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身如秋葉盤旋落

剛才還在張亭兒尖叫下兵敗如山倒的右羽林衛此時神勇無敵,圍著驚馬裏一圈外一圈,人人染了一身血,毫無懼色。

馬終於在長矛的壓製下悲憤地長嘶一聲,咽了氣,它又不想做皇帝,謀反的人沒死,它卻死了,將它撞翻的汗血馬似乎有些傷感,轉了轉小耳朵,在外圈兜了一轉,致哀已畢,又得得得地走回無心身邊。

無心剛把整包蒸糕吃下去,他把包袱皮抖一抖,掖進衣襟裏,翻身上了馬。

蒼月明在驚馬和亂軍搏鬥之間僥幸沒有受傷,可朝冠也歪了,靴子也丟了一隻,滾了一身土,被滴著馬血的長矛壓在地上,方才明白過來自己上當了,當下就忍不住垂下淚來,把精心傅粉的臉衝得白一道紅一道的。

士兵們整齊地喊軍威:“陛下萬歲,大將軍威武!”

張信遠從馬上跳下來,把呆愣愣真魂出竅的張亭兒抱起來朝天一舉:“擒拿反賊蒼月明,我妹妹亭兒居首功!”

“張小姐智勇雙全,張小姐智勇雙全!”士兵們立刻改了口號。

張亭兒還在雲裏霧裏,抹著臉上的馬血低頭問哥哥:“你們這是……我立了首功,這是怎麽回事啊!”

張信遠虔誠無比地答道:“陛下果然神機妙算,他告訴我已安排下奇兵助我擒拿反賊,我萬沒想到居然是你,不過方才也真是險……”

慣會把人當棋子擺來擺去的江清酌用張亭兒這顆閑棋走出了精妙的一步,兵不血刃……好吧!隻殺了一匹馬,就拿下了蒼月明,拿得光明磊落,拿得天經地義,,他謀逆,世人看到的隻是蒼月明的謀逆,看不到是江清酌精心培育養大了這顆毒瘤,再親手割下了它,提兵闖宮奪位,蒼月明不忠不義在先,江清酌再對付他,也就沒什麽好指摘的了。

沸騰的歡慶裏,忽然躥進一聲短促的尖叫。

大家都朝張亭兒看去,她已經鎮定下來,好好的,沒有尖叫。

有人的眼角掃進一個正在墜落的影子,一個人從淩煙閣上掉了下來,如一個麻袋掉在鋪路石板上,噗的一聲悶響,緊著著是一聲脆響,一柄鐵質畫戟落在那個人身畔不遠處。

這兩下動靜是歡呼聲裏的幾個雜音,不小心就會錯過去,有人看見了,指著那個方向亂嚷:“刺客,刺客掉下來了!”其實方才誰也沒看清掉下來的是誰,不知道身份的人就有可能是刺客,這麽喊準沒錯。

無心看了一眼,觸目的孔雀藍,當下就從馬上滾了下來,連滾帶爬地跑到錦書身邊,察看她的傷勢。

她身上沒有血跡,畫戟的刃上也是幹淨的,看來未被刺中,慣會爬高的人從高處摔下來摔得才狠,她睜著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錦書沒忘了自己進宮來的目的,她一心要見江清酌理論,第二次被攔在閣外時,她就打定了這個主意了,趁著蒼月明被製住,眾人慶功,侍衛們放鬆了戒備之際,她繞到小樓一側,騰躍攀高,從外壁上了樓閣,她上到第三層樓頂,繭紙糊裱的方格子窗欞觸手可及,她伸手去推,卻聽見窗戶後麵勁風呼嘯,一杆畫戟透窗而出,直向她射來,她閃避中一腳踏空,就這樣栽了下來,冷硬的石板路麵向她撲來,一股巨力從路麵生出來,貫穿進她的身體,她的四肢百骸,她的五髒六腑,硬吃下了這股力道,還得慶幸她在半空裏橫過身子抱成一團,若是是頭衝下跌下來的,就得肝腦塗地了。

無心看見畫戟就明白了前因後果,小聲問:“是他傷了你!”

錦書說不成話,也點不了頭,心裏明白江清酌大概是將她當成了來行刺的玉蝴蝶,真是玉蝴蝶來,江清酌這樣對他還算客氣的呢?

捉拿刺客的士兵們圍攏過來,一看就明白,躺在地上的少女連爬都爬不起來,就不用說掙紮逃跑了,更有宜春侯擋在她身前,他們自然識趣地圍成一圈靜觀事變。

無心急中生智,隨手指了個方向,叫:“看什麽?還不去捉拿刺客!”趁著大家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他趕緊捏造一個刺客出來,轉移眾人視線,免得以後成了定論,眾口鑠金扳不過來。

麥穗似的長矛搖晃著散開了,右羽林衛分出一部分兵力,朝著無心瞎指的方向追下去,無心又向侍衛們下令:“愣著幹什麽?去找太醫來!”侍衛們麵麵相覷,左右為難,不敢擅離職守,又不敢違抗宜春侯,很快有一個人頂不住,跑了出去,兩害相取其輕,麵前的宜春侯看起來挺可怕,還是順從他罷了。

無心咬牙切齒,低聲道:“我找他算賬去!”他剛站起來,就發現自己的袍角被錦書攥在了手裏,她看著他說不出話來,卻顯然是不讓他走開。

他隻有蹲下來,一個手指一個手指地扳開她的手,他剛扳開,她的手指又緊緊地握回去,扣住他的衣角不肯鬆開,氣得他罵道:“那個沒有心肝的東西,你憑什麽護著他!”

還在歡慶頭上的張信遠,一臉馬血的張亭兒,還有被壓在長矛底下的蒼月明,瞪眼看著無心怒氣衝衝地破口大罵,還以為無心罵的是唆使刺客的人。

蒼月明艱難地抬手抹了把眼淚,委屈地說:“我沒有安排刺客……她的傷不關我事啊……”

江清酌從淩煙閣裏走了出來,所有人的眼光一瞬間都轉向了他,無心感覺到抓住自己袍角的手又緊了緊。

每個人都有話要對江清酌講,有邀功的,有撒嬌的,還有準備求饒訴委屈的,當然也有要算帳的。

江清酌看見錦書,腳下停了停,快步走了過來,抱起她,她的手就鬆開了。

江清酌走進淩煙閣,王鴻禧在他身後弓腰踩著小碎步,輕聲提醒:“陛下,宜春侯與張將軍還在外麵等著複命呢……”

江清酌說:“把蒼月明交給大理寺,宜春侯與張將軍、張小姐讓他們先回去吧!朕改日封賞!”

王鴻禧出來宣皇帝口諭。

所謂“三百六十行”,白某的隻寫了釀酒一行,想知道更多古代行業的秘聞情事麽,酒行、扇行和傘行,到底會發生什麽有趣的故事呢?請關注白某與朋友們創作的同係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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