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地走出紫煙城,葉元的眼神已經失去了焦點,但以往的習慣卻帶著他往一個常去的地方走去。
那是屬於葉元自己的秘密——一個小小的山洞,就在離家有一裏遠左右的山腳下,洞口處常年長著茂密的荊棘,他在一次掏鳥窩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哪裏,於是每次受了委屈,葉元都會跑到那去靜靜地呆上一會,甚至會將一些平時不敢說的話在這裏毫無顧忌地說起來,發泄一通之後,他就會恢複如常。隻是這一次,恢複還會如此順利嗎?葉元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走在蜿蜒不平的小道上,就連鄰舍的招呼也沒有反應,那些鄰居也知道了葉元的事情,所以心中也不忍打攪,他們都是過來人,知道那種失敗的滋味。
路上的行人漸漸稀少,到了後來進入樹林之後,葉元就再也沒有遇到一個人,他幾乎不用辨認方向,沒過多久就來到了山洞前。
山洞麵前的荊棘早就被割斷,隻是為了這裏的隱秘性,葉元還是選擇保留它們,等到自己要進去時,就將這些荊棘搬開。
葉元搬開那扇特殊的門,一頭鑽了進去,腳尖一勾,荊棘就回到了原來的位置,這些事情他經常做,也算是熟能生巧。
洞中黑漆漆的,這也無妨,他坐在地上,抱著頭,到了最後居然嗚嗚地哭了起來。
“為什麽!老天這麽不公平!!!哪怕給我半點資質也好啊!”
“我不怕苦,也不怕累,為什麽!!那些豬一樣的人都有資質!我卻一丁點都沒有!”
“哪怕再艱險,我都會堅持下去……,可,可為什麽就連努力的機會都不給我!哪怕一次也行啊!”
這裏沒有人會看到狀若瘋子的他,心中的苦悶可以盡情地發泄,可越是發泄,那股鬱鬱不得誌的憋悶就越是厲害,葉元隻感覺喉嚨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一般,難受異常。
“既然如此,吾就賜予你一次機會……。”一個幽幽的聲音在他耳中響起。
“誰!誰在說話!”葉元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他四處張望,想發現那個說話的人,但卻什麽都看不到。
正當他在尋找說話的人時,突然一道紅光從洞中射來,還沒等反應過來,那道紅光就將他團團罩住,緊跟著洞中恢複如常,隻是葉元已經消失在原地。
“嘖……,本以為要悄聲無息地消散於天地間,到頭來還是有點……不甘心!也罷,此子性情堅毅,就讓他來繼承吾的絕學。”
葉元突然感覺身體一輕,緊接著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這裏抬眼往前看是一片黑暗,但地上卻有淡藍的微光。
原來散發著幽幽熒光的是一種奇異的藍色花朵,這也是周圍照明的來源,非常奇怪的是,這些花朵是跟果實共生,一邊果一邊花,還散發著幽幽清香。
“剛才是誰說話?”葉元有點驚慌地問道。
“汝不許擔心,……吾不會加害於汝。”之前的那個聲音又在他耳邊響起,隻是聲音變得更加微弱了。
葉元感覺毛毛的,任誰遇到這樣的情況也不會保持冷靜,他吞了口口水,嚐試著繼續說道:“前輩,小的是不是驚擾到您了,如果是,那請恕小子無知,求前輩放小的離開吧。”
“汝……不是,想要……修煉的資質嗎?吾……賜予汝,一次機會。”
資質,是啊,修煉的資質誰不想要?葉元心中的恐慌頓時消失,他目光堅定地說道:“是的,前輩,小子需要這樣一次機會。”
“那……汝就過來,這裏……有你想要,的一切。”聲音有點斷斷續續,就如風中殘燭。
側耳傾聽了一下,葉元立刻確定了聲音傳來的方向,他抬步就走,隻是每一步都很慢,這裏如此陰森詭異,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麽魔怪存在,所以小心一點也不是壞事。
借著微弱的藍光,他很快就發現了傳出聲音的位置,那是一個斜坡上不起眼的土堆,聲音就是從那裏傳出來的,葉元小心翼翼走過去,聲音也變得像在耳邊低語一般清晰。
“挖開這裏……。”聲音很虛弱,似乎快堅持不住了。
葉元想了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用雙手開始刨開那堆土堆。
泥土四濺,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東西,那是一個暗金色的骷髏頭。
死人都沒見過的葉元嚇得立刻退開,但聲音在這時響起:“別怕……,吾乃血手天尊……,來吧……,少年,繼承……吾的功法……,再去……挑戰,天階!”
說完,聲音不再響起,周圍靜悄悄的,而葉元此時也好過了一些,他定定神,慢慢走過去,既然聲音說要讓他繼承功法,那就代表著可以修煉!葉元什麽都不怕,就怕沒有修煉的機會,他咬咬牙,閉著眼睛開始拚命地挖。
不一會兒,那個小小的土堆就被挖開,一個暗金色的人骨架子裹著泥盤坐在中間,股骨上的泥堆中似乎包著什麽東西。
葉元吞了吞口水,跪倒在地,通通通磕了三個響頭,朗聲道:“前輩,小兒無知,有得罪之處,有怪莫怪。”
說完他站起身走過去,將股骨上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扒開,一個小盒子很快就浮現在他眼前。
盒子上沒有鎖,手指一扳就打開了,裏麵有一粒小小的金丹。
“吃掉……它。”聲音再次傳來。
葉元皺了皺眉頭,眼下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在這鬼地方又出不去,不如博上一搏,或許能有一線生機。
捏起那個金丹放進嘴中,眼一閉,咕嚕一聲吞下,剛入口,那枚金丹就化成了一股汁液,沒等他反應過來就溜進了肚子。
轟!無聲的巨響在葉靈腦海中擴散,這一刻仿佛置身於異空間,周圍再也看不到那詭異的幽藍,全是無盡的黑暗。
一個身穿殘破鎧甲的中年人突然出現在他眼前,這個人全身都散發著不可直視的氣勢,身上鎧甲雖然殘破,但卻有一種百戰猶生的慘烈氣息。
“汝的願望,吾已明了,既然汝要踏上這條不歸路,那麽吾就滿足汝吧!”中年人笑道,他的樣子非常俊美,長發披肩,氣宇昂揚,漆眉星眸。
“前輩……。”葉元正想回話,但中年人卻擺手阻止。他繼續道:“吾隻能再支撐片刻,記住,吾為血手天尊,汝為吾弟子,當以挑戰天階為己任。”
說完,他的右手突然伸出,一道血光從掌心處迸發而出,直直打進葉元眉心之中。
“魂靈戰印!封天下遊魂野鬼,或納為己用,或超度投胎,汝可按善惡衡量!切記!問心無愧才可問鼎天道!”
葉元在血光打進眉心之後,突然感覺右手灼熱難當,他偷眼一瞧,發現整條右手已經變成了赤紅色,節節青筋猶如小蛇一般暴突,端的是嚇人。他不知道的是,肩膀處此刻開始有一道詭異的符文慢慢浮出,那就是魂靈戰印。
“吾之絕學!生死輪回訣現傳與汝,世間萬物,都逃不過這生與死的輪回,生死輪回訣乃合並兩者之力,融合貫通之後威力無窮,汝須多加用心!”中年人伸出左手,又是一道血光從掌心射出,直直打進葉元眉心處。
“嗬嗬……,此生已了如遺憾,汝雖無資質,但心情堅毅,也無妨,修煉一途凶險無比,要多加小心……。”中年人打完兩道血光之後,身形已經變得若隱若現,似乎已經到燈枯油盡的地步。
“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葉元此時也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當即拜倒在地,通通通磕了三個響頭。
“起來吧,努力修煉,不負吾一身絕學,吾也當含笑九泉。”中年人笑道,他的腳已經開始變成星光,慢慢消失。
“吾為所持劍之骨。”
“玄鐵為身,而焰火為血。”
“不知死亡。”
“亦不知生命。”
“縱橫天下不敗,視群雄為蟻。”
“伴常痛以製諸兵,候伊人之來……。”
“餘恨天階不達……。”
豪邁,不甘,惋惜,回憶,盡在這幾句話之中,光芒已經漸漸侵襲著血手天尊的身體,最後他仰天大笑,化為流光消失在原地。
在華光散盡之後,葉元還傻傻地站著,他能感覺到周圍空氣中蘊含著一絲絲特殊的氣息,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一般。
“師傅!我發誓!一定不會墜了您的名頭!”葉元的拳頭捏得哢哢作響,那幾句話道盡了血手天尊一生,也深深地感染了葉元,以往隻是想過得更好一些,現在看來,是那麽地可笑,男兒當世,理應醉臥沙場,縱情歡歌,隻為生存而活,與螻蟻有何區別。
“天階嗎?師傅,您沒有完成的事情,就交給徒兒吧!”葉元仰頭大吼道,聲音之大,仿佛想穿透空間,傳達給消失於天地間的血手天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