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一早就派雙林回了學院替自己請假。

不論秀娘是不是懷孕了,林立都決定在家裏多留幾天。

聽說林立給學院裏告假,秀娘開心極了,一早晨都圍著林立。

“一會我和崔哥回村子裏,路上顛簸,你在家裏歇著。”林立和秀娘說道。

“不顛簸的,我也想要去。”秀娘撅著嘴,她現在一時一刻都不想和林立分開。

“乖,聽話,村裏也沒有可以好好歇腳的地方,我盡量早點回來。”林立哄著秀娘。

“不嘛,糖廠裏留了個房間的,累了可以在那裏歇著。你好不容易回家,我不想一個人在家裏。”

秀娘抱著林立的胳膊,“家裏冷冷清清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林立環顧宅子,也覺得冷清了。

爹娘不在家,偌大的後院裏就秀娘一個主人。

“你去看看糕點鋪子,兩個酒樓的賬也盤盤,和掌櫃的商議下買賣,事情多著呢。”

林立捧著秀娘的臉蛋親了下,“今個我去村子裏可是唱黑臉的,你不要跟著。”

早飯過後林立和崔亮一起上了馬車。

天氣一天天暖和起來,馬上就要到了春耕時候。

出了城,放眼望去,竟然見到樹上的一抹綠意。

“崔哥,今天就挑人手,明天你就帶著人往南,每個大城鎮都開個鋪子。”

思考了一個晚上,林立終於下了決心,“咱們收購紅糖,坐地提煉白糖,不搞零售,直接以比市價低一成的價格批發。

在城外租個大院子,買幾個人手,木炭也買現成的,咱們直接加工活性炭。”

崔亮點點頭:“就怕咱們這麽一幹,讓原本的糖商著急了。”

林立道:“早晚都要這麽幹,幹就幹大的,咱們的白糖顏色正,味道純,價格又低,先存上一批,然後直接放到市場上。

原本的糖商不見得能馬上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了,市場短期內也飽和了。”

崔亮問道:“少爺說每個大城鎮都要開個鋪子,咱們糖廠大半的人就都要帶出去了。

馬上就要春耕了,今年耕地還要增加,怕是願意出去的不多。”

林立道:“你挑人,願意出去的,春耕的時候我出耕牛。出去的人工錢翻倍。”

崔亮道:“成,這下得打破腦袋搶著出去了。”

林立“嗯”了聲:“崔哥,我需要銀子,越多越好,越快賺來越好。

京城那邊的生意必須穩妥著來,是要循序漸進急躁不得的。所以隻好從白糖這邊著手了。”

崔亮“嗯”了一聲,並不問為什麽這麽急需銀子。

“帶走些人也好,如今這糧價漲得也太狠了,唉,真要打起來了,還得漲。”

林立也跟著歎息一聲,又想起來道:“崔哥,等從南邊回來,你也成家吧。”

崔亮三十有餘了,尋常人家這個年紀,都要給孩子議親了。

崔亮笑笑道:“多謝少爺惦記,等我從南邊尋個好的,給少爺帶回來。”

林立笑笑,便也不再提及。

林立到村子裏是大事,村長親自迎了出來,便是廠子裏幹活的人都手腳比往常更麻利了。

崔亮自去忙,林立就和村長在田邊逛了逛,說了些開荒的事情。

“朝廷說是發下新的犁耙,可眼看著就要春耕了,還是不見新犁耙的影子。

這犁耙不到手,開荒的事情誰說得好啊,我這打算這兩天就先把地分分。

林立你回來了正好,如今這村子裏的人,心也大了,我說話都不聽了。”

林立聽出了村長的抱怨。

他好脾氣地笑笑,沒接這個話。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這話,放在哪裏都是對的。

林立雖然不怎麽來村子裏,但是他現在的一句話,抵得上村長的十句話。

但是村長也沒有理由抱怨太多。

村長的兒子現在跟著張木匠做學徒,這是看在林立的麵子上的。

且林立私下裏給村長送的禮也不少。

“林立,你看看你家裏要哪塊地?”村長笑著指著遠處,“你先挑。”

林立也笑著:“要我瞧著地都長得一個樣。”

村長笑了:“嗬嗬,那可不全長一個樣的,還在侍弄。”

林立讚同地點點頭:“我和學院裏告假了幾天,正好能協助村長將地分了。”

村長心裏這塊石頭才落了地。

地早就該分了,但眼下他在村子裏的話語權實在不高。

分地時候,各家各戶誰不吵著要最好的地,若是以前,他村長一句話就能壓下去,但現在,連王家嬸子偷了秀娘的雞,他都要不回來。

“那,咱們先擬個章程,等晚上都下工了再招村民一起定下來?”村長商議著道。

林立笑道:“不必那麽麻煩了,廠子明天停工一天,明天就定下來怎麽樣?”

說著往往遠處,“眼看著天氣一天天暖和起來,也得早點開荒,至少也先把地裏的石塊野草清理了。”

村長一聽道:“行,那先去我那坐坐。”

林立和村長一起回了村長家。

地需要開荒,其實分到哪裏都差不多,但是距離村子遠近就不一樣了。

村子裏二百餘戶人家,想要做到絕對的公平也不可能。

林立聽著村長的規劃,不時附和幾聲,等到中午就在村長這裏吃了飯——村長特意殺了一隻下蛋的老母雞。

崔亮那邊隻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將要帶出去的人定下來,每一個都是親自問了,願意跟出去的。

便給了半日的假收拾行李,留下來的人就有些人心惶惶起來。

一時,林家打算結束廠子,關掉廠子的傳聞不脛而走。

等到林立在村長家裏吃完午飯的時候,整個村子都傳遍了。

廠子裏,還留下的人都捧著飯碗聚集在一起,有人大聲道:“這不是要把廠子關了還是啥?

你們看看,挑走的都是在裏邊上工的,都是能拿大活的。

咱們這些清洗粉碎的,一個都沒挑——從來都不讓咱們上前幹大活,就是防著咱們呢。”

底下有人道:“那有什麽辦法,誰幹什麽也不是咱們能決定的。

到現在咱們除了粉碎秸稈,送廢料,啥也不會。”

“不行,咱們得找林秀才說道說道去,憑什麽把我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