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話,李神進給嚇得一哆嗦,一把扯住了段少君,恨不得抓坨雪把這位口不擇言的段長史那張臭嘴給堵住。“我說長史,您可得慎言啊,天子的東西,不管新舊,都隻能由天子自己使用,天下人誰敢壞這個規矩,那可就是等同於謀反。”

段少君除了翻白眼之外,連解釋什麽是皇帝的新裝的力氣都沒有。也是,解釋了能有用嗎?指不定一解釋,還把雪屋子裏邊的李幼雯給激怒,到時候萬一的這尚在氣頭上的妞咬牙切齒的爬出來捅自己這位正人君子三刀六眼咋辦?

那個女人可是左羽林衛大將軍,更是天子最寵愛的公主殿下,講理都沒地方講去。“行了,本官知曉了,下次定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不過話說回來,你覺得大將軍真要回左羽林衛,活下來的機率能有幾成?”

李神進沉思了許久之後,迷茫地搖了搖頭。“長史還請見諒,末將實在不知道。”

“你心裏邊其實很清楚,隻不過你不願意說罷了。但是李校尉,你莫非願意看到大將軍去送死不成?”段少君歎了口氣,拍了拍這位高大魁梧的李神進的肩膀,搖了搖頭,徑直向不遠處的正在新修的雪屋走去。

這個雪屋就當留給李幼雯那個女人當行宮吧,本公子這樣的正經人,怎麽好意思跟一個女人同處一室,如果是蘇酥妹子、楚楚妹子又或者是香君這樣善解人意的妞,那自然是段某人恨不得跟她們時時刻刻獨處一室。

但問題是麵對一個充滿了危險與不確定因素的女大將軍蹲一個雪屋,那簡直就像是把自己扔在了一隻饑餓的老虎的籠子裏邊,關鍵在於這頭老虎還是母的,那就更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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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時分,暴風雪終於緩緩地停滯了它那狂野的舞步,而這個時候,那陰森的雲層,卻讓人感覺份外的壓抑。而段少君也十分地煩燥。

男人的煩燥,是不可能有生理周期的,那麽原因隻能剩下一個,那就是被惹出來的煩燥。而究其根底,正是因為李幼雯那個不講理的女人。

都什麽時候了,卻還執著地認為她應該先回到左羽林衛大營,不然,就是對不起大唐帝國,對不起當今天子,對不起左羽林衛四萬將士。不過在段少君看來,更是因為這妞著實咽不下這一口氣,而且也找不出什麽活路,決定破罐子破摔,一意尋死的做法。

“公子,要不,您再跟大將軍好好談一談,照您的辦法,咱們至少還能夠有個活路。可若是照大將軍的意思,那可就真是讓好不容易才從徐壽刀底下逃出來的咱們去送死啊。”許青憤憤地拍著手中一根枯枝,一麵憤憤不已的報怨道。

“許青,不是公子不願意,而是就大將軍那脾氣,她會肯忍辱負重嗎?”還是齊大這哥們看得比較清楚,坐在了許青的身邊,吸溜著香噴噴的羊肉湯麵,慢條斯理的說道。

“那個……那大將軍若是要讓公子您去護送,難道咱們就真的要聽她的話去白白送死?”旁邊,許正壓低了聲音,很是鬼鬼崇崇地道。

段少君不滿地白了一眼這家夥,悶哼了聲道:“公子是那種置你等性命於不顧的人嗎?”

“公子您當然不是,可是大將軍她那可就難說了,小的我可真不敢擔保。”許正幹笑了兩聲之後小聲地辯解道。

別說是你,就算是本公子也不敢擔保,沒見我正在這煩燥嗎?段少君悠悠地長歎了一口氣,這個女人,實在是有點難辦。腫麽辦?直接強行把她給拖往北方?

那不扯蛋嗎?雖然她那雙大長腿被自己弄得邁不動道,但是這個女人還有嘴和眼睛,若是進入了契胡人的地盤,她要是嘰嘰歪歪,就算是害不死足智多謀的本公子,可是自己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契胡人給帶走嗎?

不能讓她成為契胡人的戰俘,也不想看到這個女人失去理智跟契胡人同歸於盡,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南行。但問題是南行也是死路一條。

徐壽這位野望暴露的家夥,還有那已經明目張膽派人來伏殺李幼雯的曹胡兒都絕對不會讓自己等人出現在左羽林衛大營附近。至於雲州城,那也是想也別想。

若自己是徐壽,幹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自己所有心腹在雲州北部區域布防,隨時注意北部的異動,當然不是防備契胡人,而是防備這個女人的歸來。他會設法在第一時間殺死李幼雯,不然,不僅僅是他自己,身邊的那些人還有他的九族都得掉腦袋。

而曹胡兒自然也不會放棄這最後的機會,說不定此刻,他的手下已經跟那徐壽聯係上了,雙方正合兵一處,向北緩緩推進搜捕。若是等包圍圈完全形成,那時候自己怕也就隻剩下上天和入地這兩條路了。

思來想去,段少君一跺腳。“許青,你去喚李神進李校尉過來一趟,本公子有些事要跟這位大將軍的親兵頭子好好勾通一番。”不管了,她不要命,自己還要命,更何況自己還得為自己的部下負責任。總不能就一直坐在這裏幹瞪眼,等著徐壽等人搜過來要了自己的小命吧?

那種情況之下,再多的主角光環也有個毛用,除非這裏玄幻世界不是曆史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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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神進瞪大了眼珠子,一副剛剛挨了雷劈的模樣,目瞪口呆地看著跟前笑得無比陰險的段少君,若不是李神進認定段少君肯定不會拿大將軍的性命來開玩笑,或者說意圖謀害大將軍,現在李神進真有一種抄刀子給這個渾身壞水直冒的段長史來個三刀六洞的衝動。

“段長史,你,你這麽做,不行!萬萬不行,若是大將軍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怎麽向大將軍交待,怎麽向天子交待?天子當年曾對末將再三叮囑,一定要保護好大將軍,可是你卻要我同意這樣的辦法,這,這怎麽可能?”

段少君邪惡一笑,麵色陰沉地道:“莫非,你覺得讓大將軍去送死,就對得起天子對你的囑托了?又對得起大將軍對你的信任了不成?”

這話直接就把李神進給逼到了牆角,李神進直接就風中淩亂了,腫麽辦?自己若是幫了段長史,那麽,必然是辜負了大將軍的信任,可是,卻等於是對得起天子的囑托。

若是自己不願意的話,那麽大將軍很有可能很愉快的去死了,而自己呢?難道真的能眼睜睜看著大將軍去死?

“可是長史,就算是您能讓她不省人事一段時間,到時候她醒過來之後,執意往南又該如何?”李神進一臉苦逼,愁腸百結地道。

段少君陰險一笑:“那就要看你了,你是想你家大將軍死,還是想她活下去?”

“向北難道就能夠有生路不成?我說段長史我書雖讀得不多,但你也莫要騙我。更北之地,乃是契胡人的地盤,他們與大將軍乃是死敵。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來著。”李神進呆呆地看著段少君,一臉黑線地道。

“誰跟你說那就是一條死亡的不歸之路,你覺得,現在就咱們大將軍這副模樣,像個大將軍的樣子嗎?”段少君一臉壞笑地小聲說道。“隻要咱們給大將軍披上一件灰袍,然後露出那錚亮的腦門,那就是個尼姑,有誰會相信大將軍會有成為尼姑的一天?”

“你,我說段長史,你是不是太壞了點?”李神進嘴歪眼斜地打量了段少君半天,終於忍不住說了這麽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