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嬸子一進屋,就劈裏啪啦地說了一大堆,林立聽懂了,秀娘也聽懂了。

秀娘的神情明顯意動了,不知道是可憐那位王家大姑娘,還是真為了林立。

這事,也絕對不能讓秀娘插手。

趙嬸子話音剛停,林立就道:“趙嬸子,您說的我聽明白了。”

趙嬸子一喜,張口就道:“就知道林秀才你心是最好的。這王家啊人也實在,要的彩禮也不多,就……”

林立打斷道:“趙嬸子,你聽我說完。我沒打算納妾。”

趙嬸子嘴還張著,楞了下,剛要再開口,林立已經站起來:“趙嬸子,王叔家裏困難,我能幫的一定力所能及。

這樣,明天一早你讓王叔來找我,我給他安排個活。”

趙嬸子跟著林立站起來,手裏還抓著秀娘的手:“林秀才,唉,你能給王家當家的安排什麽活啊。他那個身子,走路都喘。”

林立完全不知道這種情況,張張嘴,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林秀才啊,你就當做做好事,收了王家大姑娘。那姑娘我看著就可憐,這要賣到不知根知底的人家啊……唉!

我也知道這是難為林秀才了,可我想著,張嬸子在你糖廠裏做飯,一天還有三文錢的工錢。就當買個人做飯了……”

“趙嬸子先請回吧。”林立也微微歎口氣,“也請趙嬸子口下留情,今天的話莫要與人說,莫要壞了王姑娘的名聲。”

“這……”趙嬸子不死心地看著秀娘,小聲道:“秀娘,趕明我領你看看王家大姑娘去,保證你能滿意。”

林立一頭黑線,好容易將趙嬸子送了出去。

“二郎。”回到房間裏,秀娘低低地叫了聲。

“怎麽了?你放心,我沒打算納妾的。”林立真心實意沒這個打算,甚至之前他都沒想起來這個時代還有三妻四妾的說法。

“不是,我就是覺得王家大姑娘可憐。”秀娘靠過去,抱住林立的腰,將臉埋在他的懷裏。

“當初,爹把我嫁過來之前,是讓我選的,是嫁給個斷了條腿的給哥哥換親,還是嫁給你。幸好我選對了。”

林立的手不由地撫上秀娘的後背,心裏帶著慶幸。

他無法想象秀娘沒有嫁給他,而是被換親到另外一個同樣貧窮的家庭裏的樣子。

“秀娘,委屈你了。”林立輕輕地拍著秀娘的後背。

“嫁給二郎就不委屈了。”秀娘側側頭,將麵龐貼著林立的腹部,“一點也不委屈。”

林立也抱著秀娘,他們之間沉浸在親情的氛圍中。

“二郎,要不,你就把王家大姑娘納回家吧。”秀娘突然說道。

“你說什麽傻話。”林立稍微重點拍了下秀娘的後背。

“王家大姑娘太可憐了。”秀娘小聲說道,“再說趙嬸子說得也對,我有身子的時候,又不能和你……”

“說什麽呢。”林立哭笑不得道,“天下可憐的人多了去了,難道我都要納回家裏?再說,你眼裏的我是什麽樣子了?難道我還要天天……”

林立懲罰似的拍了下秀娘,特意往下拍了拍。

秀娘在他懷裏扭了下:“我也要出去忙,家裏總來不及給你做飯……”

“打住。”林立道,“再說我要生氣了。”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林立低頭看著秀娘。他看不到秀娘的表情,但想來沒有一個女人會心甘情願給自己男人納妾的。

秀娘的心裏不一定得怎麽委屈呢。

林立心裏是有可以給女子的工作的,比如養雞場,養豬場,但遠水解不了近渴。

冬季開始養雞或是養豬,不是個好主意。

那紡紗織布呢?可織布機是什麽樣子的?都說男耕女織,村子裏卻貌似沒人家有織布機。

林立再拍拍秀娘,將人扶起來:“我練字你記賬,然後早點睡。”

下了地,林立一邊執筆,一邊又道:“你若是心軟,可以讓王姑娘跟著你跑腿,你負責記賬。

家裏的活也可以安排王姑娘幹了,一天三文工錢,在糖廠吃一頓午飯。”

秀娘臉上露出喜色:“二郎,你真是好人。”

林立無端被發了好人卡,回頭彈了下秀娘的腦門,“泡豆子,明天做豆腐。”

“泡上了。”秀娘俏皮地往後一躲。

“明天不許自己去磨豆子,記住啊。”林立叮囑一句。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救急不救窮。

如果王姑娘是個腳踏實地的本分人,有機會他一定給王姑娘一份穩定的工作的。

趕了一天的路,堅持寫了五十個大字,林立累得沒有了精神,躺在**攤著手腳,說話全無顧忌。

“秀娘,你看看你男人,在外邊跑了一天,回家就累得這個模樣了。你一個人我都應付不了,你還打算給我納妾。你這是要謀殺親夫。”

秀娘還是第一次見到林立這般模樣,隻覺得有趣,湊上來仔細看看:“二郎你哪裏累著了,我給你揉揉。”

林立仰躺著,看著秀娘回身吹滅了燭火,摸摸索索地上了床,習慣性地將他的胳膊拉著枕上,又將這條胳膊抓過來搭在身上。

這樣一個嬌小柔弱的小美人摟在懷裏,能不動心的豈不是廢物,有病?

林立的手不老實起來。

“二郎,你都累了一天了,明天還要早起……”秀娘雖然這麽說,卻沒有推拒。

好像在她的概念裏,對林立就沒有拒絕二字。

“明天我不早起了。”林立咬牙切齒地道。

他不早起了,反正糖廠他不去也可以。

想是這麽想,第二天天一亮,生物鍾的驅使下,林立還是醒了。

雖然這個身體得過病,但畢竟年輕,昨天累了一天,晚上又折騰了一場,竟然還是神清氣爽。

秀娘在煮飯,林立在院子裏慢慢地打了一套軍體拳,然後加快速度又打了一遍,周身立刻就熱了起來。

秀娘開始還在忙著,在林立打第二遍拳的時候,就不作聲地站著看著。

秀娘的眼神好像粘在林立的身上,愛意仿佛從眼睛裏溢出來。

待林立收拳,立刻就遞上熱乎乎的毛巾幫著他擦汗。

秀娘的眼神林立完全沒有忽略。

他相信秀娘是愛他的。

但他就是不明白,秀娘這麽愛他,怎麽會願意為他納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