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暗潮湧動
晚飯過後,韓頌延和安康去了書房下棋,安意也回了明珠閣。安清和在戌時末回到家中,羅氏伺候他洗漱後,一起上床休息,把唐五夫人昨天暗示的話和今天來訪的事,告訴了他。
“我問過伯寧了,他說沒有喜歡的姑娘,讓我給他挑。上回你不是說,你心裏有數,這數在哪呢?”羅氏問道。
“原本我是想給伯寧訂傅老弟的小女兒,可是年前她出去騎馬,從馬上摔了下來,聽說摔斷了腿,破了相。”
羅氏皺眉,“好好的姑娘家學男兒騎馬做什麽?”
“傅老弟沒兒子,才會把女兒當兒子養。”
“兒子就是兒子,女兒就是女兒,把女兒當兒子養,粗手粗腳還嫁得出去嗎?”羅氏喜歡乖巧溫順的姑娘,嫌惡的撇撇嘴,“伯寧不會喜歡性子這麽活脫的姑娘,就算她沒破相,也不能要這門親事。”
安清和聽這話,就知道先前想岔了,連忙解釋道:“我是看他們年齡相當,我和傅老弟也交好,就想等傅姑娘二月份及笄後,我們去直沽一趟,把這事給定下,沒想到她的性格,伯寧會不喜歡。現在這事就不要再提了,你另外給伯寧挑位姑娘。”
“京中這麽多姑娘,也不知道哪個適合伯寧。”羅氏苦惱選擇太多。
“家世官職都不用挑,隻要姑娘人品好,相貌清秀就行。”安清和沒想過用聯姻的方式,鞏固安家的權勢和地位。
“我會挑幾個出來,讓伯寧選,以後是跟他過日子,總歸要讓他滿意才行。”羅氏笑道。
“不要找官媒打聽,媒人說的話,信不得。”
“那我明天向於夫人她們打聽一下,她們認識的人多,這事知道的也多。”
“好,細細打聽好了,再做決定。”
夫妻倆閑聊了一會,夜漸深,萬籟俱寂,閉目安睡。
次日,羅氏去隔壁打牌,順便向於夫人打聽京中各府姑娘的情況。
這天早朝,皇上給五個兒子封王,大皇子秦玥被封為函親王,二皇子秦玨被封為順親王,三皇子秦琅被封為寧親王,四皇子秦瑾被封為廉親王,五皇子秦琨被封為簡親王。
安意從安康那裏聽過此事後,沒往心裏去,小龔爺當王也好,當太子也好,與她無關。
朝堂一些聰明人,卻從封號裏捕捉到了一些事情。皇上沒有登基稱帝之前,封號是信。信函兩字,常用在一塊,信後為函。皇上的意思很清楚,他是想讓秦玥繼承大統。
讓一個民間長大的皇子,當皇帝。不僅太後不答應,皇族們不答應,朝臣們也不會答應,隻是皇上並沒明說,揣摸聖意是大罪,幾方人馬明麵上按兵不動,靜觀其變;私底小動作不斷,紛紛出招拉攏中立的文官武將。
朝中的暗潮湧動,對身處內宅的安意影響不大。
過了幾日,天氣轉暖,東風輕拂,雨水節氣將至,枝頭、地上冒出了綠綠的嫩芽,有了幾分初春的景色。
安意閑在家中無事,帶著芳蓉和香芹,去外城的七材坊買藥材種子,準備等到春分時,在院子裏種些常用的藥材。
到了七材坊,主仆三人轉了一圈,問好價格,貨比三家,買了桔梗、半夏、白術、甘草的種子,薄荷苗和金銀花苗,還買了一些沒有炮製的新鮮黨參和丹參。
家裏地方不寬,種不了太多的藥材,安意不舍地看了看攤上的種子,道:“哎,回家吧。”
“姑娘,可以去城外買幾塊地,專門種藥材,種這麽點,不夠製藥丸的。”芳蓉道。
“我也想多種點,可是買地要銀子,我一下拿不出那麽大一筆銀子來。還是等春暖花開,山上的草藥長出來,去采藥製藥丸。”安意不想繼續動用計凡衣給她的銀子,那些錢要留著急用,不能坐吃山空。
“姑娘想出城去采藥,隻怕夫人不會答應。”香芹道。
“我會說服娘的。”安意笑道。
主仆三人邊說邊往回走,迎麵遇到了韓頌延和白無名。
韓頌延笑道:“你買這麽多種子,是打算在家裏種藥材?”
“種些常用的藥,就不用去藥店買了。”安意透過麵紗盯著白無名,“我那法子還挺管用的,能讓七少爺這麽快就恢複健康,重新站起來。”
白無名對安意長揖一躬,道:“多謝安姑娘仗義相助。”
安意被白無名利用,雖然當時是有點惱火,但過後想想,也能理解他的作法。一個“癱瘓”多年的人,要站起來,必須有一個合理的原因,用她的醫術來當借口,非常合理,隻是他不該不提前告訴她,冷冷地道:“七少爺的謝,我可不敢當。”
“本該親自上門告訴姑娘此事,因有事耽誤了,還請安姑娘原諒。”白無名聽話聽音,知道安意有些惱火,再揖一躬。
韓頌延詫異地看了看白無名,又看了看安意,眸光微動,輕輕淺笑,原來他們已經這般的熟識。喜兒是心善的姑娘,看七弟行動不便,才會告訴他那個法子,讓七弟重新站起來。
“七公子言重了,這不過是些許小事,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安意不好在韓頌延麵前繼續責問白無名,欠了欠身,“不耽誤兩位少爺的正事,小女先行一步。”
言罷,安意帶著兩婢,疾步從兩人身邊走過,頭也不回的走到街口,坐上馬車,揚長而去。
在城門口,馬車停了下,無法前行。小陶問旁邊的守衛,“老兄,這是在做什麽?”
“工部的人運材料進城,給幾位王爺建府。”
皇子封了王之後,就會從宮中的皇子所搬出來,皇上給五個兒子在城中選好了址,下旨讓工部建王府。函王爺至今還住在惇王府,建函王府迫在眉睫,
守衛問道:“老弟貴姓?在哪個府上當差?”
小陶笑道:“免貴姓陶,在安將軍府當差。老兄貴姓?”
“我們是本家,我也姓陶。安將軍是個大英雄,你能在他府上當差,有福氣,我投軍就想投到北畿軍去,可惜啊,沒進去,做了守城軍。”陶守衛道。
“路通了,老兄我們改天再聊。”小陶拱手道。
“好好好,改天再聊。”陶守衛也拱了拱手。
小陶抖動韁繩,催馬前行。
回到家中,安意薄荷苗和金銀花苗,種在花盆裏,等春分後,再移植到園子裏去。
傍晚,翠祥樓送來了兩套首飾。
翌日,陽光明媚,羅氏和安意去了胡家,這兩套首飾是特意訂製出來給胡清月添妝的。
羅氏和安意剛從馬車上下來,另一輛馬車停在了胡家門外,安意回頭一看,見小龔爺和一個年過五旬的男子從馬車上下來,眸光微轉,他怎麽會來胡家?
小龔爺看著站在車邊的安意,眼中一亮,上前道:“小王見過安夫人,見過安姑娘。”
羅氏在宮中見過小龔爺一回了,可是再次看著絕美的他,還是看呆了。
“小女見過函王爺,王爺萬福。”安意對小龔爺的容貌免疫,給小龔爺行了個標準的萬福禮。
“安姑娘不必多禮。”小龔爺笑著虛扶。
羅氏回過神來,慌忙還禮,“給函王爺請安。”
“安夫人不必多禮。”
周院判微眯了下眼睛,走過來和兩人見禮。
羅氏和安意不認識他,不過安意鼻子尖,問到了一股藥香味,立刻猜出了他的身份,小龔爺和胡家很熟嗎?他為什麽會帶郎中來胡家?胡家誰病了?
另一個守門的小廝在他們見禮之時,已經飛奔到裏麵去通報。
秦氏和胡清月聽安家母女來了,準備出來相迎,剛走到門口,小廝又來稟報函王爺和周院判到訪,胡清月回她住的院子,胡清月的母親單夫人和大嫂秦氏出門迎客。
胡清月的父親胡全成和大哥胡清昉,急急忙忙從裏麵趕出來相迎,“下官見過函王爺,給王爺請安。”
“胡大人不必多禮,小王奉父皇之命,陪周大人來給胡老大人看病。”小龔爺笑道。
一向身體康健的胡老太爺,前幾日,忽然頭目眩暈,手足痹動,服了太醫開的藥,不眩暈了,可是一手一足,軟痹無力,手不能舉,腳不能抬。
皇上聽聞此事,讓周院判前來為胡老太爺診脈,並且讓小龔爺陪同前往。
安意眼波微動,周院判又不是不認識路,皇上為什麽要讓小龔爺作陪?是體現他對胡家的重視,還是有其他的原因?抬眸看著走在最前麵的小龔爺,不管是什麽原因,絕不能危害到胡清月,否則……
胡家父子把小龔爺和周院判請進廳中奉茶,單夫人和秦氏將安家母女領進了花廳,說了幾句客套話,就去了胡清月的院子。
“安夫人,安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函王爺突然過來,怠慢了,兩位別見怪。”單夫人麵帶歉意地道。
“胡夫人,快別說這話,喜兒和清月是師姐妹,我們都是自家人,不講那些虛禮,你去忙你的吧。”羅氏笑道。
單夫人又再三道歉,讓胡清月好好招呼,和秦氏一起離去,秦氏去安排午飯的事。單夫人去了胡老太爺的院子,她回京後,並沒有接手府中內務,含飴弄孫為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