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當然要想好過年這幾天怎麽領大師兄去玩——錯了,是怎麽讓大師兄去玩。

他甚至都將每天的安排設計好了,當然具體實施還要看風府的。

進山之後就是走流程了,歐陽若瑾迫不及待,林立也立刻換上了侯爵的官服,擺了香案。

因為這是忠義大將軍的封賞聖旨,還特意允許了觀禮的——自然也要跪在一旁聽聖旨的。

林立提前詢問了巴特爾和桑巴,可介意跪下聽大夏皇上的聖旨,這兩人竟然都沒有猶豫地就答應了。

跪著也為所謂,入鄉隨俗,且以他們的身份,這一輩子怕是都不見得有機會看到聖旨長什麽模樣的,更不可能親自接到聖旨的。

還有風府、崔亮和江飛,也都換上了大夏的服裝,隻有崔巧月被林立安排到了帳篷內。

畢竟是北匈奴的公主,也還沒有正式與林立成親。

也是奇怪,本來漫天的雪粒子這一會也小了,在歐陽若瑾拿出聖旨的那一刻,竟然停了。

此刻,白雪覆蓋的地麵上,林立帶領部下人全穿著正式的官服,旁邊負責守衛的士兵們,則是整齊林立。

一個個火把將周圍照得雪亮。

為了營造這隆重的氣氛,林立還命令人敲響了戰鼓。

這隻是表示軍營中有重大事情即將或正要發生的鼓聲,一聲聲地,仿佛敲擊在人心裏,更加渲染了這莊嚴隆重的氣氛。

而在鼓聲中,林立與部下們齊步上前,待鼓聲停止,林立朗聲道:“臣忠義侯林立,率部下迎接吾皇聖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後風府等人同時高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接著幾人推金山倒玉柱,身形莊嚴穩重,配合著他們的動作,又是幾聲鼓點。

周圍被火把照得雪亮,地麵上是厚厚的潔白的積雪,林立跪在雪地上的時候,還在想著,若是有相機照下來,都不用美圖。

就特麽地雪地上是真涼。

歐陽若瑾也知道雪地涼,他手也涼。

宣讀聖旨也不能帶著手套。

他近乎無語地看著林立安排的這麽大的陣仗,頭一次見到接聖旨還要擊鼓的,要讓士兵們見證這個“偉大”時刻的。

“奉天承運皇帝,詔書。”歐陽若瑾抑揚頓挫,“忠義侯林立林勉之才智卓越,品德高尚,忠誠禮佑……朕今冊封為忠義大將軍……”

林立隻聽得這幾個字,心中一寬(主要是我也不知道聖旨要怎麽寫,撿主要的說說,就這個意思吧,汗),待聽到“欽此”兩個字之後,立刻高聲道:“臣叩謝陛下聖恩。”

雙手接過聖旨,長身站起的那刻,兩側突然傳來轟然的歡呼聲:“忠義大將軍!忠義大將軍!”

隨著喊聲,祝賀的鼓點也再一次響了起來。

這聖旨的宣讀麽,本來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讓林立這麽整一出,歐陽若瑾心內都有些激動了。

隻聽到忠義大將軍這五個字隨著一聲聲傳播出去,不多時漫山遍野似乎都是回音,整個山林仿佛都在慶賀。

林立雙手托著聖旨,先笑著道:“全軍大慶,軍餉雙倍!”

全軍立時大聲歡呼起來。

林立這才給歐陽若瑾介紹巴特爾和桑巴,然後請歐陽若瑾進入大帳。

巴特爾和桑巴看著這般大陣仗的接旨,隻覺得很長了見識。

這邊歐陽若瑾進了帳篷內,就見到崔巧月站在帳篷內,向歐陽若瑾行禮,滿臉都是喜悅,很是與有榮焉。

歐陽若瑾不免也客氣了幾句,崔巧月親自捧了茶,這才離開。

“勉之,公主這是……”歐陽若瑾甚為吃驚。

崔巧月的逃婚,讓林立幾乎成了京城的笑柄,離開京城去伊關,也被人說成是“灰溜溜”的,可眼前的崔巧月明明就是一副林立賢內助的模樣。

這讓歐陽若瑾怎麽能不吃驚。

林立笑道:“正要與大師兄說,我和公主暫時達成了協議,開春的時候與公主成親,幫著公主逐漸將草原的勢力抓到手裏。”

歐陽若瑾吃了一驚:“什麽意思?”

林立道:“托安和弗雷不都送到京城去了麽,草原群龍無首,正是機會。

權利這東西,與其拱手讓人,不如握在自己手裏。我是大夏的侯爺、將軍,掌控草原名不正言不順。

公主雖然是女人,但身份上正好。”

林立意味深長地笑笑:“崔公主手下無兵,掌中無權,想要掌控草原,離不開我的支持。我的支持,就是大夏的支持……”

歐陽若瑾立刻就聽懂了林立的意思,眼角一眯道:“北匈奴現在還是北匈奴,但公主未見得就是單於。”

林立微微點頭:“對,假以時日……”

與聰明人說話就是容易,林立都不需要說完整,歐陽若瑾就聽懂了。

他下意識看一眼崔巧月離開的方向,林立也看了一眼:“放心,公主心中明白。”

歐陽若瑾收回視線,重新看向林立,眼神中流露出狐疑來:“你這麽做……這是……”

林立猜出歐陽若瑾的擔憂了,笑道:“大師兄放心,我誌不在草原。陛下已經封賞我做忠義大將軍了。”

歐陽若瑾還是狐疑地看著林立,好半天才道:“陛下與我說,你接旨之後,再給你看信。”

林立就等著夏雲澤的信呢,但不好表現的急迫,見歐陽若瑾終於提到信件,立刻站起來。

這也是表示對皇權、對夏雲澤這位皇帝尊敬的意思。

歐陽若瑾從懷裏取了信來——這信,竟然是比聖旨還要金貴,歐陽若瑾竟然是貼身收著的。

林立雙手接過信,才要打開,卻見歐陽若瑾站起來道:“勉之,我先出去。”

林立立刻攔住道:“大師兄,若是你我還不相信的話,這世上便也無人可信了。”

然後才拆開了信件,一目十行。

信,是白話寫的,是夏雲澤的親筆。

勉之:提筆寫信之時,正看到卿送來的步槍,想起豆腐、白糖、曲轅犁,想起卿萬裏之遙送的糧草,一時百感交集。

卿未曾負朕,是朕負卿頗多。朕未曾讓卿信任,是朕之錯。

隻看到這,林立竟然有種要熱淚盈眶的感覺。

他雖然一直在對自己說,他所有做的事情,都是為了他自己,都已經得到了回報,但心底也是希望被人記得的。

畢竟,他也隻是個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