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瓦房,玻璃窗,即便是晚上,屋子裏還殘存著白日裏陽光投射進窗戶內的感覺。

幹燥而溫暖。

曬過的被褥暄軟舒適,林立和秀娘靠在一起,頭挨著頭。

“但我也擔心這麽擴張速度是不是太快了。”林立給秀娘的肩膀拉上被子,“北邊有崔哥,我還放心,隻要及時補充上糧草和子彈步槍的損耗就可以。

東邊呢,按照王成的意見,暫時讓木紮和拓跋部落內戰去,咱們等著漁翁得利。

不論是木紮還是拓跋誰贏了,最後都不會是咱們的對手,是直接武力征服還是逐漸滲透,也基本上不會動用到我們根本的實力。

就是突厥那邊麻煩。

草原土地太廣袤,牧民習慣性地遵從部落頭領的領導,想要將牧民爭取過來,先就要真正收服部落頭領。

陰山這邊的學堂,雖然強製性地要求部落頭領和子女參加,但是沒有真正地給出好處,沒人真正賣賬。

你想想啊,他們原本就是頭領,過著人上人的生活,現在和過去比沒提高反而生活質量下降,沒有人會高興。

他們和突厥人勾結,就是想要有更高的權利,過更好的日子。”

秀娘翻個身,麵對著林立,“他們打仗是想要燒殺搶掠,是快活。可你打勝了,也不許他們隨便殺人搶東西,更不許搶女人,誰願意給你賣命。”

秀娘一句話就說到點子上了。

除了林立帶兵打仗,哪個軍隊打勝了之後犒賞三軍,不是放任士兵燒殺搶掠三日甚至更多呢。

所謂的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就是因為這個賞賜要重。

當官的讓士兵給你賣命,就憑借那幾個軍餉,不夠。

林立內心裏深深地歎息一聲:“我就是看不得大夏百姓被荼毒,才要收服草原,打跑突厥人的。

我見不得大夏百姓是兩腳羊,難道就能視草原百姓為兩腳羊?”

“你也說過慈不掌兵。”秀娘反駁道,“聖人也說過,魚與熊掌不能得兼。”

秀娘從識字之後,頗讀了些書,現在也能用書上的話和林立講道理了。

“所以我才苦惱怎麽對西邊出兵。”林立道。

秀娘道:“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突厥人怎麽對草原人的,就讓草原人怎麽對突厥好了。”

林立道:“你說得是有道理,但是你忽略了一點。以往草原人對咱們大夏燒殺搶掠,那是之後他們就回到草原了。

他們隻想著從大夏掠奪,沒有想著占有大夏的土地和百姓,所以自然殘暴。

突厥人呢,大概也是這麽個想法,隻想將草原牧民當做奴隸。

但我不一樣,秀娘,你知道我的,我是想要征服這片土地並且占有它,想要讓這片土地成為我的屬地。

想要屬地上的百姓都臣服我。

我要是任憑他們被我的士兵們或者被他人燒殺搶掠,他們還會信服我嗎?”

秀娘嗤笑了聲:“你這是殺了人,還想要人說你好呢。”

林立輕輕地掐了下秀娘的鼻子:“你是罵我呢是不?”

又輕輕歎口氣:“我也知道這麽做虛偽,所以我就敢和你商量,在師父師兄甚至方曉麵前,我一句都不敢提。

就是王成給我出的主意,我也隻敢和你一個人說。”

林立這是真心相信秀娘,也不怕自己的形象在秀娘麵前崩塌。

“我猜啊,師父、師兄和方公子心裏的想法,比你說的這些還要狠呢。”

秀娘卻和林立的想法不一樣,“可能覺得你良善,不敢在你麵前表示出來呢。”

“什麽?”林立驚訝道,“我良善?師父師兄他們……”

秀娘湊到林立耳朵邊,更小聲地說道:“陛下如何繼位的,你知道嗎?”

“啊?不怎麽知道,怎麽?”林立也小小聲道。

“我聽師父有一次和二師兄提過幾句,好像是陛下扣住了先皇,對外宣稱先皇生病,誰也不讓見。

我聽那意思,先皇可沒病。

聽師父的意思還是稱讚陛下有謀略,可沒說陛下是大逆不道的。

還有就是二皇子,好像也是被陛下陷害的。師父也沒說陛下不好的。”

林立沉吟了下道:“但這些事情畢竟都是要隱瞞的,可見做這事的也知道不能張揚。”

秀娘道:“誰讓你張揚了,你不好讓巴特爾或者桑巴帶著草原士兵去打突厥人啊。

他們打勝了做什麽又不是你做的,他們越是殘暴,不就越襯托出後來的你的仁慈嗎?”

“啊?”這話一下子就給林立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般。

“讓巴特爾他們帶兵打突厥人,才是名正言順,師出有名。突厥人入侵的是草原,就該他們草原人自己迎戰。

你帶著大夏士兵衝在前邊,贏了就得了幾句漂亮話,敗了還會被人嘲諷呢。”

“對啊。”林立一下子坐起來,兩人身上的被子滑下來,林立忙又給秀娘蓋上。

“你說得太對了,王成才給我出了漁翁得利的主意,我怎麽就沒想到西邊也可以這麽用。”

林立道,“夫人,你太厲害了,是我的軍師了。”

秀娘吃吃地笑了,用手抓著被子:“你這是身在局中就看不明白了。二郎,你心沒有你以為的那麽狠。”

林立翻身撲到秀娘身上,做張牙舞爪樣:“不狠嗎?要不要我給你狠個?”

兩個人都知道林立是真正的虛張聲勢。

秀娘才出月子,還不到能同房的時間。

林立本人在**上雖然需求不低,但一向是就愛那個秀娘的身體放在第一位的,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間亂來的。

可這一刻,兩個人竟然都有些動情了。

林立的眼睛亮晶晶的,秀娘的眼眸也有些水亮,臉頰也慢慢地紅了起來。

“你……”林立差一點要忍不住了,他將臉埋在秀娘的脖頸上使勁地喘息了幾口。

秀娘的手慢慢從被子上滑落,握住,溫柔而用力,林立的額頭上冒出汗水來。

忍耐已久的身體很容易就嚐到了歡愉的滋味,過快的速度讓秀娘再次吃吃地笑了起來。

“笑什麽?”林立咬牙切齒,惱羞成怒,“等你好的,你看我能放過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