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林立對莫子楓的抱怨起了作用,接下來的兩天裏,除了接到歐陽若瑾和歐陽若言的信件之外,不論是夏雲澤還是莫子楓或是其他什麽人,都沒有來打擾林立。
然而,兩天的時間終究是有限的,還不足以將十幾種歸類應用題都講完。
林立又要早起上朝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不用寅時就起來了。
三點多就起床,著實折磨人。
如今的忠義侯府,騎馬到皇宮前隻需要一刻鍾時間,他再提前不到兩刻鍾時間起床就夠了。
洗臉刷牙上廁所,不到一刻鍾時間完全搞定,三口兩口解決早餐,穿上官服,也不過就不到十分鍾時間。
此刻,林立才對忠義侯府的占地麵積頗有微詞,從臥房到大門口,一路大步流星,也要走差不多五分鍾的。
若不是太不成體統,林立都有將臥房搬到一進大門的院落中去。
可惜,按照規製,那個院子是留作會客議事或者宴請所用的。
成親不成之後,林立再一次出現在上朝的隊伍中去。
本來想秉承著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想法,可惜,逃婚這事上,尷尬的隻能是他這個當事人。
因為婚禮上賓客眾多,林立的出現很是因為了許多注目禮,林立想要裝作沒看到都做不到。
尤其是京城府尹還特意上前,於林立說了幾句話,更是讓林立引人注目。
索性很快上朝,才讓林立擺脫了這種尷尬。
早朝上這次討論的是南方修築運河的事情,工部水部侍郎簡單稟明了運河的規劃,重點是說明運河修築好之後,可以給百姓帶去的好處。
不僅僅是可以起到疏通河道,改變河流流向,降低洪澇的危害,還能讓增加水運力量。
又介紹了運河修築所需要的人力、物力和時間。
林立這一年來做生意,對人工和物料的價錢都有一定了解,隻聽著工部估算所用的銀兩,就微微蹙眉。
修建運河,未知因素很多,不可預料的花費也有。
工部報的費用聽起來,林立大致算著,似乎不是很夠。
待聽到徭役一詞之後,才恍然。
徭役攤牌,人工這部分是省下了的。
官府隻需要準備一定的口糧即可,甚至口糧上的供給,別說好了,連飽都隻能勉強。
林立不負責水利,這些事情並插不得話,隻是仔細聽著,也沒有注意到夏雲澤有一刻視線落在他身上。
大約是夏雲澤的視線的原因,或者是林立這位忠義侯是皇上陛下紅人的緣故,工部水利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之後,有大臣出列稟奏道:
“陛下,之前北匈奴公主崔巧月逃婚,此時陛下已經派京城府尹查找了,至今渺無音訊。
臣等以為,崔巧月一女子,深居在京城之內,身邊是有侍從十幾人,能從京城中無聲無息離開,分明是有幫手的。
從北匈奴老單於薨逝之後,托安繼位之後,北匈奴一直不很安分。
前一次以關心親妹婚事送嫁妝為名,派了一隊人前來,很可能就已經與崔公主商議了,且裏應外合。
隻等到忠義侯這邊納征之後,以大夏夫妻新婚之前不能見麵這段時間做掩護,離開京城之後,一路奔向北方。
托安此舉,不僅是背棄了夫妻雙方的信義,也嚴重挑釁了我大夏的國威。
如果聽之任之,豈不是助長了北匈奴囂張的氣勢。
臣以為,陛下當派使臣前往北匈奴,堅決要求北匈奴交出崔巧月來。”
群臣聞言,紛紛交頭接耳,有讚同,也有氣憤的。
林立聽著這心裏頗不是滋味,眾位大臣雖然沒有回頭瞧他,但是當著他的麵這般說,這般議論,也著實打臉傷人。
夏雲澤的視線越過眾人,瞄了林立一眼。
就在這時,群臣中又有一人上前道:“啟奏陛下,臣以為張大人言之有理。
從陛下上次大敗北匈奴大軍,回到京城之後,北匈奴雖然元氣大傷,但囂張跋扈的本色未改。
去歲今初,我大夏使臣在北匈奴停留數月,無功而返,今年又聞北匈奴大肆招兵買馬。
我大夏胸懷天下,為兩國交好,才與北匈奴公主聯姻,誰知道北匈奴狼子野心,竟然做出背棄信義的事情來。
今天,北匈奴的公主敢逃婚,如果我們聽之任之,不予追究,他日,北匈奴就會重新召喚兵士,大舉入侵。
臣以為,逃婚正是北匈奴對我大夏的試探,如果我們姑息,定會助長他們的氣勢。”
眾人再一次議論,更有幾位大臣出列,紛紛道“臣等附議。”
待到大殿裏的議論聲終於小了一些,夏雲澤的視線也終於再次落到了林立的身上。
林立心中歎息一聲,知道躲不過了。
果然,夏雲澤看向林立,溫和道:“忠義侯,崔公主本已許配你為平妻,你對崔公主逃婚一事,有何想法。”
這是從林立被提拔成五品官員上朝之後,夏雲澤第一次在早朝上點林立的名。
身邊站立的大臣們不由側目而視,前方的大臣顧及禮儀,不好回頭,但身軀也都微微偏了下。
林立不得不出列,疾步快走幾步,前方大臣們微微讓開,林立幾乎站在了首位的位置上。
視線微微上揚,再次與夏雲澤對上,兩人的視線都有些飄忽,都微微落在了群臣的首位處。
林立的心裏刹那蹦出莫子楓問過的那句話:
“侯爺自己不知道你的講授多麽生動有趣,舉的例子多麽吸引人嗎?
不過那道,你打算從最後一排追到最前邊一個人,還是有所不妥。
若是不是我和陛下了解你,真要以為你是有這個打算的了。”
眼看著夏雲澤的嘴角似乎翹起,林立知道,夏雲澤也必然是想到他出的那道題了。
天地良心,他真心是隻想讓數學課堂能生動有趣一些,哪裏想到當時外邊還站著一位皇上。
所以現在夏雲澤是特意點了他的名字,讓他站在這裏,好身體力行地演算了一次到底用了多少時間,他從最後一排追到了第一排上?
“陛下。”林立深深地吸了口氣,“臣惶恐。臣有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