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飛和風府都笑了。
他們就知道林立會忍不住想要上戰場的。
雖說林立也練了那麽幾招,可戰場上刀劍無情,傷到哪裏都了不得。
江飛笑過之後道:“侯爺都要親自上戰場,還要我們幾個做什麽?”
風府難得也多說了幾句話:“侯爺是做大事的人,上戰場殺敵的事情還是交給我們的好。”
林立瞧著這兩人,真是說不得罵不得。
這兩人都是他的得力幹將,通過這一場交鋒,林立對他們完全信任了。
江飛開始匯報戰果。
“侯爺,大概估計,弗雷那邊陣亡的,昨晚和今天加起來能有一萬餘人,俘虜的兩三萬人。
屬下的騎兵還在追殺,又能衝擊一部分。繳獲的物資還在統計中。”
林立瞪大眼睛:“殺掉了那麽多?”
江飛點頭:“昨晚上的炸彈和大炮造成了恐慌,自相踐踏者眾多。昨晚上那麽冷,受傷的昏過去,基本就醒不了了。
還有腿被馬踩斷的,頭被踢了下的,被炸藥裏的鐵片傷了的,炮彈裏的鐵珠傷的,還有步槍、弩箭、弓箭……
剛剛打掃戰場上我看了下,死掉的每兩個人裏,就有一個凍硬的。
真死在大刀下的不多,那些降兵多數是被炸藥和手榴彈嚇怕的,再者也是侯爺吩咐過的,投降不殺。”
林立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咱們正好缺人,弗雷這就送了人來,哈哈,對了,那個叫做巴特爾的萬戶主動要交一萬頭牛和一萬頭羊做贖金,還要給一萬頭牛做我大婚賀禮。”
說到皺皺眉,“我怎麽覺得不大對勁?公主大婚,還沒有他的身價值錢?”
江飛道:“侯爺不知,這北匈奴的王子公主,都是子憑母貴。
隻有被母族喜歡的王子公主,才有身價地位。”
林立恍然大悟:“崔公主被送到大夏,不是因為她是最受寵的女兒,而是因為不受寵吧。”
江飛在邊關時間長了,了解的稍微多些:“老單於一共有四個王妃,隻有老大托安是現在的王妃顓渠閼氏生的。
因為顓渠閼氏隻是老單於身邊的侍女,所以,雖然是大王妃,長子沒有母族支持,也就沒有地位。
所以崔公主出生之後,雖然頗為老單於喜歡,卻還是被送到大夏聯姻。”
林立緩緩點頭,心說那一萬頭牛,說不得還是萬戶給的賠禮呢。
又問道:“弗雷的母族呢?”
江飛道:“老單於之所以要扶弗雷上位,就是因為他的第四個王妃的母族,是草原西部最大的一個部落。
之前弗雷帶兵與陛下在邊關外一戰,陛下幾乎將弗雷大軍全軍覆滅,當時弗雷帶的兵,大半都是他母親一族的人,經此一戰,元氣大傷。
托安回到王帳之後,又逼迫了四王妃為老單於殉葬,也幾乎斷了弗雷的所有後援。
弗雷找回到西部母族的部落,就是要向托安報仇。
昨天今天這兩戰,侯爺將弗雷辛辛苦苦籌備的近十萬人馬,殺死殺傷俘虜有五萬人,剩下潰散逃跑的不計其數。
弗雷母族本就元氣大傷,這些士兵該是最後的底氣了,死傷如此之多,弗雷應該再無崛起的可能了。”
林立笑道:“這是你們兩個的功勞。”
江飛與風府對視了一眼,江飛道:“侯爺,弗雷的偷襲來得蹊蹺。”
林立收起笑容,“不是說是阿古措部落裏有弗雷的奸細?”
江飛道:“大軍壓境,十萬人馬之眾,按說距離百裏之外我們就應該收到斥候的消息。
可騎兵到了十裏以內,我們才得到斥候的消息。
若不是侯爺警覺,提前做了準備……”
林立沉默了。
他是那麽信任崔亮和方曉。
他建立的龐大的運輸網絡,都交給了崔亮,他在大夏的白糖生產,也交給了崔亮。
其它的生意,紡紗織布,養殖,他的私房賬戶,和他對伊關的管理都交給了方曉。
風府道:“昨晚上和今天前來報信的斥候,都是屬下和江哥安排出去的。”
林立看著風府和江飛,沉默了好一會道:“崔哥的斥候呢?”
他心裏已經無望了,但還想掙紮著。
崔哥跟著他一直在受累,從南到北,經營了一個龐大的通訊、運輸網絡。
他也對崔哥不薄,在最困難的時候,拿出身邊幾乎全部的銀子給他。
其實他對身邊的每一個人都不薄的,包括方曉。
風府道:“正在尋找,屬下的斥候說,十裏之內,沒有發現崔哥的斥候。我已經交待斥候了,一旦發現崔哥的人,立刻帶回來。”
林立深吸口氣道:“沒有確鑿的證據,不能輕易懷疑任何人。先吃飯吧。”
江飛和風府答應著,風府出去,林立有些傷感地對江飛道:“江哥,我信任崔哥如你一般,你走之後,崔哥一直跟著我,我……”
江飛想想道:“侯爺,風府曾跟我說,當初陛下將他們賞給侯爺的時候,吩咐過他們以後隻有侯爺一位主子的。”
林立怔然了下。
外邊送了飯菜來,風府隔了一會進來道:“侯爺,我得先去安排晚上的住宿問題,俘虜太多了。”
林立道:“趕緊吃幾口的,從早晨到現在沒吃東西了。”
親自給風府盛了一碗肉粥。
風府也沒客氣,三口兩口吃了,又抓了一塊烤肉也是三兩口吃掉。
江飛的動作一樣的快,林立才端碗,兩人已經放下碗,急忙忙地出去了。
林立端著碗,無聲地歎口氣。
腹中饑餓,他卻半分食欲也沒有。
江飛在暗示崔亮並沒有背叛他,他卻沒覺得高興,反而充滿了擔憂。
崔亮是與方曉一起離開的,方曉,該不會對崔亮下手的吧。
但方曉已經能借匈奴人的手,對他開刀,又憑什麽不能對崔亮下手呢?
偏偏,他在這邊卻什麽也做不了。
原來,夏雲澤真的是對他忌憚頗深的,原來,方曉真的是夏雲澤放在他身邊的,也許不僅僅是方曉,或者,隻有一個方曉就夠了。
所以,方曉才會放棄了三年一次的科舉,放棄了中狀元的機會,虧他還以為方曉是一心為了他。
可他們,是在永安城共同經曆過生死的啊!
同生共死的情誼,也抵擋不住這個時代帝王的權威。
哪裏有那麽多的生死與共,利益麵前,文人不如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