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越來越大,平靜的湖麵開始湧動,所有人都退後了幾步,生怕被波及到。

過了一會,一支尖尖的長杆破開水麵,緊接著是腐爛又猙獰的骷髏頭,長杆就是從骷髏頭的嘴裏伸出的。

一艘怎麽看怎麽瘮人的破爛船隻慢慢浮出水麵,上麵的帆布早已經爛了,隻剩下布條掛在上麵隨風飄動。

船頭站著一個隻剩下一張人皮的骷髏,他披著一件破爛的披風,兩隻手抓著一條黑漆漆的竹竿。

等到船身全部浮出水麵時,整片湖泊就被一層白色的霧氣籠罩住,如翻滾的煙霧一般,濃得看不清對岸。

“誰……在,呼喚,魂舟?”來自暗夜的呼喚在岸邊響起,每個人隻感覺背上浮起一陣雞皮疙瘩。

“尊敬的使者,是我,武獵國在呼喚魂舟。”武獵國平靜地說道。

“一……個人?”船頭的骷髏嘴巴一張一合。

“兩個。”武獵國答道,手指指了指旁邊的鐵穆罕。

“我,我不去了。”鐵穆罕臉色發白,轉頭向跑,但為時已晚,一股莫名的吸力將他扯得臨空飛起,緩緩飄向魂舟。

而武獵國也是一樣,他一動不動,身體卻在半空飛行,最後平安落在船上。

“尊敬的使者,我們也想擺渡。”月媚從懷裏掏出了三枚金子做成的錢幣,拋向魂舟。

“可以。”

聲音落下,一行人不由自主飄向空中,安穩地落在甲板上。

“起航!”骷髏陰測測地說道。

詭異的魂舟裏堆滿了金燦燦的魂幣,鐵穆罕全身如篩糠抖個不停,他很後悔當初為什麽要找武獵國組隊。

兩隊人相視無語,武獵國眼神不善,這條路是唯一通往玄天古鑒所在地的通道,他實在是不想跟其他人同行。

月媚倒是對他視而不見,她好奇地四周亂看,尤其是那個撐船的骷髏人,如果不是這裏太過陰森詭異,葉元很懷疑這隻膽大包天的小狐狸會過去找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存在聊天。

魂舟在黑水之上行駛,白霧茫茫,看不清何處是彼岸,隻有前方的骷髏在若有若無地哼唱著安魂曲。

也不知道行駛了多久,前方的白霧逐漸稀薄,已經能依稀看見碧藍的天空,所有人暗自鬆了口氣,他們實在是不願意多呆一刻,個個都想早一點離開,就連一直繃著臉的武獵國也是輕輕吐出一口氣。

“到了。”骷髏人一雙黑乎乎的眼眶裏露出一絲光芒。

黑水湖的彼岸是一片草原,可以看到無數的靈獸在嬉戲,最奇怪的是,無論多凶猛的獸類都能和平相處。

從下船開始,所有人腳一碰到平原,隻感覺全身沉重了許多,仿佛有什麽東西壓著他們一般。

“不必驚慌,這裏是玄虛重地,對修士有著天然的壓製。”月媚開口道,所有人這才如釋重負。

武獵國沒說什麽,直接大踏步向前走,一旁的鐵穆罕如今退又退不得,身後就是黑水,他又沒有魂幣要求擺渡,隻能咬牙跟著前麵的武獵國走。

這片平原似乎很是和諧,那些靈獸都好奇地打量著這些兩隻腳行走大地的生物,卻沒有一個會來攻擊他們。

葉元踩在鬆軟的草地上,心想著這些靈獸靠什麽過活。但答案很快就呈現在他眼前,腳下的草地似乎很不平常,那些葉子不是呈長條形,而是菱形,而且都結有一個個小小的青色果實,果實隨著微風輕輕搖曳,遠遠望過去,根本就分不清哪些是果實哪些是葉子。

“別看了,是沒成熟的朱果。”月媚在他身邊沒好氣地說道。

“朱果?!你說這個是成熟之後吃了能讓人七天不餓,而且還能增進修為的朱果?”葉元不由睜大了眼睛。

這可是一大片草原,鬼知道有多少朱果,如果成熟了,一個凡人就算再沒資質,估計也能被這些天才地寶撐出個凝丹境。

無數人可惜地看著這片草原,朱果對於生長環境要求苛刻,根本不能移植,如果想呆在這裏,玄虛古境一關閉,那兩千年的漫長歲月,誰也耗不起。

明知寶物在前,卻拿不到,鐵穆罕和月媚的幾個護衛心疼得直咬後槽牙。

古境之中沒有黑夜白天的區分,兩撥人行進的時候也沒有刻意拉開距離,在不知道行進多久之後,所有人都感覺很疲憊之後才停下來,三三兩兩地坐下休息,等到體力恢複之後又開始前進。

也不知道是走了幾天,在葉元感覺到厭煩的時候,遠方的天空隱隱約約能看到山峰的輪廓。

月媚也注意到了,她精神一振,道:“我們就要到達玄虛古境的重地,大家要小心了。”

每個人都強行打醒精神,行進速度也加快了許多。

地勢開始抬高,壓迫卻越來越厲害,眾人盡量挺直腰板,如今的路似乎變成了上山的路,而朱果也開始減少,地麵開始有褐色的泥土出現。

遠方的山越來越清晰,到了最後,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其實整塊平原是被群山三麵包圍的,而中間,則是一個宏大無比的精銅宮殿!

精銅雖然不是很稀少,但用如此多的精銅來澆注宮殿,這恐怖的手筆讓每個人都感到震驚。

如今他們隻能望見上方有一個似乎在撐立天地的古鼎,宮殿很大一部分被古鼎所遮住。

此時葉元卻隱隱約約聽到了一陣鐵鏈拖地的響動,他眉頭皺起,邊走邊仔細傾聽,好一陣才確定不是自己在幻聽。

“月媚小姐,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正在行走的月媚回頭啊了一句,道:“沒有啊。”不過葉元的話卻讓她皺起了眉頭,“你聽到了什麽?”

“鐵鏈聲。”葉元回道。

這句話讓武獵國都回過頭來,他死死地盯著葉元,第一次開口問道:“你沒聽錯?!”

“沒有,現在還在響。”葉元搖搖頭。

月媚和武獵國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擔憂。

“曾經活著離開玄虛古境的先祖曾經說過,重地裏有一個被全身用青龍隕鐵鑄成的鐵鏈困住的人,那時他看見對方正在沉睡……。”月媚的話裏隱隱帶著擔憂。

“你當初提到的怪物就是那個被鐵鏈鎖住的人?”葉元心裏沒底地問道。

“嗯。”月媚點點頭,本身是想嚇嚇這個不告而別的臭小子,她沒想到自己會一語成讖。

鐵穆罕從幾個人交談的口氣中已經知道前方可能有很危險的存在,他呐呐地說道:“不如……我們撤退吧,這裏好像太危險了。”

“既然來了,就沒理由退。”武獵國說完也不去管他,獨身一人大踏步向前走。

“我也讚同他的話。”月媚輕哼了一聲。

幾個護衛當然是生死相隨的,既然主子要去,他們更要去了,葉元也無所謂,既然月媚和武獵國都不擔心,那他也不多想,緊隨隊伍後麵跟上,剩下的鐵穆罕兩邊不是人,一想到自己就算退回去,麵對黑水也無路可退,咬咬牙,遠遠吊在隊伍後方前行。

武獵國第一個登上山頂,當後腳踏上精銅鋪築而成的地板時,他的臉色一白,身形一矮,呯一聲單膝跪倒在地。

但武獵國生性就孤傲無比,硬生生是重新站了起來,隻是他的雙腳在不斷發抖,仿佛隨時會再次跪下。

有了前車之鑒,其餘人登上來時個個都運起全身的靈力,不過也有好幾個人差點跪下,而實力最為弱小的葉元卻表現得比他人輕鬆一些。

這是千鈞壓力,他能穩穩站住,是因為生死決鬥中磨練出來的血性,還有一身經過烈陽之氣鍛打過的身軀。

眼前的銅鼎散發著恐怖的氣勢,猶如小山一般壓在眾人麵前,銅底下方更有一絲絲青色的火苗在灼燒著鼎的底部。

“地火精華。”葉元吃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