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與少傅大人結束打獵放鬆回到草原的路上,好消息就接踵而來。

江飛最先送來消息。

烏蘭果然是與突厥人有染,在往西去半個月,就遭遇了毫無防備的突厥人。

以江飛的分析,突厥人本以為烏蘭是前去接應的,因為他們埋伏的地點恰恰是一馬平川草原處唯一的山坡後邊。

而肉眼可見,這支突厥人就是上一次交戰之後的殘兵敗將。

隻是這些殘兵敗將的氣色也太好了。

這般埋伏,隻用了弓弩,就先射殺了沒有防備的大半匈奴人,然後烏蘭的騎兵迎麵衝鋒,立刻就是一邊倒的屠殺。

“大將軍,將軍親自審問了突厥俘虜,那個俘虜地位不高,隻知道他們從戰敗之後就來到一個部落所在地,有吃有喝的,直到前些時候收到消息說,要前來偷襲。”

前來報信的斥候道,“將軍沿途經過都畫了輿圖。”

說著遞給林立一張牛皮紙,上邊很是詳細地標注了一路西去的地形,果然交戰所在一馬平川,附近隻有那麽一個山坡。

接著烏蘭隨後也派了人來,送來了突厥人大量的人頭,說這些是獻給崔公主的第一份聘禮。

前來的人還與林立匯報說,就在殺滅突厥人的戰場,用突厥人的人頭堆積起來的人頭塔。

林立當時很是高興地獎賞了前來報信的士兵,那些血糊糊的已經開始腐爛的人頭,終究是沒有讓送到崔巧月處,隻吩咐了就地火燒,之後再深埋下去。

這也是林立第一次見到了草原人的凶悍。

這可是接近盛夏了,十幾天的路程,帶著腐爛發臭的人頭騎馬跑了五六天。

林立的鼻端都是揮之不去的屍臭味道,這味道讓他胃內不停地翻滾,連水都喝不下去。

還是少傅大人見多識廣,當天吩咐所有人聚集在一處方便,又帶了林立在下風處,讓他備受屍臭味荼毒的鼻子,再嗅了一次人類的屎臭味。

這臭味一嗅下去,本來不停翻騰的腹部就消停了下去。

果然是屎臭可解屍毒。

後來林立與秀娘說起這件事情道:“我也是上過戰場幾次的人了,也親手殺過人,什麽樣的屍體都見過。這次不知道為何這般反應。”

秀娘道:“大概侯爺當時殺敵,見的是新鮮的鮮血,打掃戰場也及時,並未見到屍體腐爛。所以受不得那氣味。”

林立仔細回想,才記得隻在永安城守衛戰的時候嗅到過屍臭,隻是當時護衛城池的士兵,著急時候也有在城牆上方便的。

而城牆根下時刻都有民眾前來運送物資,那時候根本就分不清屍臭味和屎尿的臭味,所以才沒有反應。

這件事情算作一個小插曲,很快就被林立拋之腦後。

因為林立又得到了風府的消息。

風府帶人一路往西,先遭遇了托安的殘部,雙方一接觸,本來就被打得如驚弓之鳥的殘部立刻潰敗,大部分就地投降。

風府已經整理了這些草原士兵,就地編入到隊伍內,不日就會與拓跋部落遭遇。

緊接著,林立就再收到了夏雲澤的密信,是通過崔亮之前的鏢局送來的。

信件上準許林立在草原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這四個字,賦予了林立極大的權力,信中還說,已經將近期所有發配的囚犯,全送到林立這邊。

“勉之在大夏以北,朕心甚安。隻盼著大夏再有如勉之之人,能守衛大夏以南。”

最後又道,“勉之在草原荒蕪之地,且不可委屈了家小,朕已經命人再於陰山運送糧草物資。”

前一行字還說著國事,後一行就轉為了家事,林立讀了先隻以為是夏雲澤收買人心之舉,可忽然又覺得哪裏不對。

果然,收到夏雲澤信件不久,就有鏢車前來,長長車隊竟然比前一次呂仁浩送聖旨時候的車隊還長,運送的物資生活用品之豐富,隻有林立想不到的。

最意外的是這批物資中還有好幾個自稱禦膳房的廚師。

陰山正缺物資,諸如鍋碗瓢盆之流,自然登記之後立刻就可分發下去,然而瞧著若幹套衛生間專用的陶瓷用品,甚至還有浴缸,林立陷入了沉思。

而廚師們還自帶了幾馬車的吃食,稱是專為大將軍和少傅大人準備的。

林立瞧了清單,見其上燕窩人參鮑魚都在其列,還有好些林立不認得的東西。

而清點了物資之後,秀娘又帶了一個禮單給林立,竟然又是送給小桃華和玉瑤的各種東西。

所有東西都一式兩份,從長命鎖到衣物布料鞋子,還專門送來了兩個針線上的繡娘,指明是侍候小桃華和玉瑤的。

“二郎,我怎麽覺得不太對勁啊。聖寵貌似也不是這般寵法。”當天晚上,秀娘拿著清單與林立道,“我問過師父了,自來聖上對臣屬的獎賞,也沒有這般細致的。”

說是細致都不足以形容,很多東西別說林立了,就連見多識廣的少傅大人和歐陽若言,都見之不語。

林立想起白日裏歐陽若言看向他意味深長的視線,此時那視線格外清晰。

“二郎,我打聽過了,貌似賞賜廚師這事,史無前例。”秀娘有些犯愁,“這,很犯忌諱的。”

廚師啊,這可是入口的東西,要是在其中做些手腳的話……

林立心裏也想到這點。

夏雲澤送什麽都可以理解,唯獨廚師,他這是得多心胸坦**,才能容得下廚師的啊。

而第二天,林立的疑慮就消失了。

因為廚師們自行搭建了廚房,說他們隻做大小姐的飲食,待到二小姐可以吃輔食之後,也會做二小姐的。

“陛下說了,除了我等自用,不得為任何人包括大將軍在內做膳食,若有違背當斬。還請大將軍體恤。”

就是說,這幾位廚師,是小桃華的禦用廚師。

舊的疑慮是消失了,新的疑慮又起來了。

瞧著小桃華周圍一點點增多的伺候的人,一個個都是恭謹謹慎,將小小的才四歲剛過的孩童當做主子。

這個四歲,完全是按照這時代虛歲的計數方式,小桃華實際上才過了三周歲不久的。

不會吧。

不會吧。

夏雲澤這是高瞻遠矚?還是高瞻遠矚?

還是他林立齷齪了?

一想到這是古代,一切皆有可能,林立就不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