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手毒心之田園藥醫
安意沒有多想這個問題,翻開《隨園藥草》,裏麵記得是一些常見的草藥,有些還配了圖形,旁注小字,寫著如何辨識此種草藥,及此藥的用處,隨手翻了一頁,上麵寫著:“天門冬,味苦,主暴風濕偏痹,強骨髓,殺三蟲,去伏屍。久服,輕身、益氣、延年。生山穀,二月、七月、八月采根,曝幹。”
安意笑頰粲然,二月很快就到了。
《杏林小識》裏記載的郎中開的藥方,還有一些民間偏方,甚至還解毒的方子。雖不詳盡,但也有一定的用處。
安意心神皆定,有了這兩門書,她以後上山挖草藥可找到了合理的解釋,低頭看著《杏林小識》的第一頁,輕輕淺笑,讀道:“益以夏陳名六君,健脾化痰又理氣。”
申時末,安健放學回家,趁著天還亮堂,趕緊把先生要求抄寫的幾張大字抄寫好。
天快黑了,羅氏才進門,帶回來一小碗白米,一條一指寬兩指長的五花肉,那是主家給來幫忙的人的禮。接下來的幾天,羅氏還要過去幫忙,直到老人出殯為止。
過了兩天,春日明媚,安意把小雞放在院子裏曬太陽,劉小義又爬到圍牆上,“喜兒,我明天可以去讀書了。”
安意一怔,不明白劉小義為何要把這件事告訴她,這事與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既然他巴巴的跑來說了,她不能假裝沒聽見,淡然淺笑道:“讀書是好事,恭喜你。”
“以後我也認字,能看得懂書了,就可以知道更多的捉鳥的法子。”
安意無語了,敢情他讀書是為了知道更多捉鳥的法子,為了玩,不是為了求上進,這要是讓他娘知曉,立馬省下這筆束脩,再狠狠教訓他一頓。
“喜兒,等我認得字了,你能不能把寫著捉鳥法子的書借給我看?”
安意一陣頭痛,會那麽說是為了省事,卻不想惹出事來了,果然是說一個謊,就要用另一個謊來圓,正要說那本書找不到了,猛地想起那天在箱子裏看到過有與打獵有關的書,為了一勞永逸,不如把本書找出來給他,反正壓在箱底也沒有,而且兩個哥哥似乎對打獵也沒多大的興趣,“可以。”
“你放心,我不會白借你的書看的,等我學會書上那些法子,抓到獵物一定送些給你。”劉小義鄭重其事地道。
安意笑了笑,沒把他的話往心裏放。
劉小義卻視這為一個承諾,在往後的日子裏,他信守著這個承諾。
第二天,劉小義的娘把他送去私塾讀書。在古代九歲啟蒙讀書不算晚,有的人十三四歲才進學堂。正月入館,八月閉館,不耽誤農家子弟忙秋收。
日子一天天過去,連綿的春雨,染綠了田野山崗。這一天,風停雨歇,陽光普照大地,羅氏趁著天好,把隔壁房間裏床上的木板搬到外麵曬太陽,又把擱在牆角長凳的稻草也搬了出去,安意跟在後麵撿她不小心掉下來的。
天氣寒冷時,為節省火絲炭,兩兄弟搬到裏屋來睡,等到天氣暖和就再搬回隔壁房住。這些稻草堆了二個多月,要曬曬太陽,才能再鋪到床上去。
曬好稻草,羅氏提著一桶水進房打掃,安意進去幫忙,被羅氏趕了出來,“快出去,屋裏灰大,你到外麵看小雞去。”
安意隻好出來坐凳子上曬太陽,大丫上門來邀她一起上山去林子中撿菌子挖野草,“喜兒,我先去叫妮妮她們,一會在我們在村口見。”
“好。”安意一直想找機會上山,這下如了願,進屋找到羅氏,“娘,我要和大丫她們去山中撿菌子挖野草。”
“等你二哥回來,讓你二哥帶你去。”羅氏不放心安意跟著大丫出門,安意上次掉進塘裏,已經嚇得她半死,經不起再嚇一回。
“二哥讀書回來,還要寫字,哪有空帶我去。”安意撇撇嘴,“娘,很多人一起去的,不會有事,您就讓我去吧!”
“改天娘讓你小姨帶你去。”
“小姨要養鴨子,天天去塘邊挖蟲線(蚯蚓),她才沒空帶我去山中撿菌子呢。”安意拽住羅氏的衣角,努力回憶在現代,小時候為達到目的向媽媽撒嬌的情形,“娘,我想吃菌子,二哥也喜歡吃,讓我去吧,我就去撿一小簍就回來,娘,讓我去,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娘,我現在就要去。”
“哎喲,還以為你長大懂事了,沒想才過幾天又原形畢露,又耍賴皮功。”羅氏眼中帶笑,滿臉無奈地道。
安意微愣,這原身也是這般撒嬌的?太好了,原身能用這法子出門,她也能,繼續努力發揮賴皮的強大功力,“娘,娘,您讓我去嘛,我要去嘛,要去要去要去……”
“好了好了,你這孩子別念啦,娘讓你去,讓你去就是。”羅氏揉揉太陽穴,“你這丫頭,就喜歡念念念,也不知道這性子象哪個,娘的腦殼都讓你念痛了。”
安意抿唇一笑,去灶房隨便找了個小竹簍,背起就往外跑。
“喜兒。”羅氏在後麵喊道。
安意停下來,回頭問道:“娘,還有什麽事?”
“你這孩子,草鞋還沒套就往外跑,棉鞋能穿著上山嗎?踩進泥坑裏,還全濕了。”羅氏從灶房外的牆上取下一雙草鞋。
安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在小木凳上,讓羅氏幫她把草鞋套在棉鞋上。
羅氏邊綁繩子邊囑咐道:“她們要是往深處走,你不要跟著去,趕緊回來,知道嗎?”
“知道,我不會跟她們進去的。”安意不想讓羅氏擔心,而且這次她也沒打算往深處走,挖藥的事,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連忙答應。
“用小鋤頭拔開浮土,不要用手去弄,會把手弄傷的。”羅氏取下掛在牆上的小鋤頭放進安意背在身後小背簍裏。
“哦。”安意邊應著,邊往外走,等她趕到村口,那裏已經站著一個女孩。
那女孩朝著村子張望,看到了安意,招手喊道:“喜兒。”
“新柳。”安意友善地笑了笑,新柳姓朱,是救她的那位柳嬸的女兒,也就是上回問周大梗是不是上她家鬧事的那位。
“我還以為你娘不會讓你出來呢。”新柳笑道。
安意不解,反問道:“為什麽?”
“你不要跟你娘學繡花了嗎?我聽人說要學繡花的人,就不能做農活,做農活會把手弄糙的,手糙了會把緞子掛出絲來的。”新柳把手上的筐子放在地上,“你看看我的手,就是再好料子也能被我給勾壞了。”
安意看著新柳那雙布滿老繭、指節粗大的小手,眸光微動,這哪裏象一個九歲孩子的手。
過年期間安意聽那些農婦們講八卦,知道了一些新柳家的情況。新柳的爹好賭,把新柳的祖輩積攢下來的一點家當全部賭光,就剩一間老屋。新柳是家中老大,下麵四個弟妹,柳嬸又不象羅氏有兩邊的娘家人幫襯,也沒有可謀生的一技一之長,日子過得比安家還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