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逍遙派的宗旨是什麽呢?”

“噗!莫著急,等我細細說來。這逍遙派尊莊聖內經七篇為經典,分別是逍遙遊,大宗師,德充符,齊物論,人間世,養生主,應帝王七篇。其中,我最喜歡逍遙遊,大宗師,齊物論,養生主這四篇,四篇中又以逍遙遊為基,而逍遙遊又是以“大”為宗旨,崔牛神皇的話是簡約而不簡單。

所謂大,即是鯤鵬與燕雀之間的差別,是覆杯水與凹堂之上,和大舟浮於.大海中的區別。人如果從燕雀超脫為鯤鵬,那自然可以翼若垂天之雲,扶搖於九天之上。從杯水聚為大海,自然可以無憂,夏熱不水減,冬冷而不水增。

所以,擁有了大的境地,大的視野,大的胸懷,大海和鯤鵬自然就能夠逍遙於世。逍遙之道,就是不斷的進入更廣大的境地中,同時保持遊曆賞玩,不滯於物的心態,即為逍遙遊。一篇逍遙遊足以詮釋逍遙之道。你師傅隻給你講逍遙遊,而不講其他六篇,可以看出是極其高明的。”

將夜聽莊純的言語,聽得動聽之處,反而枉然若失。莊純也不打擾,隻在一旁微笑不語。

最後,將夜才從領悟中枉然道:“這麽說,逍遙之道的大,和歸藏之道的小相反,可是為什麽我感覺這兩種道是相通合一的?”

莊純沉凝一會兒,說道:“兩者本是同源,都是要論常求定,教人在無常中見到常,在不定中求定。隻不過,他們走的方向不同,歸藏派講究從靜中求定,所以小天下而納虛,置江山於掌中,愛於身為天下,若可托天下。而逍遙派講究從動中求定,見慣無數浩大風景,自然能在千層浪裏翻身,在激流中砥柱。所以,無論靜中求定,還是動中求定,都是求定,歸藏於逍遙本是一家。”

將夜拊掌應和道:“嗯,說的太對了。我聽八又卦前輩講過,道德經中後麵幾章中有這樣的話:既知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複守其母。母是本源,子是世界。歸藏派是先得母之本源,然後才從本源出發知曉分衍的子之世界。逍遙派則相反,先知其子,複守其母。知道以有涯求無涯,怠矣,所以追求忘形,忘我,神人無己,聖人無名,至人無功。”

“嗯,不僅逍遙,歸藏兩派是同一的,就連重玄和逍遙,歸藏三派都是同一的。歸藏是由母知子,逍遙是由子知母,而重玄則是歸藏和逍遙互化的過程。所謂,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無欲即是守藏,有欲即是逍遙遊,兩者都是玄,而探討兩玄之間的變化,則是玄之又玄的重玄之學,所以三者相通。前人說,道德經第一章可以成為道門的總綱,是不會錯的。”

兩人這樣一番交流下來,不僅覺得心靈相通,現在更覺得彼此靈魂相連。這種靈魂相連的感覺,甚至比兩人交.歡是的感覺還要來得美妙和持久。

所謂顛倒衣裳,不如色授魂與,就是這個道理。

兩人所在之處,是月之祭司所住的星靈之樹。這顆樹是夜之精靈的祭祀之樹,也是傳承道統的傳承之樹。身為月之祭司,自然有傳承道門的職責。

所以莊純身為月之祭司,在夜精靈一族中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幾乎隻要夜精靈女皇一卸任,月之祭司就成為夜精靈的下一任女皇。

對於這種母位女承的做法,夜精靈中卻沒有閑言。因為莊純當初成為月之祭司的時候,可是通過了最嚴格的考驗。不僅要考驗修為潛力,還要考驗對道的理解。這樣的考驗最為莊重的宗門傳承所在,沒有半點水分,那是寧缺毋濫的。

所以,月之祭司莊純妹子,在逍遙之森內通行無阻。

她帶著一名男子進入星靈之樹中,也無人會說什麽。逍遙之城住著的自然也是逍遙豁達之人,見到這般神仙眷侶,雖然欽慕,卻不會生暗心。即使生不滿之心,也會咬牙咽進肚子裏。

純純之所以把將夜帶進星靈之樹中,是想要讓將夜見識到逍遙道派的傳承。

“夜哥,這星靈之樹中不僅有各種傳承典籍,頂層之中還有莊聖的精神印記,加持在逍遙道門特有的逍遙幻術中,形成逍遙幻境,你隨我來,我們一邊親曆幻境,我一邊為你解說。”

星靈之樹巍峨挺立,即使是白天,從中也傳出璀璨的星光。這樣一顆神樹,似乎真的將億萬星光匯聚於身。

展開空間秘法,隨莊純來到星靈之樹的頂端,將夜料想距莊純所住的最頂端的觀星台應該不遠。

推開一重大門,莊純來著將夜進入一層幻境中。他感覺自己整個身體虛浮起來,從神龜大陸漂浮起來,升到極高的天空,然後俯視而下,看到神龜大陸的全貌,居然真的是一隻烏龜。這隻烏龜旁邊還有三隻神獸,分別是白虎,朱雀,青龍。四神獸身上發出白,紅,青,黑四道璀璨的光柱,光柱作為支柱,居然支撐起了一個國度,這個國度中,無數的人類在其中繁衍。

將夜感覺到自己在這些人類麵前,仿佛螞蟻一般渺小,而等他看到更大的世界時,又感覺和他們平齊了。在他的視線飄飛得更高的時候,他看見了那人類的國度之上還有一個白色的天使之國,上帝之城。而在人類的國度之下,有一個黑暗的深淵,那裏是人死亡的靈魂歸宿之地,充滿了未知和空軍。隻要有人從上方掉落下來,就沒有人能夠爬起。即使是身負天使之翼的天使,掉落在黝黑魔氣遍布的深淵中,白色的羽翼也頓時被染黑。

在天使和魔鬼麵前,將夜隻感覺自己是待宰的羔羊,不敢在他們麵前製造出哪怕一絲的聲響。不過,當他的視野再次變大的時候,他看到無論是上帝之城,還是人間之城,或者幽冥深淵,裏麵所有人,景象,世界都變成一堆由雜亂法陣組成的陣列。似乎,他自己也隻是有這些雜亂法陣組成的一般。他非常惶恐,因為在這個充滿危險的雜亂法陣匯聚成的洪流世界中,他完全無法把握自己前進的方向。

好在,身邊握著莊純的手,這讓他感覺好多了。明白了自己隻不過是一個觀賞遊玩者,隻是過客,而不是裏麵世界的終身歸宿者。

等視野再次拉大,他震驚了,原來他們剛剛所在的那個世界隻不過是一個黑色的鐵盒子中,那無數的國度,世界,居然在這個更廣闊的新世界中,隻是一個小小黑匣子。這裏麵的世界住著人,神,魔,妖,在人類的世界中,將夜居然看到了讓他震驚的場麵。

在那裏,他居然看到了自己小時候做夢看到的巨大鐵甲,鐵甲戰士全身裹著巨甲。巨甲中有大炮,一炮下去,一座城市都要被摧毀。巨甲中的戰士正在對著一群張得像蟲子一樣的妖開炮,戰鬥非常殘酷。

將夜感覺自己又陷入了小時候的夢境之中,青龍特工隊孤立無援......被政客拋棄......

不過,他很快就驚醒過來,同時,眼前的世界再次變幻。

人,神,妖,魔們分別居住在八個廣袤的星係中,這些星係中的星球數以兆計,而四族就以星係為單位,不斷的相互征伐。同時,四族中的英雄也不停為各自種族的氣運相互爭鬥,他們之間有聖人,有準聖,有大羅金仙......拿著各種神奇的道器,在不停的轟殺......

將夜現在一點都不迷茫了,反而有一種看戲的自在灑脫感覺,所謂入局者迷,旁觀者清,便是這樣的道理。

爾後,視野再次變大,將夜驚訝的發現,原來所謂的八個星係都在一個泡沫中,泡沫越大,世界就越膨脹變大,泡沫就越小,世界就越小。每個泡沫中都包圍著一個人,泡沫中的國度就是他們想象的國度。

在這個泡沫世界中的人都在考想象力戰鬥,想象力化為道,他們用不同的想象力轉化為道的國度,然後相互碰撞。強大的吞噬弱小的,同時又會新生出更小的。不斷有泡沫衰老,在碎裂間變成泡沫水,又為新生泡沫提供食物。

這樣的景象,將夜隻覺得有趣,通過泡沫戰鬥,多像吹泡泡的遊戲?

而當視野再次變大的時候,他看見那些泡沫隻不過是天堂和地獄以及中立泰坦世界的投影,或者說諸神和諸魔都是由泡沫構成。

諸神處於世界的中央,如如不動,中立泰坦世界偎依著諸神的國度。而地獄的魔群則圍繞著諸神統治的中央空間,不斷的盤旋。

接下來的景象,將夜想要看清也依舊模模糊糊,似乎群魔之外的時空軌道中,還有流溢的通道,不斷有外麵的群魔進來,又有群魔從時空的通道出去。通過這些時空的通道,無數的世界又聯係在一起,居然組合成了某種神奇的陣法。

這些陣法符合某種神奇的韻律,規律,讓人沉迷。

再下麵的景象就讓人更加摸不到頭腦。

那些陣法居然是一種超越諸神和諸魔的生命,在這種生命之上,還有另外一種更高級的生命,那就是由陣法組成的器物的生命。更廣闊空間世界中的生命,完全都是獨立的法器,而無數的法器組合在一起,似乎還有更高階的生命。

這些,整個幻陣演法就結束了,讓將夜還流連忘返。

他明白這個幻陣所演示的法門,那就是大,不斷大,再大,更大。在生命體之外,還有無限的空間等待修者進行遊曆。比起現有的狹小世界來說,外麵的世界要精彩得多。所以修者不要被一時的成敗,息怒,歡樂與悲哀所束縛住腳步。修道者要有一顆不斷勇猛精進的心,奮鬥沒有終點,生命也沒有終點。

“純純,這幻陣製作得真華麗,比看戲精彩多了。”將夜從這一層之中走出來的時候,感歎道。

莊純倒是抹著嘴發笑:“噗!你個呆子,這可是逍遙之道中最根基的幻陣,你以為是莊聖自己捏造出來的?實話告訴你,你看到的這些世界全部都是真實存在的世界。世界很大,隻看你有沒有足夠的能耐,成長為鯤鵬,便可飛躍九天之上,遨遊太虛。”

將夜這下受到的震動非同凡響,舌頭都有些打折了。

“娘子,你不會告訴我我們在的這個世界是在一頭龜的龜殼上,然後龜殼之上的世界居然是在一個黑匣子中?”

莊純重重的點頭,說道:“那是當然,這是莊聖傳承下來的精神印記,不會有錯的。”

將夜枉然若失,發呆發了好久。遙想自己的師傅不正是在神龜之外的世界遊曆麽?他的心有些膨脹而灼熱起來!

看來,自己的眼界太過狹小了,以為現在自己算是小小的了不起了。但是和外麵世界中的人比起來,那簡直就跟螻蟻一般。雖然那些人不會隨意將自己這些螻蟻打殺,不過自己在螞蟻窩中稱王稱霸,能有多少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