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心中完全能夠明白羅浮的心意了,什麽都能夠欺騙別人,但是這眼神和眼淚不能。將夜看得出來,羅浮是一個性格堅強,又愛惜名聲的人,但是在眾人麵前這樣一幅兒女之態,肯定是心中感觸太深的結果。
這對將夜來說,的確是一個大殺器。他不得不考慮羅浮所說的話。神龜大陸,根本上來說就是一個二極分化的國度,大陸上的勢力不是屬於神域範圍,就是屬於幽冥。而孤獨城要作為第三者崛起,和神域,幽冥三足鼎立,幾乎不可能。
將夜也明白,這是一個以力量為尊的時代,經濟力量雖然也是力量的一種,但是關鍵的時候完全沒有用處。神域和幽冥,照這種情況看來,是神界和魔界在大陸上的代表,一代發生戰爭,他們完全可以得到足夠的支援。
而孤獨城不行,孤獨城隻是沙漠之上的一座小城,矗立了萬年,依舊是這麽孤獨。
從戰略上說,已經對兵道有很高造詣的將夜知道,孤獨城要崛起是處於絕對的不利。為了理想,在現實中可能會讓孤獨城有覆滅的危險。
將夜現在真正能夠體會孤獨城“孤獨”二字的含義了。
獨自承載著理想,有所動作便是舉世為敵,還真是舉步維艱。
如果從這個角度來說,羅浮的選擇才是聰明的選擇。
不過,將夜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感受到自己心口溫熱的那塊令牌,他又感覺所有的疑惑都全部解開了。
懶人啊,早就明白了的東西,就不用想那麽多!而且,有些東西是注定不會變的,這就好像他不變不移的墨者意誌一樣。
將夜身體自然的挺拔了起來,說道:“羅浮大哥,我能夠明白你的心意。隻不過,我的心意早就已經和我的墨者意誌一樣堅定。即使世界都變了,我的理想也不會變,這顆真正幫助弱者的心不會變。
而且,敵人再多也不可怕,死亡也沒有那麽可怕,這點,我和純純想的一樣,生命的意義不在於它的長度,而在於生命是否獲得純粹而激烈。秉承命運死去,並沒有什麽好畏懼的。
至於死後過著草席下葬,或者下葬後被野狗刨出來吃掉,對於我這種懶人來說,也沒有什麽,畢竟死人才懶得管這些。
因此,你不用勸我了,有些事情,再怎麽想都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已經注定。我生是墨者,死,當然也是墨鬼。”
這樣的話,讓羅浮眼中有一絲羞愧流露出來,而且,他感覺眼前這個小了自己四五歲的少年,身軀竟然比自己高大得多。
生,是墨者,死是墨鬼!這樣純粹的生命,的確讓人心折。
純純拉著將夜的手,說道:“將夜,你說得太好了,我決定了,以後無論你走到哪裏,我都跟到哪裏。”
“丫頭,你就不要爹了麽?”莊作魚有些頹唐而幽怨的說道。頹唐是他自己說服將夜失敗,而幽怨麽?
則是純純剛才的話,讓他覺得自己的女兒被人拐走了,他難免又會想到,自己的女人也是被拐走了。
這讓他心情很不好。
此時,不知不覺,望星台化作的星光塵埃又飄到了一個寂靜空蕩的地方。在天空之城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會這樣一大片空地,還真是難得一見。
將夜正在思索,莊作魚卻把大家帶到這個地方,純純好奇問道:“阿爹,這不是陵園麽?你為什麽帶我們來這個地方。”
這個陵園很怪,一邊是十字架樹立的墳墓,修理哀婉華美。而另外一邊則如同亂墳崗一般,亂石林立,雜草叢生。那裏有很多水晶石像,很多石像都是跪在地上,麵對對麵的十字架墳墓。聊聊幾座水晶石像卻是站著的,臉上似乎還流露出不屑的眼神。
將夜問道:“純純,這些水晶石像是什麽?”
純純解釋道:“天空之城十二星座王座齊聚的時候,可以產生一種不可思議的能力,能夠將敵人化成純水晶,靈魂封印在純水晶之中,成為水晶雕像。這些被封入水晶雕像的人都是反對神域的敵人,他們被變成水晶像,靈魂不得轉生,日日受到光的燒灼。”
這種行為讓將夜感覺不寒而栗,將夜瞅見莊作魚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明白了這是自己未來嶽父大人的威脅,他之所以帶將夜來這裏,是告訴將夜,和神域作對是沒有什麽好下場的。
不要想著你死了就沒什麽事了,你的靈魂還是會留下來,受到懲罰。這就是高高在上的神域的狠辣之處,果然,這就是主的寬容和救贖,說來還真是有些諷刺。
將夜懶懶自嘲似的搖搖頭,笑著對羅浮說道:“羅浮大哥,如果有一天,你看到我們孤獨城有能力實現我們墨者的理想,我希望你重新回來幫我。我知道,你是一個真正的墨者,你來到神域不是因為你貪圖榮華富貴,而是你為了理想而來。所以,我以根的名義,邀請你,如果你看到有那麽一天,墨者隨時歡迎你回來。”
這些話就是將夜的反擊,這表明將夜不僅不怕死,還要當年撬嶽父大人的牆角。因為牆角這塊磚本來就是孤獨城的,將夜得想方設法要回去。
羅浮在莊作魚的注視下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我看到有一天,墨者不僅真正在幫助天下人,在實現自己的理想,而且自己還富裕起來了,那時,我會回去的。”
這次望星台之旅似乎有些不歡而散了,將夜回去睡大覺了,莊作魚則有些悶悶不樂。在他華麗的寢宮中,隻有他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當然,也不算一個人了,因為他有兩個自己,一個白色,一個黑色,白色的叫做莊作魚,黑色的叫做莊作蝶。
白色的魚有些氣憤的說道:“這個小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好說歹說,居然紋絲不動,不讓我被逼著自己承認自己是異端,太可惡了。”
黑色的蝶則斜躺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笑道:“這小子,我倒是有幾分欣賞,是個男人,很有骨氣。死亡都不能威脅的男人,才是真男人。你看到沒有?那小子最後當麵撬你牆角,膽子還不是一般大。”
“哼,說起這件事情我就心煩,羅浮這小子也是一隻養不熟的狼,我還得防備著不被他咬上一口。”白色的魚憤憤說道。
“嘿嘿,反正,我覺得純純找了個好男人,這樣挺好了,雖然我覺得隻要純純哪一天不在了,你肯定會第一時間殺了他。”黑色的蝶漫不經心的說道,“哦,也不一定,這小子還有一個護犢子的師傅,崔牛那個家夥雖然可惡,但是實力還真是深不可測。”
“滾,不要在我麵前提起那個人的名字。”白色的魚憤怒道。
黑色的蝶笑道:“我說小白,你最近情緒波動可比較大,怎麽你越來越邪惡了?這樣也好,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吃掉,這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世間了。”
白色的魚歎了口氣,說道:“算了吧!我們兩在雙魚座原型之力的作用下,短時間內誰也吃不了誰,除非得到融合性超神器冰封王座,才有融合的可能。”
黑色的蝶喋喋的笑了起來:“這個,我可不管,反正你變得邪惡了,這點我很高興,這說明我會慢慢比你強大。”
“哦,主啊,求你寬恕我的邪惡吧!我懺悔,我要變得善良起來!”
“嘎嘎,這家夥又來了,真虛偽!”黑色的蝶搖頭說道。
“這有什麽好虛偽的?在不被你吃掉和被你吃掉之間,我選擇前者而已。”白色的魚不以為然。
“這麽說,你是一個現實主義者了?如果是這樣,就不要每天含著主啊主的,我聽著心煩,每次心煩的時候,都會聽成是豬啊豬......”黑色的蝶嘲諷道。
“現實主義不好麽?至少我覺得現實一點,我可以活得更久一點。”白色的魚絲毫沒有生氣,“你把主叫成豬也沒關係,因為我知道主隻不過是道的本體代名詞而已。把道的本體當成豬,我也覺得挺喜感。”
“我說,你真的變了!”黑色的蝶語重心長的說,“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你正經,單純,虔誠的侍奉主,比現在可愛多了。現在,我逗你玩都覺得沒意思了。”
“滾,你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人,我本來就不該把你從心的籠子裏放出來,本來以為你會有點幫助,誰知道你盡在那裏扯我後腿。”白色的魚忽然咆哮道,“你以為我想變成這樣?我虔誠的侍奉主,可是我得到了什麽?半輩子被困在這個破龜身上出不去,老婆被人搶走,好不容易養大的女兒,又要被那個老不死的徒弟搶走,難道我前輩子真欠了孤獨城?
你就會在那裏說風涼話,你不覺得我這樣活著很窩囊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