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富貴險中求,林立是深深地體會到了。

林立咬咬牙,站起來向夏雲澤施禮道:“王爺授我參軍之職,我就該行參軍之事。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才對得起王爺對我的信任。”

夏雲澤也是一笑:“槍杆子裏麵出政權,先生這話妙得很啊。”

房間裏的氣氛刹那輕鬆下來。

夏雲澤轉移了話題:“現在,我們商議下,如何應對托安?”

李程先皺眉道:“要是打,我沒問題,有火藥炸彈,還有鐵絲網,托安早晚會被滅掉。”

莫子楓點點頭:“打是應該打,但,最好不是由我們來打。”

李程疑惑道:“不是我們還有誰?”

莫子楓看向夏雲澤:“得讓老單於來打,弗雷來打。”

李程叫道:“老單於失心瘋了不曾?如何能來打托安?”

林立覺得是該這樣,但現在的話題,就不是林立能參與的了。

莫子楓道:“隻要老單於認為托安有反意……”

李程問道:“怎麽能讓老單於這麽以為?”

莫子楓微微一笑,並不言語。

李程擺手搖頭:“不問了不問了,你們文官肚子裏一堆花花腸子,我隻老實地打我的仗就可以。”

夏雲澤笑道:“術業有專攻,就好比林先生,能謀劃出火藥、鐵絲網,但要林先生如將軍們這般揮刀上戰場,就不如坐在後方發揮的作用大。

諸位將軍,你們以後也要與林先生多親近親近,讓林先生再給你們琢磨幾樣好東西,你們就不用心疼自己的兵了。”

劉昆道:“王爺說得正是,林大人,你那鐵絲網做出來,先分給我。”

李程忙伸手攔住:“我在前邊,不能和我搶。”

大家都笑起來,不約而同紛紛向林立勸酒。

林立推脫不得,又喝了兩杯,隻覺得頭暈起來。

他知道自己這是喝多了,便不肯再喝,更不肯說話,隻抿著嘴,一手托著頭。

房間裏的眾人看著都覺得好笑,也隻是這一刻,林立的身上才有些少年人的影子。

慶功宴散了,夏雲澤卻又留了林立,和莫子楓三人一起移步書房。

夏雲澤的書房很大,有一大整排的書架,內裏還有個臥室。

林立能進了這書房,便是被夏雲澤當做心腹看待了。

莫子楓親自給夏雲澤和林立倒了茶,管家也送來了醒酒湯。

“勉之,可頭疼?”夏雲澤關切地問道。

林立搖搖頭,遲疑了下,才慢吞吞地道:“不疼,就是暈。”

莫子楓笑道:“喝了醒酒湯,過一會就好了。”

林立以為醒酒湯是酸的,喝著卻是甜的,一碗喝下去,果然頭暈似乎輕了些。

夏雲澤端詳了下林立,點點頭:“這樣瞧著就好多了。以後一早先來本王這裏報道。”

見林立反應了下,似乎沒有明白,夏雲澤笑著搖搖頭:“你是本王王府的參軍,要在王府辦公的。”

林立輕輕地“啊”了聲,恍然,他這是有編製了。

夏雲澤瞧林立神情好笑,問道:“勉之,你是想要說什麽?”

林立還想著編製,下意識就問道:“那,我是有工……俸祿了?”

夏雲澤和莫子楓一起笑了,夏雲澤道:“單是白糖,勉之一個月就從我這裏得了五六萬,還惦記參軍的俸祿?”

林立一本正經地道:“要想馬兒跑,馬兒就得吃草,俸祿是拿來吃草的。”

夏雲澤和莫子楓被林立逗得直笑,夏雲澤喝了口茶才壓下笑意道:“本王如何舍得勉之吃草,你的俸祿,與子楓一樣。”

林立立刻站起來,搖搖晃晃地給夏雲澤施禮:“多謝王爺抬愛。”

夏雲澤抬手往下按按:“勉之快坐下,仔細摔了。”

林立扶著椅子扶手,慢慢地坐下來。

前世今生,他也終於有了編製,還在政府部門工作,隻要王爺不謀反,或者謀反成功了,他的鐵飯碗就穩當了。

這也是公務員了吧,不對,應該算是軍隊文職,也不對,王爺也不是將軍……王爺在現代算是什麽職位?

林立腦海裏發散著,反應上就稍微遲鈍了些。

夏雲澤瞧著好笑,便也先不去管他,隻對莫子楓道:“酒席上子楓說,讓老單於以為托安有反意……”

莫子楓點頭:“王爺,托安一日不亡,老單於和弗雷就一日不能安心。

而托安一旦死掉,老單於和弗雷便再無後顧之憂。

為了弗雷能坐穩單於之位,老單於也必然會向大夏求和。

而朝廷那邊,一直是求和派占了上風,如果不是我們……”

莫子楓看了林立一眼,見林立眼睛睜得大大的,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笑笑,重新看向夏雲澤接著道:

“鎮守邊關,震懾北匈奴,怕是早早就將公主送了過來。

老單於一旦求和,朝廷也必然通過,我們這一仗,真就是為人作嫁了。”

夏雲澤微微點頭:“打仗,吃苦的都是百姓,如果可以,本王也不願意戰亂再起。”

莫子楓沉聲道:“王爺仁慈,然朝廷卻不這麽以為,所以這仗,不能停下來。”

夏雲澤歎息一聲:“北匈奴少了托安,就是傷了元氣。若是就此停戰,待過幾年,弗雷必成氣候。”

莫子楓道:“所以,這一次咱們必須要讓北匈奴元氣大傷。所以,托安不反,我們也得讓他反。

托安不是想著單於的位置麽,不若我們祝托安一臂之力?”

夏雲澤眉頭微鎖:“京城這兩年一直試圖抓到我的把柄,若是與托安私下結交,被朝廷覺察了,怕是不妥。”

莫子楓道:“王爺這兩年處處小心,可又如何了?京城裏隻看到王爺手握重兵,卻看不到王爺守疆衛土。

如今北匈奴入侵,援兵援兵不來,糧草糧草不到。

若不是王爺未雨綢繆,提前準備了糧草,將士們還要餓著肚子打仗。

王爺該早早決斷了。”

夏雲澤還是搖搖頭:“決斷是可以決斷,但萬萬不能被人抓了把柄。不然,以後也落了那些言官的口實。”

林立聽了半晌,聽明白了。

他開口道:“王爺,咱們不是繳獲了不少戰馬,俘虜了不少托安的人麽?

可以帶著那些俘虜,騎著他們的戰馬,以托安的名義殺過去,不就可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