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打的就是銀子,任何一個朝代,都要傾全國之力。
毫不誇張的說,金山銀山都不夠用的。
林立這一次帶兵出征,人是他自己招兵訓練的,馬是一點點從匈奴買的,糧草是半年多時間從南北方積少成多收集的。
便是步槍子彈大炮,也是靠賣香皂、白糖、紡紗織布供出來的。
唯二的兩顆玻璃珠,大的也拿到南方賣給了西邊一個不知道後世還有沒有的國家的商人,小的也沒敢送到京城,而是在南邊就地拍賣了,被一南方富商購得。
這兩個珠子才為林立換了十八萬銀子,比林立預期的要少得多,但供養他這六千人馬,還是綽綽有餘的。
即便是如此,還沒有開戰,林立就覺得捉襟見肘。
子彈、炮彈都是消耗品,要想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一兩門大炮可不夠用,就要有馬匹運輸,有人牽馬。
他這六千人攜帶的輜重中隻有三門大炮,林立早就在等著崔亮與他匯合。
如今,崔亮終於攜帶大隊人馬終於來到,營地內連同站崗的哨兵們都興奮起來。
崔亮當先而來,才要施禮,林立已經上前抓住他手臂道:“可冷了餓了?這邊才起了二十個大灶,熱水都準備好了,先煮了東西吃了。”
崔亮滿臉的風塵仆仆,精神卻是很好,先道了謝又道:“侯爺,屬下帶來了兩千人,都是騎兵。提前運送的大炮和炮彈、子彈也都帶來了。”
林立大笑著使勁拍著崔亮的後背,對方曉道:“太好了,方兄,如今咱們可以放手一戰了。”
營地裏再次升起方便麵和肉的香氣,熱鬧了足足有半個時辰,才安靜下來。
崔亮帶來的都是鏢局的好手,都參與過走鏢,也曾在路上遇到過山賊,有的手裏見過血,人人都是腰間一把長刀,後背背著弓箭,個別的馬鞍子上還墜著弩箭。
這些騎兵可是把林立手裏的步兵羨慕壞了,隊長被推為了代表找上風府,強烈要求也給他們配備上戰馬。
風府答應下來,隻要在戰鬥中作戰勇猛的,殺敵立功者,除獎賞外,都會優先配備戰馬。
物質和精神上同時給予的獎賞,才是讓這些人從上工轉為從軍的動力。
接下來兩天裏,行軍的速度明顯提升起來,尤其是步兵,一股勁地往前趕,以至於林立都有些擔心士兵行軍疲勞,影響作戰。
而兩天之後,李程也帶領著五千騎兵追了上來。
自此,林立這支從沒有上過戰場的,在李程眼裏連新兵都算不上的烏合之眾,終於有了正規軍的加入。
而他們也終於遠遠地看到了烏托山脈。
烏托山,是北匈奴當地一座連綿山脈,山並不高,但延綿數百裏,周圍水草豐美,原本就是北匈奴王帳所在地之一。
每到秋季,王帳就會搬到烏托山腳下,隨著王帳而來的是單於的王庭、妻妾子女、王庭的軍隊和大批的牧人。
整個秋季,這裏豐美的水草會養育著數萬牛羊馬匹,供王庭和士兵消耗,而隨著溫度的降低,牛馬羊的數量逐漸減少,等到冬季第一場雪到來之後,大部分牛羊會被宰殺凍住,少部分圈養起來。
宰殺之後的牛羊,王庭的貴族們是不食用的,隻有護衛的士兵、伺候的下人們才會以之為食。
圈養的才是王庭主人們的主要食物。
一直到開春之後,王庭便會隨著溫度的提升而往北遷移,等到烏托山下的水草再次休養茂密之後,王帳才會再次回到此處。
此刻,烏托山的王帳內還沒有發覺林立這一隊士兵的到來,長久以來北匈奴的人已經習慣了大夏的仁義。
大夏是一個從來不會出兵北伐的國度,更是一個隻會防守而不會主動進攻的仁義之國。
然而,這個認知隨著一封被送到王帳內的國書打破了。
林立堅持先禮後兵。
雖然他帶著重武器進入了草原,無聲無息地摸到了北匈奴王帳的大門口,但秉承著禮儀之邦該有的儀式感,林立特特派人送了一封國書名義的信件,以做仁義。
信件上開篇就列舉了北匈奴不仁不義的一二三四條,包括曆年來對大夏邊關的出兵、打秋穀,去年戰敗之後未曾賠償、對大夏使臣的怠慢、對大夏皇帝的不尊重,對斯拉夫人的屠殺等。
末了以替天行道的名義,要求北匈奴的王庭交出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並從此放棄北匈奴王的稱謂,而成為大夏的一個郡。
大夏將派出太守,協助並重建“北匈奴郡”,傳授大夏文化,讓草原的牧民感受到來自大夏皇帝的恩賜。
就如林立這邊預料的一般,這封國書送到王庭之後,立刻就引發了震怒。
托安剛剛帶親兵返回王庭修整,並要在周邊再次征兵,與斯拉夫人最後決戰。
兵還沒有征到,就收到了來自大夏的挑戰,再看到“國書”最後署名為忠義侯林,立刻就知道向大夏的求助失敗了。
忠義侯林立帶兵前來,分明是要報逃婚之仇。
托安的大軍損失慘重,剩餘的軍隊還留在北邊提防斯拉夫人的卷土重來。
王庭內他帶來的士兵隻有千餘人,征集的各部落援軍還沒有到達。
托安不敢立刻翻臉,強壓著怒氣,好生招待林立派過來的信使。
這信使卻是得到了林立的授意,竭盡倨傲,對托安不但直呼其名,還要求他立刻除去王服,帶領王庭所有人恭迎忠義侯,叩接聖旨。
托安氣得恨不得立刻斬殺了信使,一邊讓人升起狼煙,一邊親自提筆寫了回信,竭盡虛與委蛇之言。
又派了能言善辯的親信隨著信使帶著珠寶珍奇前往林立軍隊所在。
當到達林立軍隊所在營地之時,隻見到營地上空高高飄揚的旗幟。
正麵火紅旗麵上書黑色大字“夏”,背麵黑色旗麵上書火紅一字“林”。
營地內數百帳篷密布,後方馬匹嘶鳴。
守候在營地門口的哨兵裹著棉衣,背著個管子狀的鐵棍,似乎凍得瑟瑟發抖。
而最大的帳篷內,內裏掛著毛皮,生著炭火,林立一身奢華,哪裏像是來打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