,一點嫡女的氣度都沒有。”

疏影也不敢答話,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靜靜垂首站在一旁。

“還不去把這孽畜給我叫來!”

疏影忙去了。

不多時劉氏親自便帶了方菲瑜過來,方菲瑜一進門就哭得梨花帶雨,直直向老太太跪了下去:“祖母,瑜兒和三妹鬧著玩,不想惹哭了三妹,又惹得祖母生氣,還請祖母責罰。”

老太太見她哭的傷心不免心疼,又見她難得低頭,怒氣立刻就減了幾分,柔聲道:“好好地哭什麽,快起來。”

方菲瑜正要起來,卻聽劉氏冷喝一聲:“做了錯事還敢起來!”

方菲瑜嚇得立刻又跪了下去,哭得愈發傷心。

老太太看了更是心疼,對劉氏道:“不過是她們姊妹鬧著玩罷了,回頭讓二丫頭同三丫頭認個錯也就是了,你何苦這樣嚴厲,快讓她起來吧。”

劉氏這才冷聲道:“今兒老太太說饒了你,你等會兒便好好的向你三妹道歉,若有下次,定不會輕饒了你。”

方菲瑜抽噎著應了一聲是,那模樣要多可憐就多可憐。

老太太心疼道:“快起來吧。”

方菲瑜站起來,一下撲進老太太懷裏,哭得楚楚可憐。

老太太一麵柔聲愛撫著她,一麵命人去請了方菲玥過來。

方菲玥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方菲瑜趴在老太太懷裏撒嬌的場景,不知她說了什麽,老太太開心笑起來。

正是黃昏,金色的夕陽穿過窗戶撒了滿室,金燦燦的夕陽在兩人身上鍍了一層金色,愈發顯得這場麵溫馨。

方菲玥心底莫名難受起來,卻還是麵上掛著得體的微笑給老太太和劉氏行了禮。

她一進來方菲瑜就立刻起身,乖乖站在了老太太身邊。

老太太看看她紅腫的眼睛,心疼道:“三丫頭過來祖母身邊。”

她一走進老太太就握了她的手,見她的眼睛腫的厲害,心疼不已:“怎地哭得眼睛腫成這樣,疏雨,快準備冰袋來,為三姑娘敷眼。”

她拿洋蔥熏了一下午呢,能不腫麽。

方菲玥行了一禮,小聲道:“謝祖母關心。”

疏雨立刻命人準備了冰袋,又搬了凳子讓她坐下,親自拿著冰袋正為她敷眼睛。

疏雨是老太太的丫頭,方菲玥何敢讓她服侍,忙接了冰袋,自己小心敷著。

劉氏在一旁道:“三丫頭,今兒的事原是你二姐的不是,你也知道你二姐是個直腸子,你莫要與她一般見識。”

當著老太太的麵當家主母都對你一個庶女低聲下氣,若她咬著這事不放就是她的不是了,方菲瑜惶恐起身,低頭道:“母親說得哪裏話,也是玥兒太心急了,見二姐毫不猶豫地將我給大姐添妝的帕子剪了,一時情急,才傷心難受。”

幾句話就想打發他,那她的眼淚不白流了?

就知道這丫頭沒那麽容易打發,劉氏在心底冷笑,她原想著給方菲玥說幾句好話就能免了二丫頭的道歉呢,如今看來怕是不能了,就是不知道依二丫頭高傲的性子能否低下這個頭了。

劉氏忙對方菲瑜使了個眼色,道:“二丫頭,還不快跟你三妹致歉,不然怕你三妹要記著這事一輩子呢。”

聽劉氏如此說,老太太目光冷冷看向她:“三丫頭一向與人為善,怎會如你所說。”

方菲玥亦低眉道:“母親說笑了,若二姐誠心悔過,我也必不會追究的,況都是自家姐妹,即便二姐不認錯,我也必不會與二姐記仇的。”

老太太看著劉氏難看的臉色,暗道這丫頭如今越發伶牙俐齒了,這番話算是把劉氏噎住了,說得瑜兒不道歉也不行了。

不過,也確實該給二丫頭個教訓了,她在自家人麵前低頭不算丟人,若將來栽在外人手上後悔都來不及了。

這樣想著,老太太開口喚了方菲瑜,“快跟你三妹道個歉,今兒這事就算過去了。”

方菲瑜看了劉氏一眼,見她點頭才慢吞吞走到方菲玥身邊,不情不願道:“三妹,今日的事原事我的不是,我給你賠禮了。”

她說著彎腰行了一禮。

方菲玥忙扶住她,柔柔一笑,“二姐快起來,既是二姐認錯,今兒這事就算是過去了,以後都莫提了。”

方菲瑜立刻將手收了回來。

她背對著老太太,老太太似是沒看到方菲瑜的小動作,笑道:“三丫頭果然懂事!”

說著又看向方菲瑜,話鋒一轉,“你也該改改你這性子,若不然將來吃虧的隻會是你自己。”

方菲瑜嘟著嘴應了一聲:“瑜兒知道了,必不會有下次了。”

從老太太院子裏出來,靜菡見周遭無人,低低歎道:“老太太竟沒有責罰二姑娘,還姑娘白白腫了眼睛,真是可惜呢。”

方菲玥笑道:“我原也沒想著讓二姐得到懲罰。”

靜菡不解:“姑娘這話是怎麽說?”

天邊的殘陽如血,夕陽正一點一點沉下去,方菲玥舉目遠望,淡淡道:“二姐這些年一直看我不順心,處處挑釁,卻也沒有惡意,許是我這幾年一直隱忍不發,倒讓她愈發得寸進尺。我早知大姐必然會看穿我的心思,這事也不過是讓二姐有個忌憚,讓她別再招惹我,畢竟大姐即將出閣,夫人事忙也不能時時護著她。”

靜菡讚道:“姑娘好計策。”

方菲玥本以為這事算是過去了,誰知剛用了晚膳,方菲夢身邊的思琪和劉氏身邊的念音一道來了。

兩人笑盈盈地進來行了禮,“三姑娘安好。”

方菲玥側身受了半禮,忙招呼兩人入坐,兩人推辭半天,才半挨著凳子坐了。

方菲玥笑道:“兩位姐姐此時來,可是母親和大姐有什麽話吩咐?”

思琪念音對視一眼,卻是思琪笑著站起來回了話:“夫人這兩日收拾妝奩,看到這幅-金累絲嵌紅寶石的的頭麵,說三姑娘帶著必然好看,因這兩日一直忙著大姑娘的事,今晚上突然想起來了,便巴巴讓奴婢送來了。”

說著便將一個紫檀木雕花的匣子送至她麵前打開,隻見裏麵那副金累絲嵌紅寶石的頭麵做工精細,紅寶石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紅光。

方菲玥隻淡淡看了一眼,便讓靜姝收了,笑道:“多謝母親想著我。”

心裏卻在想著,劉氏怎麽突然給她送頭飾?

思琪也笑著起身,將一副珍珠頭麵送至她麵前,笑著開口:“我們姑娘讓我給三姑娘送來一副珍珠頭麵,說她即將出閣,沒什麽好送給妹妹們的,這個便留給三姑娘做個念想。姑娘還說姐妹之間彼此互相包容互相幫助未來的好日子才能更長久。”

方菲玥這才明白,敢情夫人和大姐突然給她送頭飾是想安撫她,怕她算計二姐啊。

她微微一笑,命靜姝接了匣子,才對離音和思琪道:“你們回去回了母親和大姐,就是玥兒謝母親和姐姐的賞,亦明白大姐的話,今日的事必不會放在心上的。”

思琪離音一同回凝華院回了話,劉氏揮退下人,恨聲道:“若不是你父親剛升遷又加上家裏事多,才不會如此便宜那個小蹄子。”

方菲夢道:“三妹初回府就敢與母親叫板,她雖看上去恭順謙卑,性子卻是要強的,母親還是小心些,也管束管束二妹莫再去招惹她了,左右以後有的是事情拿捏她。”

劉氏冷笑一聲,道:“到時候有她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