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烏蘭的利用,林立一直小心翼翼地隱藏著心思,隻有江飛和風府才知道林立真正的用意。
也是因為江飛和風府全都親自參與了對戰突厥人的戰鬥,親眼看到了突厥人對李程軍隊的屠戮。
隻有身臨其境才會感受到對突厥人強烈的恨意,也就才會對利用出賣過他們的烏蘭毫無愧疚之意。
林立一直記著前世的那句話:莫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也因為這句話,他便時刻提醒著自己,一定還要記著不論哪個世界,都會有是非黑白不分,一味講究以德報怨之人。
眼下,他終於麵對歐陽若言,坦言了他也有將人心利用徹底的一麵。
這一麵在某些人看來,是陰暗的,是不能共事的,但也是成大事者必備的條件之一。
歐陽若言聞言,不由得仔細審視林立,半晌問道:“這是誰與你建議的,還是……”
林立笑了:“二師兄,以我林立在外的公共形象,你覺得陰山之內外誰能給我這般建議呢?”
歐陽若言仔細想想搖搖頭,也笑了。
“二師兄,我承認我心善,有些想法過於理想化,但這些心善和理想化隻會呈現給對我重要的人。
就如……對待朋友要有春天般的溫暖,對待敵人要秋風掃落葉一樣嚴酷無情。”
“好!”歐陽若言撫掌道,“這話說得好,說得精辟!”
林立道:“所以,二師兄,我這裏需要人,需要很多很多人,還需要能願意走出大夏走出草原,到遙遠陌生的國度裏去建設的人。”
歐陽若言道:“師弟,你說服我了——不不不。”
歐陽若言又擺手道,“你隻是在東西擴張上說服我了,但是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如何讓手下信服。”
林立道:“這也是與如何讓陛下信任我是一件事情,也是如何將草原以至於東西更大的土地歸納入大夏版圖是一件事情。
這些事情就不是我的長項了,我需要與陛下商議,重要的是要保證我這邊所有人的利益,卻又要平衡這個利益,不會對彼此在未來帶來隱患。
二師兄,在這方麵,你和師父應該更擅長的,如今我所有的底二師兄你都知道了。”
林立看著歐陽若言,誠懇地道:“請二師兄幫我。”
歐陽若言看著林立,心裏五味陳雜。
他感覺真是才認識到林立,才知道他這個小師弟的抱負如此遠大,心胸也如此寬廣,行事也是如此謹慎。
“師弟,你從什麽時候就這般打算了?”歐陽若言不由得問道。
“大概是從第一次到邊關,見到當時的鎮北王的時候吧。”林立回憶了下,“當時也隻是想著讓大夏民富國強,自己也好能享盡榮華富貴。
隻是後來經曆了永安城之戰,想法就開始改變,然後就一步步走到現在。”
“那,如果有一天你不滿足屈居人下呢?”歐陽若言終於問道,“你也說,你的想法改變過。”
林立認真地想想道:“我若是有要上位的一天,必然是大夏陛下之德行不堪上位。
二師兄,有一點我是永遠不會改變的,就是我永遠會將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歐陽若言被林立說服了,或者說他本來也是站在林立這一邊的。
他若是回到大夏,便隻能還要秉承歐陽家的祖訓,做一個富貴閑人。
而留在林立身邊,站在林立這一方,他才能施展畢生所學,才能施展理想抱負。
“小師弟,我會說服父親的。”歐陽若言重重地道,“你放心,我們歐陽一族會全力支持你的。”
這一刻,林立提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來。
他站起來,深深地施禮道:“多謝二師兄信我。”
這一個“信”,得來的很不容易的,這一個“信”字,便是將歐陽家全族的基業都押在林立的身上。
換人,大概會覺得肩上的擔子一下子就重起來,但在林立這裏就是一身輕鬆。
隻因為林立相信自己絕對有能力護住師父一家的。
之後林立與歐陽若言把酒言歡,林立更加詳細地說了自己的布局,和對草原的建設。
其實看陰山,就足以看到林立日後的推行,對草原的建設了。
困難之處還是如何得到夏雲澤的支持,如何盡快開通商隊。
兩人聊了很久,桌麵上的酒杯也一直再沒有動過,直到兩人麵對著冷掉的酒菜感覺餓了。
當天晚上,歐陽少傅房間內的燈光也一直亮著,透過明亮的玻璃窗,也能看到歐陽少傅和歐陽若言交談的身影。
也能看到後來,兩人之間的案幾上就多了筆墨紙硯,歐陽若言一直在奮筆疾書中。
半夜的時候,林立吩咐人送來了宵夜,屋子裏的兩人才知道天黑不久之後,林立就等在了門外。
師徒三人一天之中再次見麵,已經沒有了白日裏的劍拔弩張。
林立陪著師父和二師兄一起吃了宵夜,退出來時候,看著漫天星辰,知道他距離心中的理想再近了一步。
他不是沒想過稱王稱帝,然而這個過程要消耗掉他許多的財力物力和人力以至於精力,會讓他擴張土地,消滅後世隱患的過程延後許多許多。
他有那麽多的事情要做,比起坐在那個位置上重要許多。
所謂的星辰大海,才是他最終的目標。
說服了師父,林立心中興奮並無睡意,又來到書房,將自己關於政治經濟教育上的實施想法,逐一記錄下來。
有的隻是寫了標題,沒有具體的過程,有的卻很是詳盡,最詳盡的還是教育上。
林立深深知道,單靠他一人之力,想要完成真正的工業革命,達到科技的飛躍是不可能的。
必須要聚集全大夏以至於全天下所有的科技型人才,共同努力才可能。
所以教育要放在絕對的首位,也要將前世的中小學大學研究生機製逐步在陰山實施出來,這個目標自然是要靠少傅大人的影響力來實現的了。
也之前林立也零星地有所記錄,眼下不過是匯合到一起。
一直到天色大亮,林立眼睛都熬紅了,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估計著師父和二師兄起床了,就帶著半夜的成果興衝衝而去,歐陽少傅和歐陽若言看著林立敖紅的雙眼,是既高興又心疼。
少傅大人留下了林立的計劃書,順便給林立把了下脈,隻道林立思慮太深,不由分說開了服藥。
林立隻推說草原上沒有那些藥材,自己如今已經放心,睡一覺就好了。
不想歐陽若言轉頭就將藥配齊了——這些尋常安神的藥,早就給林立準備好似的。
林立在師父這邊吃了藥又吃了飯,回到自己房間內果然就一頭撲到炕上,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隻覺得神清氣爽,也才不過中午過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