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病了,停了二日的早朝,林立聽了也隻覺得夏雲澤距離掌控朝廷又近了一步。

他對夏雲澤有種盲目的信任,覺得夏雲澤很快就能替代元帝掌握大權。

掌握大權不一定必須坐在皇位上的,在林立以為,有了軍權,坐不坐在那個位置上,說話的分量都夠。

關鍵是元帝的身體也不是很好,這麽三天兩頭地不上朝,大權旁落也是應該的。

林立白日裏也忙了起來。

六部都派了人來,和林立係統學習數字與表格,尤其是表格的設計。

往往林立需要給大家重新設計出新的表格來。

這般林立雖然沒有直接接觸到其它幾部的數據,但是對六部整個的運行模式,也有了初步的接觸。

甚至隻要他想,就能看到這幾部的一些數據。

這天下午下值,歐陽若瑾特意等了林立,請他去家裏吃飯,林立讓家裏的馬車跟著,他坐了歐陽若瑾的馬車。

“小師弟,前些時間有人狀告你的事,你查清是受何人驅使的了?”一坐上馬車,歐陽若瑾就問道。

林立搖頭,“沒有。”

歐陽若瑾道:“我昨日就去看過了狀紙,所用的紙張筆墨都是尋常鋪子裏就能買到的。

狀紙字跡寫得很是清晰工整,字體尋常,沒有什麽特征,隻能看出寫狀紙的人文筆不錯。”

林立驚訝了下,跟著就很是感動:“大師兄,你去看了狀紙!”

歐陽若瑾道:“有人想要誣陷你,我當然得去查了。隻可惜沒有找到破綻。你可有得罪什麽人?”

林立搖頭:“我從到了京城後,一直謹小慎微,實在想不出是誰要針對我。

關鍵是,這手段著實低劣,完全誣告。”

忽發奇想,“或者,這不是針對我的,是針對秦大人的?是秦大人得罪了什麽人,有人要借這事對付秦大人?”

歐陽若瑾沉吟片刻道:“這事是透著奇怪。”

馬車到了少傅府,林立跟著歐陽若瑾下車,直接去了師父的院子。

歐陽少傅正在書房內作畫,林立和歐陽若瑾站在身後,安靜地看著。

林立第一次見師父畫畫,看著筆墨下的山水,隻覺得師父很是厲害。

在林立眼裏,繪畫和作曲都是一樣厲害的。

歐陽少華放下筆,欣賞了會才轉頭道:“好久沒有提筆作畫了,手法上生疏了不少。”

歐陽若瑾笑道:“父親的山水畫是一絕,兒子也好久沒有欣賞到父親的筆墨了。”

歐陽少華看向林立:“你不說些什麽?”

林立道:“弟子隻覺得厲害。”

歐陽少華哈哈笑道:“你這話倒是實在。”

他們走到一旁坐下,歐陽少華道:“後日為師就要離開京城,回月華書院去了。”

林立驚訝了下:“後日就走?”

歐陽少華點點頭:“京城裏停留的時間也不短了,我還是喜歡月華書院。”

林立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是有些舍不得。

歐陽少華笑道:“你什麽表情?舍不得為師,就與為師一起去書院好了。”

歐陽若瑾忙道:“父親,你與小師弟玩笑,小師弟會當真的。”

歐陽少華收起笑容,微微歎口氣:“我實在也沒有想到,勉之你會處在風口浪尖之上。”

林立心中微微一動:“師父,弟子……是弟子這官位,太突然了?”

歐陽少華再搖搖頭:“你還年小,有些東西看不明白也正常。

為師倒是希望你一直看不明白,保留本心,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歐陽少華這話中明顯帶著其它含義,林立怔了下:“師父……”

歐陽少華擺擺手:“官場上的事情,說不明白的多著呢。不明白也不用強求。”

又笑著道,“你不過是六品官,強求也強求不得。”

林立被六品官這三個字說得一點脾氣也沒有了,隻好道:“師父,弟子本來以為六品官不小了。

被師父這麽一說,弟子這心裏好生慚愧。”

歐陽少華點著林立的額頭:“你還想什麽?若是沒有太子殿下,你這六品官也不知道哪年月才有的。”

林立笑著道:“還有師父呢。弟子跟著師傅苦讀,狀元不敢想,舉人肯定能考上的。”

歐陽少華和歐陽若瑾一起笑起來。

歐陽若瑾道:“小師弟,你若是想要考上舉人,這兩年就都要在書院裏閉關苦讀的。”

林立很是認真地道:“大師兄,現在想來,讀書也未見比做官辛苦。

至少讀書不用想那麽多的人情世故,隻要專心就好。”

歐陽若瑾笑著搖搖頭道:“小師弟,你這性情,可不是能沉下心隻讀書不做事的。”

林立也承認這點,點點頭道:“讀書和做事也不衝突。”

歐陽少華道:“做官和做事也不衝突。”

三人一起又笑起來。

林立陪著師父和大師兄吃了飯,又坐著玩了兩圈麻將——歐陽書傑過來湊個人手,竟然比林立熟練多了。

林立在麻將上本來也不很上心,也不在意輸贏,不過今日手氣不錯,正經和了兩把。

晚些時間回了家,洗漱之後休息的時候,忽然回想起師父說過的話,隻覺得有些不對。

什麽叫有些東西看不明白也好?

他忽略了什麽?

然而他做官的時間實在少,對官場的了解實在有限,林立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

便又想到了他被狀告這事情上,師父的話,是暗示什麽呢?

第二日上值的時候,卻發覺大家看著他的神情有些與之前不同,頂頭上司丁一楠似乎要和他說什麽,卻欲言又止。

林立奇怪得很,可別人不說,他總是不好問的。

謎題在午膳時候被解開。

大約是他上次抱怨了宮裏的午膳吧,夏雲澤又是在午膳的時候請他過去的。

到了之後,午膳已經準備好了,林立謝過之後坐下。

午膳過後,林立跟著夏雲澤進了書房,坐下之後,就見到夏雲澤的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模樣。

“勉之,孤才知道,你在學院裏與崔公主情投意合。”

林立吃了一驚道:“殿下何出此言?臣與公主殿下隻是同窗。”

夏雲澤眉頭挑起,收了笑容:“雖說崔公主是匈奴人,但也是注重名節的,勉之這話,若是傳到公主耳裏,可讓公主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