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回 郡主巧話喜過元宵

方菲玥一聽老太太提及說親之事,麵上卻是立刻紅了臉頰,頭都埋在了胸口,眉頭卻是深皺起來,丞相白家也來提親,是白亦塵麽?這人當真是執著。

老太太以為她是害羞,遂笑道:“我瞧著這兩家倒都是極好的,白公子和周公子也都是偏偏少年,且都在殿試上名列前茅,若是定下,倒也不委屈了你縣主的身份。”

薛琪卻是默不作聲,隻含笑看向方菲玥。

方菲玥麵色更紅,含羞道:“玥兒一切聽祖母就是。”

老太太歎息一聲,喚了她上前,握住她的手緩緩道:“當初的事兒是委屈了你,如今好容易你有了這縣主之位,才能好好說門親事,你自己挑就是,祖母自會應你心意。”

方菲玥低下頭,羞澀不已,“終身大事,祖母且容玥兒好好想想……”

“也好。”老太太笑道:“左右也不急,過了元宵回話也為時不晚。”

又在綿福院陪著老太太說了會兒話,見老太太麵露疲色,方菲玥才和薛琪一同告辭出來了。

姑嫂兩人牽著手從綿福院出來,方菲玥笑道:“天色還早,嫂嫂不妨韶離館坐坐吃杯茶?”

薛琪笑著點頭,“前兩日你病著,我倒還未好好看看妹妹的屋子呢,自是要去叨擾的。”

今日天色正好,正是化雪的時候,兩人扶著丫鬟的手一路回了韶離館,進門被一陣熱氣撲得腦門子發熱。

方菲玥忙讓薛琪在大炕上坐了,又命靜菡倒了茶,才打發一眾人都出去,笑著陪她在大炕上坐著說著閑話。

方菲玥正想著昨夜夢中之事,隻隨口應了幾句,便話鋒一轉,“聽說嫂嫂敬茶那日卻是父親不在?”

薛琪鳳眸一轉,笑著喝了一口茶,道:“是呢!西北邊關突起戰事,父親一眼便被聖上召進宮,才不曾出現。”

“好好的,怎地突起烽火?”方菲玥歎道。

薛琪亦是深深歎息,“誰說不是呢,隻是西北邊陲總是不太平,每到年關總要起幾場烽火。隻是今年卻是來勢洶洶,平陽侯自去西北審查發現異常便留在那裏,可憐我那表哥隨父一道去了西北,此次初戰竟然被敵軍一箭射在胸口。”

她說完偷偷觀察著方菲玥的神色,眼底藏著明顯的笑意。

方菲玥心中大驚,以致沒注意到她眼底的笑意,忙問道:“可有危險?”

“幸而救治及時,倒不曾有甚危險……”薛琪小心翼翼觀察著她的神色,緩緩出聲。

方菲玥這才鬆了一口氣,又見整含笑看著她,麵色微紅,忙掩飾道:“戰場上刀劍無情,徐世子身為平陽侯唯一的嫡子,自該小心謹慎才是。”

“誰說不是呢。”薛琪斂下心思,低低歎息道:“也不知表哥怎地如此執著,偏一味地要去西北,倒是讓這一群人好生為他擔心。”

大炕前的火盆燃得正旺,屋內一邊暖意融融,室內突然安靜下來,隻聽見窗外屋頂滴滴答答的雪水落地的聲音,方菲玥的心便在這聲音裏忽上忽下,再沒了著落。

薛琪隻在韶離館呆了片刻便有丫鬟過來請她回去,“王妃為郡主送了過年的年貨過來,人還在郡主府侯著呢。”

“新年將至,倒是要忙了……”薛琪便笑著起身告辭了。

方菲玥親自送了薛琪出去,剛進屋就見沁紫笑著進來,“奴婢今兒倒是聽了一樁趣事,正要稟告姑娘呢。”

“何事?”方菲玥一麵坐在火盆前烤火,一麵笑著問她。

“今兒一早二姑娘又在鬧了呢。”沁紫說著,神情卻是極為不屑,“丞相白府和尚書周府來向姑娘提親之事本是一直瞞著二姑娘的,不知二姑娘怎地知道了,一大早的就鬧去了夫人的凝華院,說姑娘不過是憑著方府的地位才得了這縣主之位,還讓老爺也去為她求個縣主來當呢。”

“父親如何說?”方菲玥淡淡扯起嘴角,二姐是年紀越大越發胡鬧了,方家如今雖是深的聖寵,但終究是被皇帝疑心了的,更何況這縣主之位豈是說求就能求的。

“老爺自是大怒。”沁紫道:“聽說還罰二姑娘在祠堂跪了一個時辰。隻是,二姑娘不思悔改,回去便摔了不少東西,還改了院子的名字,硬是將“怡月軒”改成了“霽雲院”,折騰了一上午才算消停下來。”

“她心裏不舒服改院子名作甚?”方菲玥不解道。

“這……”沁紫小聲道,“二姑娘說是姑娘搶走了她的好運,她再也不要看到月字。”

方菲玥無奈一笑,“隨她去吧,反正她折騰起來也是夫人頭疼。”

沁紫笑道:“倒是姑娘想得開,難怪丞相府裏都想您提親了呢。”

方菲玥淡淡一笑,心中卻莫名惆悵起來。

腦海中不停回想著老太太的話,“丞相白府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白亦塵又是最小的嫡子,雖是家中人口眾多,但若是將來分府單過,卻也不錯,周家人口簡單,隻是周公子卻是嫡長子,將來不免擔責過多,隻是周夫人卻是極好相處,將來婆媳關係必定不用擔憂的。”

依老太太所言,無論應了哪一家都是一門極好的婚事,隻是她為何心底仍有隱隱的期待呢?方菲玥又想起夢中那冰藍色的身影,那霸道的話語猶在耳畔,方菲玥低低歎息一聲,對沁紫道:“此話以後莫要說了,傳出去總是不好的。”

沁紫應了一聲,忙噤聲退了出去。

老太太自說了提親之事,也沒在問過方菲玥,如此一直過了除夕,到了元宵節。

到了元宵這日,劉氏在方府後花園的倚芳苑擺了宴席,供方府眾人在此慶祝元宵。

眾人吃了席,劉氏命人上了茶才笑著請示老太太道:“前幾日老太太吩咐做的花燈已是做好了,可是要拿出來?”

“你去準備了拿出來吧!”老太太笑道。

“是。”劉氏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什麽花燈?”眾人均是好奇道。

老太太笑著為眾人解說道,“元宵本要看花燈,隻是家中做的花燈總是老樣子沒有新意,我便讓你母親找民間藝人做了些新巧的花燈,又在上年寫上燈謎,誰猜對燈謎花燈就歸誰。”

“倒是祖母有新意。”薛琪在方淩澈旁邊笑得格外溫婉,“清平在王府時父王隻會年年買了一院子的花燈哄我開心,倒不如著猜中燈謎得花燈有趣,自己得的倒更開心些。”

方菲玥亦是笑著附和,“到底是祖母有心思,換了旁人哪能想出如此有趣的主意。”

眾人均是應承著老太太,老太太被眾人捧得格外開心。

方菲苓卻是等不及,忙湊到老太太跟前問起花燈的樣式,待聽到有兔子花燈時更是眼睛放光,“我一定要猜中兔子花燈。”

方淩昊有心逗她,一本正經道:“四妹,這兔子花燈必是我的。”

方菲苓撅起嘴,高昂著頭顱,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二哥我可不會讓你的。”

“四妹,那我們待會兒看咯!”方淩昊哈哈大笑。

方菲苓哼了一聲,卻是笑著做回方菲玥身邊,偷偷拉了拉方菲玥的衣袖,低聲道:“三姐,待會兒你可要幫我。”

方菲玥笑著看向方淩昊,見他眨眨眼,隻笑著應了方菲苓。

隻是眾人等了一柱香的功夫,卻仍為等來劉氏。

方淩昊想著要都方菲苓,見母親遲遲不回不免有些著急起身道:“我去看看母親。”

“我也去。”方菲苓也跟著起身。

“四妹可是怕二弟作弊不成?”薛琪笑著打趣她道。

此話一出眾人均是大笑,方淩昊更是笑道:“四妹若是不放心跟著就是,我即便是不作弊也能贏了那兔子花燈。”

方菲苓臉色更紅,仍是在眾人的哄笑聲裏紅著臉跟在方淩昊身後一道出去了。

眾人又等了莫約半柱香的功夫,卻見劉氏帶著方淩昊一道進來,身後跟了十幾個提著各式各樣花燈的丫鬟。

方菲玥看向門口,卻遲遲不見方菲苓進來,便笑著問方淩昊,“四妹同二弟一道出去,怎地還沒回來?”

方淩昊正研究著那兔子花燈的燈謎,頭也不抬道,“上來的時候四妹說要去更衣,怕是過會兒就回來了吧。”

方菲玥這才稍稍安下心,也看向那兔子花燈的燈謎,認真思索起來,她可是答應了方菲苓要贏到這盞兔子花燈的。

隻是,猜了第一盞,猜了第二盞,花燈越來越少,眼看就要猜到那兔子花燈了,方菲苓仍是沒有回來。

方淩昊笑道,“四妹不是不敢回來了吧?”

老太太也是擔憂地看向門口,“疏雨,你派人去瞧瞧,四姑娘怎地還沒回來。”

疏雨派了兩個婆子出去,卻是好一段時間沒有回來,。

時間越久,方菲玥心中越是不安,正想著要讓靜菡出去看看,缺見一個婆子驚慌失措地跑進來,嚷嚷道,“老太太,不好了,不好了……”

“什麽老太太不好了!”劉氏皺著眉頭厲聲訓斥道:“大過節的倒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慌什麽,沒得驚著老太太和郡主,有話且慢慢說。”

“是……”那婆子被劉氏厲聲責怪嚇得戰戰兢兢,說話都吞吞吐吐起來,“是……是四姑娘……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