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三章 海壇攻略

三百一十三章 海壇攻略

俗話說:人心所望。人心這東西太平時候並不一定就能成災成禍,可是在‘亂’世,當有外力介入時,兩者相合所迸發出的力量絕對是驚人的!

吳誌勇身邊的人都是他信得過的人,有二十多個,而在這個哨卡的‘陰’暗看不見處,還有好幾具屍體依舊流著血。

“你們聽著,炮台裏都是我的舊部,咱們隻要衝進去,大聲一吼,殺了領頭的人就可以盡奪炮台。然後再打下右邊的炮台,這兩個隻要奪到了手,東進島就是咱們的了。港口的劉勝文是絕不敢帶兵過來的,這個營本來就是老子帶出的,誰敢來打老子?等到明日咱們聯係上了紅巾軍,投奔過去,那日後還能有一番出路。”吳誌勇掃眼看著周圍諸人,“想活命的,想有出息的,都跟老子殺過去!!”

不需要說太多,越是清軍底層小兵越知道海壇清軍水師的困境,人心都要散了,還怎麽打仗?周邊的二十多個舊部,當下同聲應喝:“是!”

吳誌勇得意的獰笑一聲,這就是人,貪生怕死,貪圖富貴都是少不了的。不然的話這些舊部也不會隻稍微的一猶豫,就下定了心來跟自己幹這件事。

前方炮台距離這裏隻有一裏多地,而且深夜中絕大多數人都在睡覺,守夜的少之又少。吳誌勇等人都知道清兵是個什麽德‘性’,現在到底戰事未開,夜裏不可能守備森嚴的。隻需小心潛過去,出其不意,這座炮台就是自己的了。到時,再喊降了右邊的炮台,東進島就算是握緊在自己手中了。而清軍失掉了兩座炮台,港口再無內陸依靠,又無力反攻,必然會選擇撤退,除非是從海壇本島調兵來,可是這可能嗎?紅巾軍就在外口等著,一出來還回得去嗎?如此自己就是安如泰山。隻要日後聯係到紅巾軍,歸降過去就是一場富貴。

“都小心些,別‘弄’出什麽大動靜!”潛行中吳誌勇向身後的舊部說道。

漆黑一片的夜‘色’,給了他們極好的掩護,炮台上守夜的人就算是睜大了眼睛也很難發現有人在向他們慢慢靠近。

繞到炮台的背側,鉤索往上一拋,幾個身手利索的清兵飛快的爬了上去。然後下麵的吳誌勇等人又等了片刻,炮台的一個小‘門’就被人從裏麵打開了。

“自從進去,殺了姓高的,這炮台就是咱們的了。沿途驚動了人,就高喊我的名號,看那個兔崽子敢伸手。”吳誌勇猛拔出腰間的長刀,“殺,跟我殺啊——”高聲呐喊了一聲,便率先衝了上去

“殺啊!”

“殺!”

就這二十來人,就直衝進了炮台之中,隻頃刻間,就將炮台攪得一片‘混’‘亂’起來。

“不好,是敵襲!”有清兵在喊。

“敵襲!”

“有人偷襲!”更多的清兵被驚醒後發現不好。隻是這些清兵沒幾人衝上去準備反擊,而更大多數的自己就在驚慌失措的奔跑呐喊。

炮台裏一二百號人呢,真人人效死,一人一下也能把吳誌勇這‘波’人給料理個幹淨。

這時候吳誌勇也大喊了起來:“弟兄們,我是吳誌勇,殺了姓高的,都跟我上!”

隻是這麽一聲喊,僅有的一些自發衝上來阻擋的清兵也退縮了。隻是紮樂善奪兵權,自然也有一些班底,他帶過來的不僅有一些將領,還有一部旗兵。旗兵不善水戰,就大多數都集中到了海壇步軍、炮台等處。眼下這個炮台內,除了領頭的高達是個漢八旗外,還有兩個旗兵以及這段日子來他們收攏過來的兵痞。

所以,絕大部分的清兵雖然都在退縮,可還有幾個人大喊著衝上來阻擋。隻是還沒來的及劈砍,就被衝在最前的吳誌勇刷刷兩刀剁翻了兩個!一時間僅有的這點人也被震懾住了。

整個炮台‘亂’成了一鍋粥,而在最中心的高達,這時也聽到了消息。

“怎麽可能有敵襲?難道紅巾軍開打了?”腦海裏瞬間閃過這些,外麵的聲音卻是越來越‘亂’,越來越臨近。

臉‘色’急變了幾下,高達不敢耽擱,急忙召集了幾個人手,匆匆穿戴,就持刀持槍的出了來。

而這時吳誌勇已經衝到了。

高達當然認的吳誌勇這個前守備,臉‘色’嘩一下變得鐵青,卻是氣的而不是嚇的。剛要開口喝問,吳誌勇卻不由分說,直接舉起腰刀殺了過來。

高達哪裏會是吳誌勇的對手,一合過後吳誌勇隻把刀鋒一轉,改劈為削,就直著向高達的脖子而去。

血光閃迸,一顆人頭骨碌碌的滾掉在地上,高達的無頭死屍也跟著撲倒在地。

“高達已死,誰敢不聽令?”舉著高達的頭顱,吳誌勇意氣奮發的大聲喝著。

頓時,炮台內就鴉雀無聲,一二百清兵麵麵相覷,但片刻後很多人已經承認了吳誌勇的地位。

右炮台。

守夜的清兵正披著被子窩縮在垛口睡覺。

突然耳朵裏傳來了一陣喊殺聲,大驚一跳的守夜清兵連忙站起,接著就發現是左邊的炮台所發出的。

整個炮台都為之一驚,然後迅速通告了炮台的鎮守千總。

“這是怎麽回事?”邱昀焦躁地想到,“左炮台到底怎麽了?”

他派人趕去了港口,可是還沒等他得到港口守備劉勝文的回話,就看到右炮台亮起了一大片火把,然後組成一條長龍向自己這邊撲了過來。

“炸營了?還是造反了?”邱昀驚悸異常。紅巾軍可還沒打過來呢!

“邱昀,老子反了。高達被我殺了。”吳誌勇大刺刺的走到炮台下,高聲的向著上麵喊道。

他相信,生‘性’圓滑的邱昀肯定會在兩條路中間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

“是吳大人。”

“吳守備。”

……

……

炮台上的清兵瞬間就認出了吳誌勇來,指向下麵的槍口、炮口立刻就被收了起。吳誌勇之所以敢如此大膽妄為的‘造反’,其底氣之一就是他在原先的守備營中,也就是東進島的這個陸軍營裏是相當有威信的。

“兩條路,你選那一條?”吳誌勇不管那些低聲細語,繼續向邱昀喊道。“就真想跟著紮樂善一條道走到黑?”

邱昀跟吳誌勇一樣,是在之前的大調動中受到衝擊的人。隻是他‘性’格圓滑,或是說為人‘精’明,見勢不可逆轉就立刻向海壇鎮新任總兵剛安‘投降’,所以隻被下調了一級,從從五品的守禦千總變成了六品的千總。而不像吳誌勇,差不多是一抹到底,成了個八品。

隻是即便是如此,邱昀也被調離了他原先的部隊,到了吳誌勇這個守備營中來。

“開‘門’。”神‘色’變了好幾變,邱昀終是選擇下了與吳誌勇相同道路。沒辦法,形勢‘逼’人,海壇清軍的士氣太低落了。

港口的陸軍守備劉勝文聽到島內的‘激’變後,整個人都傻了。清醒過來後迅速就讓水師營連夜出快船把消息遞往海壇。可是就便是遞過去了又如何?夜‘色’裏大隊的水師肯定是不能出港的,而到了明天,水師還敢出來嗎?就不怕近在咫尺的紅巾軍了?

東進島最後的結局就像吳誌勇想象的一樣,等到了天明,沒有大隊的清軍水師陸勇過來登島,反倒是港口的劉勝文餘部坐上了水師營的船隻迅速撤離了東進。

消息被傳到蔡牽、朱濆耳朵裏時,二人一片驚訝,根本沒想到還會有這麽一出戲看。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東進島,幾座炮台、三四百清兵,相對比整個海壇來算不得什麽,可是這樣的事情卻絕對能大大的打擊清軍水師的士氣。

如果說原來的清軍水師士氣是低落,那麽現在就已經是低落到了穀地。距離無盡深淵,也隻是一步之遙了。

趁熱打鐵!蔡牽、朱濆二人四目相對,眼睛裏都閃過了一抹炙熱。

沒有再猶豫,陳恒軍立刻帶領二營一部水師戰船挪移到了東進島,同時接收島上反正清軍。水師二營、三營剩下的戰船則全部出擊,以雷霆萬鈞之勢直砸向清軍海壇防禦圈的最南端——南日島。

南日島是福建第三大島,也是南日群島的主島。具體較莆田為近,在興化灣的東麵。

早在明朝洪武初年,海盜勾引番寇遺禍地方,為防禦倭寇,明廷就在這裏設置了南日山水寨。直到清朝,台灣鄭氏投降之前,兩軍也幾番在這裏發生拉鋸戰。待到鄭氏投降之後,南日島始終都是福建清軍水師的一個相當重要的據點。

紅巾軍水師興起前,蔡牽赤紅旗橫行閩台,作為海道要地的南日島就一直在進行防禦加固。等到紅巾軍水師興起,這裏的防禦鞏固就更加迅速了,大小炮台建起了七座,兼之停靠在這裏的金‘門’水師一部,確是清軍海壇防禦圈在南方的最主要支撐點。

可是再有利的防禦,當士兵士氣底下時也發揮不出應有的效果。況且蔡牽、朱濆可是出動了二營水師的主力,便是島內清軍水師士氣高漲,也抵擋不住這樣的壓力。就更別說是眼下了。

水師主將為金‘門’鎮一名參將,看到紅巾軍大兵壓境,心知不妙,卻也隻得硬著頭皮頂上。但願他派出的快船早早駛到海壇,求的援兵。

“轟轟轟……”

隆隆的炮聲傳出,海麵上硝煙彌漫。

後陣的蔡牽舉著千裏鏡,仔細的觀察著戰鬥進展。

就見清軍水師戰船,主戰者盡是趕繒船、雙篷船,每艘配炮看起來都不少,至少七八‘門’是有的。可是同湖北水師初戰時清軍的配炮一樣,戰船上的都隻是幾百斤到千餘斤的中小型鐵炮,‘射’程近的隻有二三百米,遠的也不到二裏。和朱濆第三營的配炮水準差不多,但比起蔡牽第二營的船載炮就落後了一截。

廣東這邊被陳廣亮招攬的鑄炮師傅,當然比不得紅巾軍本部的鑄炮水平,可是嚴格化的管理下,以及陳廣亮從洋人手中套取的一些槍炮技術,使得蔡牽部的船載炮,比上不足卻比下有餘。

即便是最早的泥模炮,因為陳廣亮要求的嚴格,鑄炮師傅絲毫不敢疏心大意,是以造出的鐵炮質量也要比清軍的強上一籌,就更別說日後發展到砂模鑄炮了。

反正那大炮水準跟清軍後來鑄造的俄式大炮相差無幾,俄國人的技術不高,眼下時候也不比清軍強出多少了。清軍大炮馬蜂窩,更主要的原因是官方管理鬆弛,而且毫無發展火器之心。

雙方‘交’戰才一開始,二營這邊仗著炮多勢眾就遠遠的開火,諸多船首炮瞄準一艘清軍戰船,一輪炮擊,兩軍間距還有二裏多地時清軍就已經開始減員了。

蔡牽赤紅旗確立之初,走的就是‘精’銳路線,其主戰船一水兒的都是大船多炮。船隊內大小船隻比例之小,也就是轉跑海上運輸的朱濆可與之一比。但是一主業,一副業,戰鬥力上蔡牽還是能壓過朱濆一頭的。

眼下陳恒軍雖然帶走了一部分戰船,可是兩營聯合打戰,當頭陣的還是二營戰船。

無論是炮火的密集度,還是炮彈的‘射’擊距離和‘精’確度,二營都要遠比清軍水師厲害。尤其是在這樣正麵對陣的情況下,相向而行的清軍水師根本就沒有遮掩的機會。雙方的差距從二營開第一聲炮的時候就明顯的分出了高下。

雙方越來越近,二裏,接著進入一裏。這種情況下,幾乎所有的大炮都可以挨到‘射’程範圍了。是以在隆隆的炮聲中,不斷的有炮彈在天空掠過,然後狠狠的砸向對方,不管是清軍還是紅巾軍。炮彈落在海麵上,不斷的‘激’‘蕩’起高高的水柱。有的距離相近的水柱甚至會直接飛濺到了戰船的甲板上,海水嘩啦啦的一掃,就將甲板狠狠的衝洗一遍。

雙方‘交’戰的距離在繼續接近,已經到了三百米範圍內。清軍的各種小炮也開始‘射’擊了,而二營這邊的威力更大的直‘射’短炮也開始瞄準了。

二十多斤重的鐵彈對於百十噸級的戰船無不擁有者極大地殺傷力,對於海戰來說,這樣的距離,就是在貼身‘肉’搏。而直‘射’短炮就是紅巾軍水師最好的‘肉’搏利器。

一枚枚鐵彈打過去,巨大的威力可以使它們毫不停頓的穿透清軍戰船的木殼,而打進戰船的內部。

那每一發都能帶出一片的腥風血雨。

三十二磅的卡隆炮對於歐洲戰列艦級別的戰船都有著極大地威脅,被譽為毀船火炮。那麽相對炮彈重量差不多重的直‘射’短炮對於清軍這種百十多噸的戰船,意味著什麽就更不言而喻了。

在長江的時候,清紅兩軍都還有‘床’弩火箭這一大殺器,相互的威脅是對等的,所以紅巾軍造出了鐵甲戰船。可是現在在東南,這種武器因為氣候原因被無情的唰掉了,那麽還擁有直‘射’短炮的紅巾軍水師就是名副其實的海麵主宰。

清軍無論是大型趕繒船還是雙篷船,在直‘射’短炮的近距離打擊下都不堪一擊。沒過多久,這一場海戰就以清軍的落荒而逃而告終。

沒重傷一艘戰船,更沒有被擊沉一艘戰船,輕而易舉的紅巾軍水師二三營就擊潰了南日島清軍水師,打沉、重創俘虜了他們至少一半的船隻。

“轟轟轟……”

隆隆的炮聲歇了一段時間後,再度在海麵上響起。這時候挨炸的就不再是清軍水師戰船了,而是南日島港口的清軍海防炮台。

蔡牽、朱濆都沒有把船距離的太近,打‘炮’台需要耐心,尤其是清軍的炮台全都加了蓋,不再是原先那種簡陋的‘露’天炮台了。

在炸‘藥’、後裝線膛巨炮等等一係列劃時代技術沒有被發明出來的時代,海軍戰船戰艦同防禦堅固的炮台較勁,吃虧的永遠是前者。即便是仗著船多炮眾硬吃下南日島炮台,最後的戰果對比也是水師吃虧。

索‘性’清軍的海防巨炮效果也是差勁,雖然都是六千斤以上的重炮,萬斤之巨的大家夥也不乏其身,但是炮彈卻隻有十斤十幾斤重,超過二十斤重的幾乎就沒有。而且‘射’程也不遠,依靠二營的大炮一點點的磨,早晚能把南日島的五座近海炮台全部打滅。而至於內部九龍山的兩處炮台,就需要陸戰去攻堅了。

消磨炮台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二營三營水師完全可以冒著炮火抵進港口把裏麵的清軍水師給消滅了,雖然會有一些損傷但也絕不會多到哪兒去。然後越過南日島繼續往裏進攻。

但是蔡牽跟朱濆卻都願意這麽等下去,看海壇清軍到底如何反應。是大舉前來救援,還是繼續按兵不動。

如果是前者,那麽正好,在南日島海麵上將清軍水師徹底擊潰。

如果是後者,見死不救,那麽清軍的士氣就將會更加的低落。大軍再往裏打,怕是不用動兵戈,一些島嶼上的清軍守軍就會自願投降。

紮樂善無論是那一種選擇,對於紅巾軍來說都是好事。現在蔡牽、朱濆就等著紮樂善給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