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裏都睡了,因此林立也放心地讓秀娘守歲,不過就是子時過半而已。
雖然是三種餡,但每一種餃子都包得不多,半夜裏煮了,熱乎乎的每人都吃了不少。
小虎子不用說了,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最喜歡吃的就是豬肉大蔥餡的,吃了一大盤子,滿臉都是熱汗。
小桃華還小,林立專門為小桃華捏了幾個肉泥加一點點蔥花和白菜的小餃子,裝在碗裏讓她自己抓著吃。
林立和秀娘,則每種餃子都吃了幾個。
每種餃子的味道,都各有千秋。
豬肉大蔥的,一個圓鼓鼓的肉丸,吃了滿口留香。
豬肉白菜的,帶著白菜的清香味道,口感淡些,解膩。
豬肉酸菜的,那是喜歡酸菜的人的最愛,就是吃飽了,還能再吃幾個。
吃飽了,四更的梆子聲也傳來,守歲到這裏就該休息了。
林立特意告訴張叔張媽,早晨不必喊他們起來,張媽會意地笑著,倒是讓秀娘又羞紅了臉。
小虎子在隔壁屋子裏睡了,小桃華也早就張不開眼睛,卻還窩在林立的懷裏不肯撒手。
林立抱著哄著,直到小桃華睡著了,也舍不得放下。
見不著的時候,林立總是克製著自己不去想,一旦抱在懷裏,怎麽疼都不夠。
“睡吧。”秀娘鋪了床,回頭看著林立,大眼睛在燭光下,仿佛熠熠生輝。
林立將小桃華小心地放在床鋪的裏邊,回頭時候摟過秀娘輕輕親了下。
“還要不要……”秀娘摟住林立的脖子,在他的脖頸上輕輕的咬了一口。
麻酥酥地感覺忽然從脖子中升起,倏地就傳到了不可言說的部位,林立的眼睛也似乎在這一瞬間再次雪亮起來。
秀娘孕期早就過了三個月,而解了風情的女人,更加迷人。
林立還足夠小心,秀娘卻忽然有了與以前不一樣的瘋狂,讓林立體驗到從沒有過的酣暢淋漓。
隔壁的院子,崔亮的麵前也擺著餃子和酒。
餃子,是張媽送過去的,其中就有林立親手包的。
酒,是崔亮自己準備的,是清澈的蒸餾高度白酒。
餃子在盤子裏,沒有怎麽動,酒卻已經下去了半壺,崔亮的眼睛卻還是雪亮的,隻是心中的苦澀,用多少酒也壓不下去。
他沒有想過背叛侯爺,但他身不由己。
一想到因為他,林立差一點被弗雷偷襲成功,崔亮的心裏就滿是內疚。
他恨不得跪在林立麵前,自刎謝罪。
他都已經做好了隻要林立開口詢問,就和盤托出的準備,然後任由林立處置。
昨天晚上,他就準備那麽做了,但林立什麽也沒有問,隻是一夜沒有合眼。
酒再多,也澆不滅他心頭上的痛苦,林立親手包的餃子,他嚐了,卻滿口的苦澀。
粉身碎骨,也報答不了侯爺對他的信任了。
“崔爺,該歇息了。”屬下無聲地進來。
崔亮點點頭:“你去歇著吧,我來守夜。”
“崔爺,”屬下勸道,“昨晚上您就一夜沒合眼,這幾天還都在趕路。隔壁已經說了,侯爺吩咐明日不用叫早。您還是歇歇吧。”
崔亮深深地吸了口氣,夾起一個餃子。
“崔爺,餃子涼了,我去給您熱熱。”屬下才伸手,卻被崔亮攔住了。
“不用。”
涼了餃子更能壓滅他心裏的火,似乎隻有吃著冰冷的東西,才能讓他心裏不那麽難過。
屬下退下去了,壺裏的酒也空了,隻有桌麵上還留著冰冷的餃子。
崔亮一個一個地夾著,送到口中,細細的品嚐著。
他想起第一次跟著林立回到那個小村子裏,他住在糖廠裏,但每個晚上,林立都會喊著他一起吃飯。
那是他第一次與主人家一個桌上吃飯,無拘無束,真正的一家人一般。
他也想起了林立鏢局的計劃,那種將整個大夏每一座縣城每一個村子都連在一起的暢想。
侯爺啊。
崔亮在心裏輕輕地歎息一聲。
你聰明睿智,怎麽就沒有想到,若是沒有陛下的支持,鏢局如何能開到大夏的每一個角落?
你怎麽就如此放心地將鏢局交到我的手裏呢?
難道你就一點也沒有懷疑,鏢局既是掌控在我的手裏,也是掌控在陛下的手裏的。
林立壓根就沒想過此時此刻崔亮在哪裏,在做什麽。
他剛剛結束了一場美妙的體驗,此刻全身心都在愉悅中。
秀娘也出了一身的薄汗,靠在林立的懷裏。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也不想下地叫熱水。
林立將被子往上提了提,給秀娘蓋上,自己坐起來。
“裏衣都放哪裏了,換一件幹爽的,小心寒著。”
秀娘往被子裏蜷縮了下,小聲道:“就在炕上的箱子裏。”
林立爬過去,打開箱子,拿出一件,先放在懷裏溫熱了,才拿到被窩裏,幫秀娘換上。
自己卻赤著胳膊,露出胳膊上精壯的肌肉。
秀娘已經疲憊了,卻舍不得睡,閉著眼睛側著靠著林立,林立摟著秀娘,拉著秀娘的腿放在自己身上,減輕她肚子上的壓力。
若是從陰山調了兵,直接護送他和秀娘一起呢?
向李程借兵護送呢?
草原裏,還能有萬人以上的流寇嗎?
不,無需萬人,如果隻有一個連的護衛,一千人的騎兵都攔不住。
秀娘再如何,也禁不住騎馬的顛簸的。
就是馬車瘋跑起來也不行。
再者,誰知道李程會不會假扮了草原流寇,畢竟,秀娘在大夏,夏雲澤才會對他更放心。
不行,不能帶著秀娘走,至少眼下這幾天不行。
必須得有足夠能殺退上千人突襲的武器才行。
林立已經合上的眼睛忽的睜開。
夏雲澤升了他忠義大將軍的官,卻沒有撤了他伊關太守的官職,甚至鋼鐵廠本來也還在他的管轄範圍。
他是偷偷摸摸地回來邊關的,那他憑什麽不能偷偷摸摸地去鋼鐵廠?
有崔亮跟著,鋼鐵廠的士兵還能攔他?
隻要他進了鋼鐵廠裏,他就不信拿不出子彈來。
工匠帶不走,子彈還帶不走了?
夏雲澤真能一發子彈都不給他的軍隊了?
林立給自己打開了新的思路,心裏豁然開朗起來,他聽著秀娘睡熟的呼吸聲,也終於放心地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