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遷也終於明白了林立的用意。

林立是要借助左家的牙行,一同開辦個培訓學堂,將牙行裏的人口,從基礎培訓出來,然後輸送到他這裏。

一想明白,左遷的身上不由冒出了一層冷汗。

這般培訓人才,林立,不,忠義侯是要幹什麽?如果這人才中包括格鬥這一項,左遷幾乎要以為忠義侯是要反了。

他定定神,掩去心裏生出的想法,想想道:“左家的牙行,從來不做犯法的勾當,肯定不會有被拐賣的人口的。

相反如果發現是被拐賣的,往往還會調查明白,若是能找到父母親人,還會送回去的。

這點忠義侯放心。至於培訓這一塊……我不敢私自做主,這要回去稟明家父。”

林立點頭道:“這個自然,來,咱們先詳細說說。”

竟然是一副篤定左家會同意的做派。

林立和方曉是經過討論且深思熟慮過的。

林立將前世知道的教育模式,從幼兒園到小學初中高中大學以至於職高全都介紹了來。

自然是以這個時代人能理解的方式講的。

甚至還著重講了護士的職責。

這次與左遷講起來,更有條理。

當然是絕口不提護士大夫這些職業的了。

這一下午左遷聽得都要入了迷,甚至都沒有可以提問的,實在是有方曉在,幾乎是想得非常全麵了。

之後晚餐上,左遷又被勸了些酒,晚飯之後,林立再次邀請左遷滑冰,左遷卻是忙了這一日,再加上前些日子趕路的疲乏後反勁上來,擺手拒絕了。

左遷提前休息,卻是想起這一日事情來,心裏越發覺得有些奇怪。

周圍還圈著一大塊地,冒著黑煙,林立卻根本不領他參觀,也絕口不提。

他安慰自己說是今天時間不夠,也許明日就能參觀,但又想起鐵絲網,再想起林立要的那些人和培訓。

忠義侯這好像在給他自己培訓得力的人,還那麽多。

左遷心裏左思右想,卻是真疲憊了,很快就墮入了夢想。

林立滑了一陣速滑,釋放了些精力,鍛煉了陣身體,又開始了晚課。

第二天林立果然也領著左遷去了鋼廠,但隻是在外圍皮毛看看,然後就領著左遷進山打獵。

這般玩了幾天,又詳談了一次,左遷雖然沒有完全答應合作培訓,卻答應了盡快輸送過來一批人。

卻不一定是買賣的人口,牙行裏也會兼介紹活的生意。

林立又備了精美的煤精雕刻送了左遷,果然還送了兩車精品煤。

待到左遷離開,林立和方曉迫不及待地趕回了廠子,卻是昨日就生產出了第一支樣品槍來,隻因為左遷在這裏,並不方便試驗。

這支步槍,槍管和槍身是組裝上的,槍管是鐵的,槍托是實木的,彈匣上能一次性安裝九枚子彈。

槍身上還安裝了最新的彈簧,子彈也是裝有火藥的。

射擊上趨近於自動步槍,隻需要一次性安裝彈匣,打開保險,拉動槍栓,然後就可以連續扣動扳機,一槍一槍直到九枚子彈都射擊出去。

然後更換彈匣,又可以一組。

所有參與設計製造的匠人連同王成都等著林立和方曉,大家一同進入了射擊場。

這是建在鋼鐵廠後身更為隱蔽的所在,林立看著一個護衛拿著槍,做射擊演練。

射擊的靶子,從五十米開始,沒延長十米距離再有一個。

這個護衛精通弓箭、弩弓,雖然初次拿到步槍,但對射中目標很有信心。

林立卻忽然想到了什麽,又吩咐人在護衛的肩膀上墊上厚重的皮毛,看著護衛端牆瞄準目標扣動扳機。

隻聽得一聲槍響,護衛的肩胛骨一動,步槍一震,跟著就是一陣安靜,然後是驚呼。

早有人跑過去,卻是五十米的靶子上一個洞口,那子彈穿透了木質的靶子,竟然不知道落到何處去了。

再看射擊的護衛,放下步槍,輕微地活動了下肩膀。

卻是射擊產生的後坐力,震動了肩部。

林立也是剛剛才想到後坐力這個問題,不過他沒有想到,匠人們卻想到了,已經想了辦法抵消了一部分的後坐力。

子彈真心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好幾個人跑出去尋找,然而穿過靶子的子彈具體能飛到多遠,會不會改變路徑並無人知道。

第二發子彈是六十米的靶子,仍然是命中了,竟然開始偏向靶心,依然穿透。

然後是七十米、八十米、九十米一直到百米。

隨著距離的增加,護衛射擊的準頭也越來越好。

真是射擊的天才,再沒有瞄準鏡的情況下。

林立看著護衛射擊,腦海裏再一次想到了玻璃,是時候嗎?

不。

林立很快就壓下了這個念頭,現在還不是件玻璃拿出來的時候。

步槍的射程達到了一百二十米,之後就開始脫靶了。

但這足夠了。

這是不需要上弦的連發步槍,雖然隻有九發子彈,但都不用三級梯隊射擊,隻要百人,就足以抵擋住對麵千人的衝鋒。

哪怕是騎兵。

因為隻要前方的戰馬倒地,就會有後方的自相踐踏。

方曉也笑著上前恭喜,林立大手一揮,宣布所有參與研究步槍的人,全都賞一年的工錢。

匠人們歡呼起來。

林立又吩咐食堂設宴獎賞,匠人們放假一天,明天總結步槍的優缺點。

這才拎著步槍返回小院。

林立心中澎湃不已,這才是他在這個世界裏第一個最高的成就。

什麽紡紗織布第一次工業革命,什麽煉鐵煉鋼鐵軌小車的,與這支步槍比都是玩鬧。

“侯爺,”王成先開口,“要回京城了嗎?”

時間已經到了十二月,現在離開,正好在過年前幾天回京。

林立沉默了會,伸手撫摸著桌麵上步槍。

步槍的槍口經過射擊有些泛黑,但經過外邊的寒冷,已經冰冷冷的沒有任何溫度了。

林立深深地吸了口氣道:“回去。”

他看向王成:“這裏就要有勞你了。”

王成才要答應,方曉忽然攔住道:“不,再等等。”

兩人一起看向方曉,方曉看看王成,又看看林立道:“讓匠人們再做一支,做左輪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