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澤伸手拿起左輪步槍,聽林立介紹著。

“這種左輪步槍試射過了,一百步之內準確度很高,一百步之外就差了。用的是子彈,殿下請看。”

林立說著拿出了十幾枚子彈。這子彈也全是手工製作,難為這時代的匠人們能將這般東西做的精細得幾乎看不出誤差來。

夏雲澤順著林立的講解做了個拉開槍栓的動作,舉起來瞄準,空放了一槍。

手臂傳來輕微的震動,卻是因為沒有放入子彈的原因。

夏雲澤放下步槍道:“有些笨重了。”

林立微微一笑道:“是,不過這個是留著預防萬一的,實際上臣做出了另外一種,比這個輕便,可以連發九枚子彈。

不過這個,臣留在了廠裏,沒有帶出來。”

“哦?”夏雲澤挑眉看向林立。

林立道:“恐來往被驚擾了,若是被人拿了去,就是禍害了。”

這卻是林立與方曉商議過的了,那步槍既不想讓夏雲澤盡快看到成品,卻又不能盡數瞞下來。

夏雲澤一怔,這才想起林立離開京城時候遇到的追殺,不知為何臉上就有些發熱。

親手將左輪步槍的盒子蓋上,夏雲澤招呼著林立坐下,問起伊關的事情來。

林立便從煤礦說起:“臣初到伊關,就見王成采礦已經初具規模,開采上來的煤塊也按照品質堆放了,周圍都圍著鐵絲網,很成章法。

再看鋼鐵廠,也修建得井井有條,一問臣才知道,咱們留在邊關的工匠們,盡數都過了來。

臣與王成商議了,不論是煤礦還是鋼鐵廠,都是要長久開起來的,務必從最初就要製定出規矩來,嚴密執行。

這般日後擴大生產,人員猛增的時候,才不會出現紕漏。

也要考慮到伊關北寒之地,煤礦和鋼鐵廠又都在偏僻所在,上工的人日後越來越多,周圍也要有個統一規劃。

更何況咱們鋼鐵廠要生產的都是絕密的東西,不能外泄了機密。

因此在伊關入關口處就設了關卡,除了當地人之外,外地進來的人一律登記進入。

且臨近煤礦和鋼鐵廠範圍,更是再登記一次。

又因為煤礦擴大生產,鋼鐵廠膛線刻畫更是完全手工,需要各色人才更多。

所以一方麵通過當地府衙召集人手,一方麵也開始在當地增加其它產業,以讓來上工的人能帶上家眷,留在當地生活。

現在鋼鐵廠和煤礦周圍已經形成了一個小型的居住區,當地居住的人,除了在廠子裏上工的,還有養殖的,經營飲食的,成衣鋪子等等。

如今在煤礦和鋼鐵廠上工的人,都很是安居樂業,臣臨來的時候統計了,許多外地上工的,都舍不得過年期間回家。

當然,臣也在過年期間安排了三倍的工錢。”

夏雲澤聞言讚許道:“果然是要你去了好,這才幾個月的時間裏,安排得如此井井有條。”

林立謙虛地道:“臣是工部的,這也是本行,是臣分內的事情。”

接著又道:“臣帶了煤礦和鋼鐵廠的賬本來,還請殿下過目。”

這是另外一個箱子了,打開以後是兩摞賬本。

“臣讓人謄抄的備份,從建廠開始到臣離開前三天的賬目都在,臣吩咐了,年底最後一天的賬目也要盡快做出來。”

夏雲澤隨意撿起個賬本打開,看到第一篇賬目日期正是今年夏季。

下邊記賬的方式果然與他以往熟悉的不同,一目了然。

他將賬本送回到箱子裏道:“難為你了。”

林立笑道:“都是下邊人做事,臣就動動嘴。”

又從中拿出一張禮單道:“煤礦除了煤,還有兩種好東西,一是煤精,二是琥珀。

所有煤精和琥珀都已經按照上中下品入庫,這是王成孝敬殿下的禮單。”

夏雲澤接過來,見禮單上有煤精雕刻的擺件,幾樣琥珀,還有幾塊上好的煤精。

“臣還帶過來輛車上品煤塊,實在是窮鄉僻野,除了煤,就沒有其他東西能孝敬殿下了。”

夏雲澤凝視著林立道:“短短兩個月,你將煤礦和鋼鐵廠都整治了起來,還給孤研究出了步槍,這般就已經是尋常人做不到的了。

勉之,孤……之前對你護衛不夠,當日你出京的時候,危險重重,孤,卻是利用了你一把。”

夏雲澤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歉疚。

林立愕然,想到當日離開京城時候的追殺道:“殿下當日派了兵了,多虧了殿下提前布置。”

夏雲澤苦笑了下,微微搖頭道:“勉之,難得你一片忠心。”

林立張張口,覺得此刻是該表忠心的時候,但是忽然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夏雲澤道:“勉之你初入官場,身邊沒有人提攜著,便是少傅為你師尊,人也遠在月華書院。

你的大師兄身為翰林,朝廷之事就是看得明白,苦於很多內情都不知曉。

當日孤進京爭取太子之位,頗用了些手段,因為行事匆匆,朝中布置不夠,雖說得手,根基很是不穩。

朝中大部都在暗中觀望,便是父皇也……孤不得已,屢次將你推到朝堂眾人眼前,為的是替孤吸引朝中視線。”

林立眨眨眼睛,回憶了下。卻一時想不起來夏雲澤說的是哪一樁事來。

畢竟從進京為官之後,他身上隔不了幾天就會有個賞賜出現。

夏雲澤見林立臉上懵懂,似乎不很明白,心下越發覺得愧對林立。

若是一時不夠縝密,豈不是個大損失。

“當日北匈奴刺客的目標本來是孤,隻是孤深居簡出,身邊護衛得鐵桶一般,不能得手,才將目標轉移到你身上。

你在京城遇刺,此刻露出了些許馬腳,孤順藤摸瓜,當時本是可以將刺客抓住的。

隻是難得的機會,可以就此徹底讓閑王在父皇麵前失勢,孤思慮再三……”

夏雲澤看著還有些莫名的林立,歎口氣。

“弗雷當日在戰場上受傷被救了去,等到返回王帳,大勢已去,他手裏無兵,不能與托安一較高下,便帶著殘部潛入大夏。

他以為是與閑王勾結上,豈不知隻是孤安排在閑王府裏的一個棋子暗中操作。”

夏雲澤本意就是栽贓給閑王的,哪裏想到母後竟然在中間插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