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三章 天下第一大營——俘虜營
三百零三章 天下第一大營——俘虜營
“盡驅潰兵,直衝中軍!”梁綱陣前的話牢牢地記在姬延良、姬仲良的心底。
“驅趕他們!往裏衝——”現在兩兄弟完全明白了梁綱的意圖,心中喜悅著大聲吼叫道。
奔馳的馬蹄聲放慢,五百騎驅趕著這一塊上千潰兵,蜂擁著趕向不遠處的另一塊清兵衝去。
“啪啪啪……”
“嗖嗖嗖……”
清兵在向自己人開槍、放箭。這些天的攻城戰下來,清軍的鳥槍、抬槍兵以及弓箭兵雖然消耗了很大一部分,可是富綱手下還依舊是有一些的,特別是他原先台下沒有加入進攻的那萬餘兵丁中。
這上萬清兵被四麵城池上退下的同伴層層包裹了起來,弓箭兵、火槍兵也都漏不出了頭來,否則的話姬延良、姬仲良五百騎衝鋒絕不會隻受到少量的炮擊。
如今左翼最外層的一層清兵潰散了,眼看著就要引發連鎖反應毀掉整個大陣,最內的那上萬清軍裏麵不泛有著戰場經驗的人,知道自己外層的同袍一旦被衝散陣列,那裏麵的自己也逃不掉一個崩潰之局。所以不待富綱發令,自己就帶著鳥槍兵、抬槍兵以及弓箭兵衝去了外層,雖然這樣一來難免攪到了外層的陣列,可是事有輕重緩急,眼下把火槍兵和弓箭兵待到外城才是最重要的。
慘叫聲,怒罵聲,槍箭的‘射’出聲,**被擊中的沉悶聲,完全充斥著現場每個人的耳膜。
無論是麽時候,自己人被‘逼’的殺掉自己人,都是戰場上最悲慘最可悲的一幕。
槍響和箭雨讓千多潰散的清兵腳步一停。
“殺——”姬延良反應極快的爆出一聲喝殺聲,身後所有騎兵也跟著同時爆出一聲震人心肺的‘呼殺’。
馬蹄疾快,淒厲的慘叫聲緊跟著就在身後響起。已經有所畏懼、停止的潰兵再次瘋狂的向前衝湧起來。
清兵潰卒帶著淒厲的求救、慘叫聲,衝進了自己人的陣列中。
悲催的鳥槍、抬槍‘射’速太慢,清軍層與層之間的陣列又能有多長的距離?打出第一槍後,他們都來不及填裝好第二槍的彈‘藥’,潰兵們就已經衝到了他們身前。而弓箭兵的‘射’速雖然快,可是平直‘射’箭的他們最多隻能威脅最前麵一列,潰兵中間和後麵的人可沒誰理會他們,在身後騎兵屠刀的威脅下,就是前麵的潰兵不願走,中間和後麵的潰兵也會推著他們不由自主的往前湧……
最外層的潰兵衝散了下一層的潰兵,沒有了陣列的依護,零散的清兵如何會是騎兵的對手?在五百鐵騎的轟然衝鋒下,更大範圍的清兵陣列崩潰了。姬延良、姬仲良不會穿‘插’那些細微的陣列縫隙,那樣雖然有可能取得更大的戰果,可也同樣有著無數倍的危險,現在的他們隻需驅趕著潰兵去衝擊著清軍的一層層陣列就行。
呐喊聲,呼叫聲,馬蹄奔騰聲,刀槍劈砍刺入**的噗嗤聲,鮮血從體內噴濺的嗤嗤聲……
五百鐵騎突然間趕到了騎兵的真諦,自己似乎就應該這樣無謂的衝鋒著,驅趕著,又將前方敢於阻攔的敵軍全部粉碎擊破,殺穿敵人的每一道陣線,將他們徹底攪成了粉末。
巨大的戰果不但姬延良、姬仲良那五百騎趕到無比的快意,連梁綱這裏剩下的五百騎都覺得血氣沸騰,心中一股狂野的呐喊在湧動!
“殺——”梁綱舉起了那把九環鋼刀,紅巾軍做大後有人提議他換一把兵器,畢竟九環鋼刀聽起來就有一股‘匪氣’,可他從沒有理會,現在手中依舊在握著這把伴隨他而來這個世界的九環鋼刀:“衝陣!衝陣!”
又五百鐵騎從右翼東側殺來,被左翼潰敗‘騷’動全軍的清兵不待梁綱等近身就已經隱隱顯出了逃潰樣子。
“轟轟轟——”大炮適時的響起。
可這了隆隆炮聲並不能阻擋五百騎兵的腳步,半刻鍾後,右翼清兵奔滾如‘潮’的想著大陣的最中間壓過,在梁綱、廖勇富的領兵衝擊下,右翼的清兵不出意外的崩潰了。麵對著滾滾鐵流一樣的攻擊,他們隻堅持了不到半刻鍾就決定了清軍大陣的最終定局,這一仗富綱敗定了!
“怎麽辦?怎嘛辦才好?”富綱本就不是軍將出身,這樣的局麵他根本就掌控不住,更別說裏力挽狂瀾,救三萬餘清兵於水火了。
見情況如此惡劣,他隻能無助的傻眼、呆愣,而發不出一道有用的軍令。
“大人,快下令後軍撤退吧。”中軍急向富綱提議,如今這樣局勢,就算是孫子在前,也沒有辦法扭轉,隻有乘著崩局還沒擴大到全軍,讓部分兵馬主動退出。就比如還未受到影響的後軍,然後中軍台下這一部分人馬也能跟著退出,如此還可以保存下一部分兵力。而如果還繼續這般與紅巾軍糾纏下去,等到城內的一團回過神來,陳虎必然下令出擊,那樣的話清軍就是全軍大潰,再無一點緩和的餘地了。
富綱失魂落魄的點了點頭,整個前軍,大半個中軍,兩萬兵力和所有的大炮啊,就這麽的舍去了,就算是斷臂求生,那也是心如刀割。
城頭上的陳虎等人看的眼都傻了,三萬多清兵竟然如此不可思議的敗掉了,真是令人膛目結舌。
一直與城內炮隊進行著‘激’烈炮擊的清軍前軍這時候也慌了,他們雖然還保持著一個整齊的圓陣,可是紅巾軍收拾掉中軍之後,隻要趕著潰兵往他們一衝,再整齊的圓陣也是不堪一擊。
是現在就跑還是一直堅持下去,鄧士善拿不定注意了。
“大帥有命,後軍速撤——”
這個時候,一道軍令傳到了後軍。
安巴靈焦急的神‘色’猛然一變,‘嗒嗒……’馬蹄聲響起,一抹白亮的刀光在傳令兵的眼前瞬間閃現。
愕然,後軍清兵驚喜的神‘色’剛剛在臉上閃現,這抹愕然就緊跟著在他們腦海裏升起。總兵大人怎麽殺了傳令兵???
“敢有‘亂’者,如此賊!”安巴靈大聲嚎叫著,也不知是哪個‘混’蛋帶出來的傳令兵,不到自己跟前就大聲叫出這樣有歧義的話,真是一刀斬了他都是輕的。
手握在帶血的腰刀,安巴靈怒目注視著四千人不到的後軍,他這一鎮在瓦窯鎮損失不輕,眼下就隻剩下這麽多人了。“逐步撤軍!逐步撤軍!哪個敢‘亂’,殺無赦!”
“速撤!!”簡直就是在找死,你這速度一上來,哪還是說停就停的下的?非全軍大‘亂’不可,跟兵敗潰退有什麽粒兩樣?
安巴靈有他自己的考慮,但富綱也有富綱的顧慮,非軍伍出身的他根本不可能在眼下緊急時候還考慮的如此周全。他傳下的這道軍令,實際上想要表達的隻是一個意思——後軍全軍編製不‘亂’的迅速後撤!
可惜富綱又怎會知道普通一清兵在此時此刻心中的急慮?非是安巴靈迅速震住了場子,恐怕他的後軍現在已經‘亂’成一團的向後爭相逃命去了。
“殺啊——殺啊——”高昂的喊殺聲從揚州方向傳出,城‘門’‘洞’開,陳虎帶領著一團全部戰兵洶湧的向著清軍前軍衝去。
鄧士善眼睛中閃過一道掙紮,是決死抵抗還是先走一步呢?以他前軍的實力,缺少了大炮助陣的一團不見得就能順利的拿下,自己下令迎戰之後,大炮轟擊還是有相當的把握擋住一團的。可是後果也要清楚,自己擋是擋住了一團,卻也沒有了先走一步的機會,隻要稍一拖延,中軍的騎兵營就可能驅趕著潰兵向自己從來,那時候是萬萬擋不住的。彼時再逃,難度可就大大增加了。
“撤,撤——”鄧士善做出了決定,那就是招呼了自己的親兵掉頭向西躥去。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還是保命要緊!
鄧士善這一逃完全是要了清軍前陣的‘性’命,本來就驚慌不已的前陣清兵徹底喪失了士氣,絕大部分人是轉身就逃,連同最中間的炮兵都一樣。而此時可悲的是,不少大炮的炮筒裏都已經裝好了彈‘藥’,他們隻要用燙紅的鐵棍在火繩上一戳,轟鳴的炮聲就可以給一團很大的傷亡。
城內的炮隊也已經停止了轟擊,一團將士踏上清軍前軍的陣地,能看的就是清兵們爭先恐後的逃跑背影,以及陣地上炮戰中留下的一具具屍體。有殘肢斷臂,有屍山血海,一股股血腥味中,還有陣陣的呻‘吟’聲和哭泣求饒聲。
“跪地棄械者不殺。”看到戰局已定,梁綱大聲的叫出紅巾軍戰場上常喊得口號。南下的戰場上,在這句口號下投降了兩萬多清兵,而眼下的揚州城下,預計投降的清兵也絕不會少去一萬了。
疲憊不堪,或是完全沒有抵抗意識和膽氣,逃無可逃的清兵,紛紛跪地投降。
騎兵營的將士分成三五十人一隊,策馬奔馳在戰場上,散成一個大圓,套住了其中的所有清兵。
“林子浩呢,讓他召集揚州城的百姓壯丁,過來打掃戰場!”梁綱看著戰場上一片片跪地的降兵,心中是高興到了極點,他完全沒想到這一仗會打成現在這樣的局麵。
從渡江後到揚州城,梁綱實際上並沒有與清軍硬憾的意思,他在文峰寺被清軍探騎發現之後依舊沒有下令全軍疾馳衝鋒,而是照舊不緊不慢的趕去揚州,那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千騎破萬軍的神話太神話了,以至於梁綱做夢都沒敢去做這樣的美夢。就是在下令左翼衝鋒時,他也僅僅是想要一個小勝,給守揚州的一團鼓鼓士氣。可是千算萬算沒算到清軍潰散的如此容易,一場小仗打成的大仗,小勝變成了決定‘性’的大勝。他現在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
千聲萬聲匯成同一聲的歡呼聲從戰場上升起,如同天上的雷聲一樣響徹著整個揚州城,響徹在所有揚州城人的耳邊。
同一時間揚州城內不知有多少人發出了一聲歎氣,然後做出一決定,一段時間內把‘北方’忘掉。
看現在紅巾軍的氣勢,似乎一時半會的不是那麽好鎮壓的。
“戰果如何?”
梁綱問向喜笑顏開的陳虎和林子浩,後者是紅巾軍在揚州城的知府,同彭泰一樣都是第一‘波’投過來的那批士子中人。林子浩在安陸府時期做過縣長,算是有點做官施政的經驗。現在被拔擢揚州知府,固然有些是難以駕奴全府大局,可是曆代起義軍發家不都是如此,初期施政方麵都要經曆過現在梁綱這樣的困境。
而隻要軍事上的勝利能夠一直保持下去,那麽遲早有一天會有‘官才’投來的。
“將軍,此戰我軍一共收降清兵一萬三千餘人,斃殺三千餘人,真可謂一場大勝啊。”林子浩是文人不懂軍事不假,可他同樣也有眼睛。富綱率來的清軍有四萬,眼下這一局加上三日來清軍攻城的死傷,可以說就已經消滅了他們一半。再算上四周逃散去的那些清兵,富綱今日能收攏到一萬人以上就是好的了。而且他手下的大炮也全部被端了,而沒有了大炮清軍連屁都不是。單憑現在的第一團和騎兵營,林子浩認為,都有把握打掉富綱剩下的清軍殘部。
可以說,清軍此次三路圍攻之一——北路軍已經是不存在威脅力了,揚州安穩如山!作為揚州知府的他,當然是高興萬分了。
“將軍,清軍戰場上逃散的敗兵很多,一團配合著騎兵營追擊合攏,天黑前至少能把俘虜增加到一萬五千人。追吧!”陳虎的目光卻依舊緊盯在清兵身上,他現在不需要去打富綱,而隻需要把目標放在散兵身上,就能美美的吃上一塊‘肥’‘肉’。
“這事你跟姬延良商量去。”梁綱不打算在介入江北戰事了,大局已定下已經沒那個必要了。對於江北,他現在更有趣的是揚州城內的反應。紅巾軍進入揚州雖然殺了一批人,給這些富商們以震懾,可梁綱不相信,清軍大軍而來的這段時間內,城內就真的沒人‘蠢蠢‘欲’動’!
“將軍慧眼如珠,揚州城內最近幾天確實有些動靜,警察局抓到了不少逃跑的富紳派回來的聯係人,沒抓到的肯定也有。不過之前時候卑職已經強令打散了城內所有富紳的家丁護院和鹽丁,每家每戶青壯家丁不可超過五人,否則以‘通韃’論處。
現在城內富紳雖然不少,可並沒有能力掀起事端。卑職估計,這些富紳跟定有不少人與清兵有聯係,但也最多是許諾資助錢糧,做內應他們是沒那個能力的。”
林子浩跟揚州的這些鹽商富紳打‘交’道了這麽長時間,很清楚這些鹽商都是什麽德行。家族式的存在使他們中的一部分人脫離不了紅巾軍的羈絆,可是在內心底處,依舊是傾向北京的。而且紅巾軍入主揚州,兩淮動‘蕩’不安,也是徹底決斷了他們的生意。又哪裏會倒向紅巾軍!
之前清軍大軍南下,聲勢赫赫,不知道暗中多少鹽商富紳對富綱表了忠心,許諾了錢糧。如果真的拿到了證據徹查,就跟二十一世紀中國**的官場一樣,一個個全殺了有冤枉的,接一個殺一個肯定有漏掉的。
“找到證據的老規矩辦,找不到的就繼續留著。”紅巾軍南麵已經進入浙江的‘精’華地帶了,揚州城富紳鹽商的樣子,就是梁綱給浙江士紳豎立的榜樣。所以,輕易他還不想舉起屠刀,麵的嚇壞了後來人!
隨林子浩進了揚州城,埋頭在揚州日常政務細節之中的梁綱不再去留意陳虎和姬延良等人。
有了自主權利的一團和騎兵營迅速就配合了起來,向著東西兩個方向進行追擊,一騎兵營疾馳穿‘插’,一團在後兜底,兩三天內就肅清了小三千人的潰兵。而這時候的富綱已經帶著殘兵敗將,匯合了瓦窯鎮的三千清兵退回了高郵城。此時的總兵力也隻剩下了一萬五千兵不到。
特別是喪失了所有的大炮之後,原本穩固之極的高郵城此時也變得搖搖‘欲’墜起來。在第五日,當補充完畢之後的一團、騎兵營、獨立二營主力進抵城下後,百炮齊鳴,僅僅一天,富綱就再次損兵折將逃去了淮安。
蘇北震‘蕩’不安,淮安惶恐不已,也使得更多的漕丁和百姓湧向了揚州城新設的新兵訓練分營。
全部的俘虜被押運去了南京的俘虜營,一萬六七千人,使得俘虜營的名下又多了十七個分營。其總人數更是超過了六萬五千人。
饑餓,苦訓,分化和‘誘’降,越來越多的清兵渴望著能被收編。就連關押著所有把總級以上的武官的第一分營,都已經有都司級中上層武官叫嗥著投效了。
不過西路戰局還未定,收編他們的時候還未到。現在,所有的戰俘還都在苦訓之中。雖然每個俘虜分營中隻有少少的八個教習,一個教員和一個教官,但是有食物做配合,十個人依舊能壓製住營中的一千俘虜和降兵。
西路,就隻剩下西路了!——梁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