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本來是要說請命出征的,但終於是在夏雲澤的積威之下,改了說法。

這說法簡直耳目一新,讓所有朝臣都不由細細思索起來。

夏雲澤看著林立,表麵嚴肅,心裏實則哭笑不得。

他哪裏不知道林立臨時改了口,關鍵這口改的,還很有些道理。

不過夏雲澤是不打算放過林立的,若是這次放過了,誰知道林立什麽時候又會突然在朝廷上叫囂著要帶兵出征。

私下裏這麽說,夏雲澤還能苦口婆心、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勸幾句,朝廷上這麽說,可沒有改口的可能。

夏雲澤哼了聲道:“眾位大臣以為如何?”

朝堂上的大臣們麵麵相覷了片刻,有人道:“陛下,北匈奴牧民放牧之時都很分散,也不通文字。

真寫了檄文,如何才能讓北匈奴民眾都知道?”

大家低聲議論起來,紛紛搖頭。

夏雲澤盯著林立,林立有些不好意思地縮縮頭,夏雲澤看著好氣又好笑。

“忠義侯,你還有何想法?”夏雲澤特意再點了林立一次名。

林立在歐陽若瑾和夏雲澤同時的警告目光下,也不敢胡說八道了,老老實實地道:“陛下,崔公主既然逃婚了,崔公主的嫁妝臣也不敢留在府上了。

臣想要將所有的嫁妝全都上交給陛下,充盈國庫,用在我大夏該用到的地方上。”

這句話,讓朝廷上的大臣們再再再地震驚了。

二百萬多兩的銀子了,林立竟然眼睛都不眨地就貢獻出來。

朝堂上第三次鴉雀無聲,大家看著林立的後背,泛酸的,狐疑的,嫉妒的視線,再一次讓林立如芒在背。

夏雲澤也著實佩服了下。

他當然是知道林立的家底的。

因為夏雲澤也親自做過生意,但是小小的豆腐和賣給西域北匈奴的白糖,就讓他賺得盆滿缽滿的,更何況林立手裏有著三大甚至是四大壟斷產業了。

蛋糕鋪子、大夏境內的白糖生意、香皂、紡織廠,還有個鏢局。

但眼睛都不眨地將二百萬兩的銀子拿出來,這魄力也非尋常人能做到的。

這次是林立不等夏雲澤遞出梯子,就主動下了台階,夏雲澤微微一笑道:“忠義侯果真不愧對先帝賞賜的封號,對我大夏忠心耿耿。

崔公主嫁妝,著禮部會同忠義侯一同清點,充實國庫。”

禮部官員上前領旨,夏雲澤微一沉吟,接著道:“忠義侯,這門親事,朕知道委屈了你。

朕也知道你胸有溝壑,在工部任職,難以施展你全部才華。

伊關太守已經外放多年,該回京城了,伊關你也熟悉,就去替朕好好治理治理。”

這道聖旨終於來了,林立隻好上前領旨叩謝聖恩。

朝堂上的大臣們仿佛忽然緩過神來,難不曾忠義侯這是用二百萬兩銀子買下的伊關太守?

不,隻用了一百萬兩的銀子——另外一百萬兩,本來就不是他的。

聖旨已下,不可收回,朝臣們看向林立的神情複雜中大半都是羨慕和佩服。

不是所有人都有魄力獻出一百萬兩銀子,換個伊關太守做的。

若是他們知道即便林立不獻出這一百萬兩的銀子,伊關太守也跑不了,就不知道會作何想了。

禦史本來還想揪著林立的家產詢問,這時候也閉上了嘴。

聖寵太盛了,所有人的心裏都這麽想著。

下朝之後,林立又在一眾視線中,陪著夏雲澤去了禦書房。

“膽子不小。”夏雲澤指著椅子讓林立坐下,“你大師兄若是不製止你,是不是就要當朝請兵出征了?”

林立故意委屈道:“哪裏敢啊陛下,知道陛下要臣做伊關太守,臣已經都在抓緊了,把該做的事情都趕著去伊關之前做完。”

夏雲澤哼了聲:“你還有什麽事可做?”

林立信口道:“那可多啊。陛下,臣家裏的產業總得安置下,還有臣這輩逃婚的名聲。”

說著站起來深施一禮:“臣謝過陛下,解除臣與崔公主的婚約。”

他不但交出了嫁妝,連聘禮都交出去了,夏雲澤收下,就表示婚約作廢了。

夏雲澤道:“你啊,朕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林立道:“陛下知臣。”

夏雲澤搖搖頭道:“罷了,你不願意,朕還能強迫了你不成。說起來這也是朕的過錯,如今在朕手裏將這婚約解除了,朕也安心。

不過,”夏雲澤神色一正,“婚約卻不能明著說接觸。一是因為你這婚約是先帝賜婚,朕不能公開違背先帝的旨意。

二就是,這婚約日後還有些用處,朕提前和你說,也是讓你放心。”

林立明白地點點頭:“是,陛下高瞻遠矚,所做的決策不會是錯的。”

夏雲澤哼笑了聲,“但醜話說在前頭,若是伊關在你手裏沒有起色,你就一直在伊關裏呆著吧。”

林立道:“臣定當竭盡全力,讓伊關大變樣。”

夏雲澤警告道:“朕不許你隨意增加賦稅,攤派勞役,你要知道,你眼下是朕的紅臣,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你的。

你沒忘記禦史說的話吧,你但凡是貪墨了一兩銀子,禦史都會參你一本。”

林立笑道:“陛下放心,臣要那麽多銀子做什麽?臣家裏的產業足夠多了,臣不用貪,銀子就這輩子下輩子都花不完。”

夏雲澤道:“朕也是放心你這一點。”

說著重重地歎口氣:“朕抄了戶部江家,和他的嶽家,隻這兩家的產業,就讓國庫一下子就充盈了。

朕才敢在南方修建水庫運河,休養國力。

朕如今坐在朝堂之上,看著朝臣,總是在想,朕若是每年抄個大臣的家,國庫是不是就永遠不用犯愁了?”

林立苦笑道:“陛下,水至清則無魚,大臣都被抄了,誰來為陛下分擔國事啊。”

夏雲澤點點頭:“是啊,就是如此……對了,你到伊關還需要些人手吧,馬上就秋試了,等到秋試結束,你來朕這裏挑人。

現在朕這裏人手都不夠,隻能把江峰給你了。

可惜了,如果其父沒有獲罪,這屆的恩科狀元,還不知道花落誰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