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保國的話還沒有說完,洪青山就斥責聶保國為了一己之私而不見棺材不掉淚,居然如此膽大妄為,真是不知死活。

鍾虎臣也提醒聶保國,如果再執迷不悟、不知悔改的話,當心陷在噩夢裏麵再也沒有機會清醒過來。

聶保國明顯流露出驚恐和後怕之色。

不過他咬了咬牙完全豁了出去一樣,表示隻用恐嚇與威脅那一套,雖然也可以讓他聶保國屈服在威脅之下,卻不可能讓他真心臣服。

更何況如果真是法主降世的話,怎麽可能會懼怕一座小小的螞蟻山。

如果連一個小小的螞蟻山都不敢去,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打自招……

眾目睽睽之下,我絲毫不敢流露出半點兒怯意,免得萬一陷入更大的被動局麵。

於是我麵帶微笑地衝著聶保國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到螞蟻山去一趟,你就任我處理?”

聶保國遲疑了一下,繼而點了點頭:“沒錯!隻要你能從螞蟻山活著回來,我聶保國任你處理就是!”

“不過有個前提,那就是你得按我說的從那裏取來一個信物,而不是隨便到螞蟻山逛上一逛。”

我再次淡然一笑:“放心吧,隻要你所說的那個信物確實是在螞蟻山,而且非常容易地找得到,我自然是會帶過來的。”

見我毫無懼色地爽快答應了下來,聶保國倒是有些猶豫不決了。

不過聶保國喉結動了動,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當然,我所說的那個信物絕對就在螞蟻山,絕對非常容易找到。”

“我得提前說一下,就是那個地方非常危險,一不小心會死得很慘很慘,你可要考慮清楚了啊。”

我仍舊氣定神閑、淡然自若地表示根本不用考慮什麽。

見嚇唬不住我,聶保國終於拋出了最後的底牌:“好!螞蟻山的半山腰有個湧鐵夫人洞,據說那洞裏麵有很多黑色的爐石,隻要你能從湧鐵夫人洞裏麵取回來一塊那種爐石,我聶保國任由你隨便處理。”

我立即點了點頭表示去一趟湧鐵夫人洞肯定沒問題,但能不能拿塊黑色的爐石回來,這個倒是不一定。

因為隻是據說那洞裏麵有黑色的爐石,如果沒有的話,我當然沒有辦法拿回來。

聶保國信誓旦旦地表示湧鐵夫人洞裏麵一定有黑色的爐石。

而洪青山則是指著聶保國喝斥他說,你聶保國真是太過陰險歹毒了,居然會請法主去那種地方!

見洪青山似乎也聽說過湧鐵夫人洞的情況,於是我轉而看向了他,問他有關湧鐵夫人洞到底是怎麽回事。

洪青山告訴我說,就像許多古書裏麵記載的那樣,古代鑄劍鑄鉤的大師,在升爐煉鐵的時候,多是會讓活人跳進爐子裏麵進行祭爐,從而煉出絕世兵器……

聽洪青山這樣一講,我眨了眨眼有些迷惑不解。

因為我也看過有關幹將莫邪、吳鴻扈稽(神鉤名)的傳說,知道古代的鑄劍大師確實是有用活人祭爐的傳說。但我不明白這跟螞蟻山又有什麽關係。

洪青山繼續告訴我說,那種用來祭爐的女子,就叫做湧鐵夫人。

雖然在曆史上也有女子主動跳進煉鐵爐裏麵進行祭爐,但更多的湧鐵夫人其實是被迫葬身在煉鐵爐裏麵的。

那種湧鐵夫人的亡靈由於怨氣戾氣極大,所以要麽附著在鑄造成的刀劍上麵,從而使那種兵器凶殘嗜血。要麽就是待在煉鐵之處不入輪回。

就像古代一些嗜血嗜殺、甚至夜深人靜的時候它自己就會鳴響的刀劍,其實就是上麵附有湧鐵夫人的怨氣邪氣。

而螞蟻山的半山腰,就有一個古代的煉鐵爐。

據說當時的那個鑄劍師為了打造出像幹將莫邪那樣的神兵利器,竟然喪心病狂地擄走了很多十多歲的少女處子,用她們來祭祀爐神。

趕得比較湊巧的是,在那些被拐騙、被擄獲的少女當中,有幾個相當剛烈倔強。

她們在被投進煉鐵爐之前除了咒詛鑄劍師不得好死以外,而且發下毒誓永世不再投胎,見人就取其命……

聽洪青山講到這裏,聶保國也插嘴說道:“沒錯,螞蟻山半山腰的那些湧鐵夫人們,一個個恨透了陽世之人,怨氣衝天、戾氣極大,以前有不少佛道高人想要超渡她們都沒有成功。”

“我們這些陰山法脈的普通弟子嘛,自然也是不敢輕易招惹那種入魔成煞的厲鬼亡靈,但你如果真是法主降世,自然應該沒事兒的。”

“否則的話就證明你根本不是陰山法脈的法主,而是冒充的!”

我淡然自信地表示絕對沒有問題,隻要那個湧鐵夫人洞裏麵真有黑色的爐石,我肯定會帶回來一塊的。

而楚靜嫻則是好奇地問洪青山,說那些被用來活活祭祀煉鐵爐的少女們恨透世人是可以理解的,但那個當初為了鑄造刀劍而用活人祭爐的家夥,他的下場是什麽樣的呀?

洪青山咂了咂舌解釋說,那個鑄劍師死得很慘很慘。

據說沒有等到刀劍鑄成,他自己就瘋了,就開始瘋狂地自己咬自己,一直把他自己的手腳以及兩條胳膊啃得全是白森森的骨頭,最後極為痛苦地慢慢疼死了……

楚靜嫻這才鬆了一口氣,表示那種用活人祭爐的鑄劍師喪盡天良、禽獸不如,就該那樣自己把自己慢慢咬死!

聶保國似笑非笑地提醒我和楚靜嫻,到時候可一定要小心點兒,千萬不要被那些怨氣衝天的厲鬼亡靈給迷住了神智,否則下場肯定跟那個鑄劍師一樣。

我沒有再搭理聶保國,而是扭頭瞧了瞧楚靜嫻。

略略一瞧楚靜嫻的眼神兒,我就知道不用勸阻了,勸阻也是沒有什麽意義……

接下來,見我當真要到螞蟻山湧鐵夫人洞去一趟,洪青山、鍾虎臣和吳鏡沫他們紛紛表示陪著我一塊過去。

聶保國卻是抬了抬手,堅決不肯讓洪青山他們陪著我一塊過去,並且一臉恨意地指了指楚靜嫻,表示讓楚靜嫻陪著我一塊去就行了。

鍾虎臣堅持非要陪我一塊過去,聶保國立即說道:“如果他真是法主,根本不需要你在旁邊礙手礙腳。如果他是冒充的法主,你和他一塊過去也隻是白白送死,沒有任何意義。”

“這位小夥子非要堅持和他一塊過去,難道你對他一點兒信心都沒有?是不是你有些心虛啊?”

我直接站了起來往外走去:“你不用多說什麽了。一切等我從湧鐵夫人洞回來再說吧。”

聶保國也連忙站了起來:“好!我把你們兩個送到螞蟻山山腳下,你們沿著那條小路直接上去。”

“到了半山腰,那裏有一株歪脖子鬆樹,估計至少有兩摟粗細。湧鐵夫人洞就在歪脖子鬆樹附近……”

離開聶保國家以後,吳鏡沫非常麻利地從車上取下來一個背包外加一支工兵鏟遞給了我,說是背包裏麵有飲水,路上渴了可以喝些。

至於那把工兵鏟,吳鏡沫表示山路崎嶇、野藤叢生,拿在手裏權當開山刀好了。

我接受了吳鏡沫的好意……

聶保國領著他麾下那二三十個心腹親信,親自把我和楚靜嫻送到了螞蟻山的山腳下,並且再次給我強調了一下路徑。

我點了點頭,讓吳鏡沫和鍾虎臣帶洪青山先回酒店休息,等我從湧鐵夫人洞回來以後再去找他們。

洪青山他們三個拒絕了我的好意勸說,堅持就在這兒等著我回來……

螞蟻山雖然雜草叢生、十分難行,但整個山並不大、並不高,所以我和楚靜嫻很快就找到了那株高大的歪脖子鬆樹。

就在我和楚靜嫻東張西望著尋找湧鐵夫人洞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全是年輕女孩兒的那種哭聲!

幾乎與此同時,楚靜嫻往我身邊靠近了一點兒,很是緊張地四下打量著。

我趕快小聲問道:“靜嫻你是不是聽到有人在哭?”

楚靜嫻點了點頭:“嗯,哭得很傷心,讓人心裏麵很難受。”

我四下打量了一圈,發現周圍除了我和楚靜嫻以外根本沒有任何活人。

但是那種女孩子的哭聲卻是相當清晰、相當悲慟,讓人不由得背上一陣陣地發涼。

楚靜嫻突然緊緊地靠著我的肩膀並且用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彥飛,我心裏麵好難受,真的很難受……”

扭頭一看楚靜嫻,我心裏麵刹那間就想到了《懺魂曲》、《黑色星期天》和《第十三雙眼睛》那三首殺人的禁曲。

以前我還有些不太相信,不相信聽上一首傷感的音樂居然會讓許多人難受得自殺了斷。

但是今天一看楚靜嫻的表情,我刹那間就明白了:這個世上確實是有殺人於無形的東西,確實是有讓人難受得精神崩潰、想要自殺的聲音!

伴隨著那種極為悲傷、讓人頭皮發麻的哭聲,楚靜嫻慢慢鬆開了我的胳膊,臉色蒼白地對我說:“彥飛,我覺得活在這個世上真沒什麽意思,其實還不如死了的好……”

我趕快伸手拽住了楚靜嫻,隻怕她萬一犯傻,同時衝著藤蔓叢生的四周大聲喝道:“怨有頭債有主,誰害的你們,你們找誰報仇去,何必非要禍及無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