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兩世初吻

安意目送容嬤嬤一行人離去,帶著芳蓉和紅菱回了靜雅軒。

容嬤嬤是太後身邊的人,本來打算抓了人,交給如今掌管後宮的麗妃,沒想過鬧到皇上麵前去,但安意要鬧到皇上麵前去,她阻止不了,不管是安意令她心動的暗示,還是她體內的毒藥,她都決定聽從安意的話。

一行人來到乾清宮,皇上沒進後宮臨幸嬪妃,在養心殿處理政事。守門的太監看到她們一行人中還有個男的,眼睛都瞪大了,再看看陰沉著一張臉的貴妃,下意識地認為貴妃給皇上戴了綠帽子,八卦心頓起,“容嬤嬤這是怎麽回事?”

“不該你問的事,不要問,快進去通報。”容嬤嬤冷冷地道。

那個太監縮了縮脖子,飛快地跑了進去,過了一會,又飛快地跑了出來,“容嬤嬤,皇上宣你們進去。”

一行人進到養心殿,齊刷刷跪下給皇上磕頭行禮。

“皇上,請為妾身作主,這個老……”貴妃搶先告狀。

“閉嘴。”皇上一聲厲喝,“容嬤嬤,你說。”

看到那個長相清秀的男人,皇上和那太監的想法一樣,看著跪在地上的貴妃,眼底一片陰冷,恨不得掐死她,那容她多說。

容嬤嬤從袖袋裏拿出紙條,雙手舉起,“皇上,今天傍晚,有人在安姑娘的食盒裏放了張紙條。”

常得旺上前拿過紙條,呈到皇上麵前。

皇上看到紙條上的內容,大概也就知道是什麽個情況了,聽完容嬤嬤和那個由太監假扮的綠衣宮女敘述後,眼波微動,安黃兩家聯姻不成,反而結了仇,貴妃要出手對付安意,他一點都不意外,隻是安意為什麽會把事情告訴容嬤嬤,而容嬤嬤又為什麽願意幫她去洗硯池抓人?

“皇上,皇上,妾身是冤枉的,這事與妾身無關,妾身隻是路過,看到他們倆摟在一起,就問了問。”貴妃竭力想要撇清關係。

皇上看都沒看她,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是誰讓你這麽做的?”

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男人老老實實招供了,他叫章鐸,是四喜班唱小生的,收了看守蔥園小柱子的一百兩銀子,“皇上,小的以為隻是……”

章鐸說不下去了,這種敗壞人的名節的事,不管他說出什麽理由都解釋不過去。

皇上看著貴妃,小柱子是聽命於誰的,一目了然,目光回到章鐸身上,冷冷地道:“此人杖斃。”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小的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了,皇上饒命,皇上開恩,皇上饒命。”章鐸後悔莫及,拚命地磕頭求饒。

“黃氏心腸歹毒,貶為采女,入西平四所。”

貴妃萬沒想到她的品級會因為這點小事,被一捋到底,還被打入了冷宮,向前跪行兩步,“皇上,妾身是冤枉的!妾身沒有做過,妾身是路過洗硯……”

皇上對黃氏的說辭不屑一顧,道:“小柱子以及跟著黃氏去洗硯池的人全部杖斃,寶研宮一幹人等充入掖庭,容嬤嬤留下,常得旺把人拖出去。”

容嬤嬤跪著沒動,常得旺招呼了幾個人進來,堵上章鐸和黃采女的嘴,把兩人拖了出去,其他人起身倒退了出去。

“說吧!”

“皇上,奴婢是在太後娘娘身邊伺候的,安姑娘一進宮,太後娘娘就囑咐奴婢要好好伺候安姑娘,不準怠慢。但是安姑娘沒有依仗曾救太後娘娘,向奴婢提要求。奴婢依照太後娘娘的囑咐,給安姑娘安排了好的廂房。”容嬤嬤從頭說起,還把太後娘娘先搬了出來,“其實在今天這件事之前,蕭貴人身邊的宮女收買禦膳房的人,給安姑娘送去了相克中毒的菜肴,安姑娘是學醫的,一眼就看出來了,叫奴婢去問話,奴婢查過之後,才知道有人要對付安姑娘。安姑娘不願多事,決定息事寧人,奴婢也就沒有稟報太後和皇上。今天晚膳時,安姑娘看到食盒這張紙條,就把奴婢叫了過去。安姑娘潔身自好,無所畏懼,她本想去慈寧宮晉見太後,可想到卿公子的事,不忍心讓太後為這樣的小事操心,就把紙條給了奴婢,讓奴婢來查此事。奴婢沒想到來得是貴、是黃采女,奴婢不敢打擾太後,就將人帶來見皇上了。”

皇上因為小龔爺的關係,對安意愛屋及烏,再加上安意救太後時的表現,對安意的印象比較好的,聽了容嬤嬤這番話,信了七八分,道:“回去好生伺候。”

“是。”容嬤嬤磕了個頭,“奴婢告退。”

一夜之間,黃氏從高高的雲端跌入塵埃,後宮眾人一片嘩然,緊接著蕭貴人接到了皇上的口諭,她由貴人降為禦女,並禁足半年。

安意有些驚訝,更多的是意外,雖說黃氏心腸歹毒,但這事畢竟沒有造成實際的嚴重後果,以為皇上最多小懲大戒,不過皇上這麽狠辣的整治黃氏,安意還是樂見其成的,對那些做了壞事的人,她從都不會給予同情,以後的日子,不用防備黃氏時不時的出招了。

廉王爺秦瑾聞訊進宮,卻無緣見母一麵,跪在養心殿外,求見皇上。常得旺從裏麵出來,“王爺請起來吧,皇上讓你好自為之。”

廉王爺臉色慘白的離開了皇宮,不該倉促行事的,可惜悔之已晚。

就在廉王爺離宮之時,小龔爺帶著皇上賞賜給安意東西,進了春禧宮。

容嬤嬤親自帶路,將小龔爺送至安意所住的廂房。

皇上賞給安意的東西共計:鑲金的玉如意一柄、金蓮花盆景簪一對、綠玉佛手簪一對、珍珠手串一對、翡翠冬瓜一個、伽南香珠一盤、瑪瑙把鏡四件、漢玉扇器四件、各色鈿花兩匣。

安意收了東西,叩謝皇恩。

“你們退下,我有話要跟安姑娘說。”小龔爺在禦前已表明心意,皇上也默許了,還讓他借送東西來見見安意,跟她道別,是以此時直接趕人,也趕得理直氣壯。

容嬤嬤率先帶著捧賞賜的四個小太監退了出去,芳蓉四人等安意頷首同意了,才退出去。

小龔爺坐在安意對麵,凝視著她,目光專注深情,唇邊帶笑。

安意與他對視不到三秒,就不自在地垂下眼瞼,回避他的目光,“你要和我說什麽?說啊!”

“喜兒。”小龔爺柔聲喚道。

“嗯。”

“喜兒,我要去兵營,要去十來天,你在宮裏要多加小心。”小龔爺已經知道昨夜發生的事,安意處理的不錯,但他還是不放心,總覺得這宮裏還有潛在的危險。

“嗯。”

“要有處理不了的事,就讓紅菱去找太妃和惇王幫忙。”小龔爺叮囑道。

“知道了。”安意輕聲道。

“你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小龔爺滿懷期待地問道。

“沒有。”安意冷淡地打擊他。

小龔爺輕輕一笑,湊近些問道:“真的沒有?”

安意低垂的眼中閃過一抹掙紮,“沒有。”

“喜兒你好狠心啊!兵營裏的人彪悍難馴,我又無有戰功,要令他們服從我,要費很大的功夫,萬一我失手,你真得不擔心我會被他們害死,一去不回?”小龔爺哀傷地道。

“你不要胡說。”安意惱怒地抬眸瞪著他,卻見他滿臉笑容,那有半點憂愁和哀怨。

“喜兒,你是在意我的。”小龔爺臉上笑意更深了幾分。

安意把頭偏開,“鬼才在意你,你死了最好。”

“我要死了,你要做寡婦的。”小龔爺不以為忤地笑道。

安意嗤笑道:“我又沒答應嫁給你,你死了,我立馬嫁人。”

“那我就從棺材裏爬出來搶親,做你的鬼新郎。”小龔爺痞痞地道。

“你可以走了。”安意橫了他一眼,沒好氣地下逐客令,不願再跟他胡扯下去。

小龔爺百忙之中抽空來看安意,既然人見過了,又說了這麽久的話,是時候去忙事情了,起身道:“我先走了,等從兵營回來,再來看你。”

安意低著頭,不應聲。

小龔爺眸光一轉,“不肯送我走,是不是舍不得走?那我再多坐會。”

“誰舍不得你走了。”安意站了起來,“我送你出去。”

小龔爺站在原地不動,唇邊露出狡黠的淺笑,待安意走到他身邊,長臂一伸,將她抱入懷中。

“啊”安意沒提防他會突然抱她,輕呼出聲,見他低下頭,似乎想要親吻她,下意識地想要抬起手,捂住嘴,不讓他得逞。可是小龔爺的手臂,就如同兩道鐵箍似的,緊緊地困著她,她的手根本就沒辦法抬起來,“龔硯遒,你……唔……”

安意話還沒說出口,小龔爺的唇已經壓在了她的唇上,將她的話全部堵在了兩唇中間。

唇與唇貼在一起,一種奇異的感覺,從唇上擴散開來,令安意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全身僵硬,仿佛被點了穴一般,隻知道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

小龔爺灼熱的唇舌在她的紅唇上烙下印跡,輾轉吸吮,品嚐了她的甜蜜後,愈加想要更多,溫軟的舌尖撬開了安意的牙齒,探了進去。

唇齒相依,舌尖纏綿。

兩人都沒什麽經驗,反複的吸吮,安意的舌尖傳來刺痛的感覺,這痛令安意從迷亂中清醒過來,雙手向外用力,想要從小龔爺的懷裏掙紮出來。

小龔爺怕她會受傷,稍微鬆開了一點,但依舊雙手圈抱著她,兩唇分開,寸許的距離,依舊能感受到彼此溫熱的氣息,“喜兒,你是喜歡我的,你喜歡我。”

他再次確定了安意心中有他,用篤定的語氣表達他的歡喜,早在他心念一轉,伸手抱住她,不顧一切地親吻下去時,他就做好準備,做好了被安意推開的準備,做好了被她打一巴掌的準備,做好了被她臭罵一頓的準備,可是安意什麽都沒做,反而因為他的親吻,喪失了清明,任他予舍予求,還回應了他的熱情。

“我不喜歡你。”安意用力地推開小龔爺,“龔硯遒,你要再敢輕薄我,我就毒死你。”

“你舍不得。”小龔爺毫無懼色地笑道。

安意惱羞成怒,從左手的金鐲裏摸出枚藥丸來,“我現在就毒死你。”

“好。”小龔爺湊上去,張嘴就要去吃那藥丸。

安意的手一下縮了回去。

小龔爺笑眯眯地看著安意,深邃的眸裏是她的影子,這個口是心非的姑娘,到底要到什麽時候才正視她和他之間的情意?

安意無力招架他深情而專注的目光,把頭偏開,惡聲惡氣地道:“你還不走。”

小龔爺雖然很想再一親芳澤,可是也知道今天他的舉動,足夠令安意害羞到不行,不敢逼她太急,笑笑道:“我真走了。”

“快走吧。”安意恨不得拿掃帚把這禍害趕了出去。

小龔爺笑轉身朝門口走去,拉開房門,走了出去。容嬤嬤等人離房門比較遠,看到他出來,大步朝外麵走去,那四個太監忙跟了下去。

容嬤嬤等人走進房裏看安意,見安意拿了本書,坐在書桌前翻看,神色如常,隻是嘴唇非常紅潤,幾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也不敢多問。

容嬤嬤自行離去,芳蓉四人收拾東西。

安意眼睛盯著書,可是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心裏象長了草似的蔓延開來,她為什麽會任由他輕薄?跟他接吻,吻到差點迷失了自己?這就是喜歡嗎?她喜歡他?這怎麽可能,她不可能喜歡他,她不喜歡他,不喜歡,不喜歡。

安意努力地催眠了自己,將內心的那抹悸動,強行壓製住,不深究,也不願想。

小龔爺親自到春禧宮來給安意送賞賜之物,引起了眾多姑娘的嫉妒,中午時,安意去前麵吃午膳,席間聽到不少難聽的酸話,說得最多的就是周蓮英。

不過她們都畏懼安意的武功,不敢指名道姓,安意也就當沒聽到,吃過午膳後,帶著紅菱和芳蓉離廳回房。

“安姑娘,請留步。”

安意停步回頭,出言的是李問珣,眸光微閃,看著她走了過來。

“安姑娘。”李問珣笑了笑,“她們說的話,你不要介意,也不要難過,她們是因為愛慕函王爺,卻求之不得,才會故意說些難聽的話。”

“我知道,我沒介意,也沒有難過,多謝李姑娘的關心。”安意淡淡地道。

“安姑娘不必這麽客氣,我們一同進宮備選,理當守望相助,相互扶持。”李問珣笑道。

安意笑了笑,“李姑娘若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安姑娘慢走。”李問珣住在靄香齋,兩人不同路。

安意徑直走了,李問珣看著她的背影,目光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