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的話讓李程和劉昆都微微色變。

斥候都是最警覺的士兵,通常不會無緣無故被刺殺,且二人也都知道,林立不會隻派出去一個斥候的。

林立搖搖頭:“大雪封山,周圍的痕跡早就遮掩了……”

李程蹙眉道:“將軍如今隻帶著萬人守在陰山山脈,還有二萬餘俘虜,若是俘虜中出現**,後果不堪設想。”

劉昆雖然沒有說話,但也露出擔憂的神色來。

林立道:“俘虜眼下還好說,實不相瞞,公主送過來了些牛羊,還能頂一陣子,就是那些俘虜若是閑著,無所事事的就容易生事。”

仿佛突然想起來般:“對了,前些日子不是說發現鐵礦石了嗎?我琢磨著,不如咱們聯合開發鐵礦,正好可以供給給鋼鐵廠。”

李程眉梢一挑道:“誒,這是個好主意,隻是……鐵礦一向都歸朝廷管轄,這,得通報朝廷的,不然落個私采鐵礦,可是株連九族的罪名。”

林立道:“這個自然,采的鐵礦石也是要攻擊給城外鋼鐵廠的,咱們怎麽也算不上私采的。

不過咱們得先勘探了鐵礦石的儲量,直接上報給陛下,若是要走工部的流程,我那兩萬人的俘虜可留不住了。”

若是走流程,就要等著工部派了人來,先勘查了,再上報,再頂多,其實若是不拖延,一個來月的流程也足夠了。

但先上奏章,朝廷商議了再從工部調人再勘查,每個環節耽擱幾日,前前後後就得一個月了。

劉昆忽然道:“末將記得將軍也還在工部掛著名的吧。”

林立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哎呀,我怎麽把這事忘了呢。對啊,我就是工部侍郎,這勘查的事我就可以直接來啊。”

說著哈哈一笑,端起茶杯道:“多謝提醒,來來,為了我們的合作,幹杯。”

三人放下杯子,真細細討論了一番,等到初步商議了結果,已經到了亥時。

林立自然要留在王府內歇息,劉昆和李程告辭,卻又在外邊站了片刻。

派出去打探的人回了來,林立竟然大年三十就偷偷進了城,疑心在一處小院留宿,今個一早又出了城。

林立這一顯露身份,自然很容易就查到了行蹤。

但那小院裏到底都有何人,卻隻打聽到有一對老夫妻看著房子,內裏還有何人就不清楚了。

李程和劉昆麵麵相覷,都不知道林立留宿在那裏為的是什麽。

若是再打聽,未免明明知道,麵子上過不去了。

李程沉吟半晌道:“林將軍聖寵正盛,咱大夏這些年來,兩年之內,從白丁到二品大將軍的,也就忠義大將軍這一位。

大將軍在草原連番勝仗,又與崔公主聯姻,瞧陛下的意思,草原的實權也要著落在大將軍頭上。

若是大將軍能抓了草原的大權,咱這邊關就再無後顧之憂了,你我也就終於有能回到京城的可能。

即便你我兄弟還要留在這裏一年半載的,瞧著大將軍也有意提攜你我,鐵礦石開采了,也是大功一件。”

劉昆也點點頭,隻道正該如此。

兩人便隻當做不知道林立在城中住過一日,但從這之後,就吩咐了南北兩座城門的士兵,來往客商,務必要追蹤到住處。

林立留宿在鎮北王府,找了崔亮來,先將昨晚上寫的奏章拿出來。

“崔哥,這是我寫給陛下的,等我再添上幾句話,著人盡快送到京城。”

當著崔亮的麵奮筆疾書,將李程和劉昆發現的鐵礦添加上,並道準備這幾日就派人勘查,確定鐵礦位置,立刻著人看守,做好開采的準備。

這才將奏章給了崔亮道:“我再在城裏停留兩日,還得籌備些銀兩。”

說著微微歎口氣,“今晚早點休息,在王府裏,就不用擔心了。”

崔亮點頭退下,林立喊了熱水進來洗漱了,躺在**,卻這也不得勁,那也不舒服。

夜長夢多,萬一李永珍緩過神來,這子彈可就不好運出城了。

又將今日過程仔細回憶一遍,隻覺得不曾有漏洞——若是急急忙忙地離開,怕是才會引起懷疑的。

又想到自己此番來還有其它目的,不由得在心裏歎口氣。

幸好他還有信得著的人。

大夏習俗,過年期間,從大年三十一直到初五,民間所有的店鋪全都關門歇業,隻等到大年初六才會開市。

所以不論是蛋糕鋪子還是崔亮的鏢局,都在關門大吉,這幾日林立能做的事情很是有限。

不過他點著崔亮一路同行,就是有將崔亮拖在身邊的意思,這樣才好讓人暗中將他要做的事做了。

就在林立和崔亮出發的當天下午,江飛就帶著幾個人輕車簡行,幾乎是沿著林立的腳印一路過去,再林立和崔亮進了沈河城之後的當天晚上,就來到沈河城之外的一個莊子了。

這個莊子,正是歐陽若言生產香皂所在地。

當初,江飛在邊關接管了火藥廠的生產,歐陽若言在邊關生產香皂,江飛也有參與,眼下,江飛就是替林立來取香皂廠的銀子的。

過年期間,香皂廠照例停工,隻有為數不多的人看著庫房。

江飛熟門熟路地叫開了偏門,閃身進去,留在廠房內的賬房立刻就迎了過去。

從林立帶人離開伊關之前,香皂廠這邊就也開始擴大生產,並且也在不動聲色地積存銀兩,兌換麵值不等的銀票。

這一年多來,歐陽若言的香皂廠是賺得盆滿缽滿,從林立將伊關發展起來之後,銀子就暫時存在了邊關,以備不時之需。

狡兔三窟,香皂廠存著的銀子,就是林立的其中一窟。

銀票方便攜帶,銀子卻不容易帶出去,而江飛要帶走的,還有兩車都打好包裝的肥皂和香皂。

江飛隻在香皂廠停留了一夜,第二日大年初一一早,就離開了廠子,繼續往南,下一個目的地,就是苗懷如被安置的所在,一個距離沈河城不遠不近縣城內。

古話有雲,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澤。

如何安置苗懷如,當時林立頗費了些心神,最後是重新給苗懷如一個身份,開了路引,苗懷如雇了一輛驢車,大搖大擺地往北。

在縣城住下之後,才給香皂廠的人送了信,然後就是靜待林立的音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