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縣城,林立無需擺攤,直接就去了收皮貨的鋪子。
鋪子裏的人見過林立,這次一看到四張狼皮,眼睛就圓了。
尤其是見其中一張狼皮,通體沒有半分傷痕,更是驚訝。
夥計不敢怠慢,請林立和秀娘坐著喝茶,派人一溜煙地出去了,不多時,王大成跟著回來。
“林老弟,又有好貨了!”王大成先拱手招呼,又對秀娘施了一禮,“這位就是弟妹了。”
秀娘少見外人,羞紅了臉福身之後就不知道怎麽辦了。
林立笑道:“正是內人。”
王大成等了下,見林立沒有再介紹的意思,就轉而看向狼皮。
這一看震驚道:“林老弟,這狼皮上竟然不見傷口,狼皮毛色又純正潤滑,也不似中毒,可是……”
林立笑道:“前個回去,半夜就被這幾頭惡狼盯上了,好在家人都很警醒。”
王大成震驚不已,摸著狼皮看向林立:“林老弟的家人可曾從軍?”
“嗯?”林立沒明白。
“不然怎麽如此驍勇?這非得是見過血的,才有如此血性!”
林立微微一笑,也不辯駁。
人的血性,不一定是要見過血才會被激發出來的。
背後家人需要的守護,才是最能激發血性的。
“林老弟,這張惡狼是被……”王大成追問道。
“命中眼睛,箭矢深入頭骨,直接斃命。”林立也不隱瞞。
“好!好膽識,好箭法,王某常年收購皮貨,還是第一次遇到這般一箭命中眼睛的好皮子。林老弟,有機會你可要讓我認識認識那位殺狼的英雄。”
王大成使勁地拍拍林立的肩膀:“這張狼皮,我單獨算做八兩銀子。”
秀娘在一旁望著林立,眼神裏也滿是崇拜。
她的丈夫在外人眼裏原來是個大英雄啊。
林立的身影在她眼裏越發地高大起來。
“多謝王大哥。”林立笑著,忍著沒有去揉肩膀。
看來他的鍛煉還是不到位。
“這另外兩張,這張隻頭部有傷,話說若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我給你七兩銀子。剩下這兩張加起來6兩。外加再給你四根牛筋如何?”
這價錢絕對的公道,且讓林立大喜過望了,忙再道:“多謝王大哥。”
王大成笑著:“是我占便宜了,這毛皮拿到京城裏,達官貴人都搶著呢。”
說著自覺失言,就想要掩飾。
林立看了出來,卻不點破隻是道:“千裏迢迢,往返路上很是辛苦。”
見林立並沒有露出不滿的神色,王大成鬆了口氣,覺得林立此人年紀雖小,卻明事理,甚是可交。
便也道:“是啊,常人隻以為我們商人低進高出,誰想到千裏迢迢趕路的艱辛,還要提防有劫道的。說起來,每年都有人留在路上了。”
說著未免唏噓。
林立也默默地點點頭,家裏都有狼群下山,何況路上不知道要翻越多少座山。
“林老弟,你若是有什麽需要的和老哥我說,下次有夥計從南方回來的時候可以帶過來點。”
林立腦海裏似乎有靈光閃過,卻一閃而逝。
他點點頭道:“正要請問王大哥呢,我想要買頭牛,不知道在哪裏買。”
王大成已經稱了銀子給林立,一共是二十三兩,他兌了四個銀錠,三串銅錢,銀錠是方便拿,銅錢是方便花的。
聞言了然道:“我還想著老弟得了這些銀子是不是要有花銷——這縣城裏卻是沒有牲口買賣的。
再往遠一點的永安城內有個坊市,要有這縣城半個大,東西也全,林老弟可以去看看。”
林立便道了謝,又詢問了路程,知道還要走半個時辰,就收了銀子和銅錢、牛筋,和秀娘告辭離開。
“二郎,咱家要買牛嗎?”秀娘拉著林立的袖子,一出門就急切地問道。
“買頭牛,來往縣城裏也方便,春天可以耕地,秋收也不用爹娘從地裏背秸稈推車了。就是以後磨豆子,也有牛來幹活,不好嗎?”林立溫和地道。
“可牛要好多銀子吧。”秀娘眼裏,牛是要比狼皮貴很多很多的。
因為她娘家的村裏和牽牛村裏,誰家也沒有牛的。
“不多。”林立笑了,“我打聽過了,上好的牛也才三兩銀子不到。現在我們有錢了,該買的該花的就不省著了。走,先買幾個包子吃。”
有比包子更好的東西,但兩人隻要有熱乎乎的肉包子就可以了,若是再有一碗湯,就更舒服了。
秀娘吃的鼻尖上冒出細小的汗珠,林立也一樣。
兩人加快速度吃完,立刻就往永安城方向走去。
永安城果然才是林立心目中古代城市的樣子,單單是城門就是雙層的。
進入到城內,頗有車水馬流的意思。
馬市在永安城的東北角,裏麵竟然還有穿著異族服飾,高鼻梁碧色眼睛的胡人。
秀娘拉著林立的衣角不敢鬆手,看著什麽都新奇。
叫賣的貨物也是琳琅滿目,其中皮毛布匹這樣大宗的東西甚多。
林立逛了一會,就知道狼皮給了王大成並不吃虧,心裏也將王大成納入結交的人中。
馬市的裏邊,就是牲**易的所在了。
牛馬驢羊雞鴨什麽活物都有,臨到了這裏,林立才發現,他不會挑牲口。
牛,看著都是好牛,就因為瞧著哪一頭都好,才花了眼。
見林立徘徊了一圈,馬上就有人來詢問,各種介紹天花亂墜,待說到價錢,果然是在2兩半銀子到3兩之間。
林立的底氣就足了起來,很快就挑中了一頭一歲半的騸過的牛。
便拉著秀娘再往裏走去。
林立看什麽都好。
馬是買不起的,就是一頭馬駒也要二百多兩的銀子。
驢也挺好,不過還是等上冬了,爹娘到縣裏的時候再來買,也省了幾天的草料錢。
小羊看著就饞,但北方的冬天實在不適合放羊。
再往裏,竟然看到一個個衣衫襤褸的人,或坐或站的。
林立心中大震。
他一直知道古代是有人口買賣的,親眼看到,心裏還是大受衝擊。
而更讓他受到衝擊的是他心裏忽然萌生出來的念頭。
他竟然想要買下一個人,一個生死大權牢牢掌握在他手裏的,能夠為他死心塌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