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悶窒難遁憑天意
錦書撒了手,她鑽進最初的那口箱子,自己放下了隔板,頭頂悉悉索索,玉蝴蝶把堆在上麵的衣物堆疊整齊,合上箱蓋,上鎖,吧嗒一聲,她這次是沒得跑了。
她透過透氣孔看見玉蝴蝶腳步的離去。
不多時,羽林衛就搜到了行院裏,他們看見箱子就格外激動,先將所有沒上鎖的箱子打開看了一遍,沒有藏人,還剩下幾口上鎖的大箱子,怎麽看怎麽可疑,他們把所有下人們集中起來,管他們要鑰匙開箱,下人們都說這是明世子吩咐不讓動的,下人們哪裏有鑰匙。
這支羽林衛小隊的隊正命令將幾個箱子一同抬走。
錦書支起耳朵聽見箱子外靜得出奇,靜得不可思議,連下人們在這種情形下應該有的竊竊私語都沒有,她透過小孔看見了整齊的虎頭戰靴,原來是剩下的士兵把守住了房間門口,走廊,行院大門,人們噤若寒蟬,她在箱子裏椅著,把棉花包頂在腦袋上,怕顛得重了,腦袋撞在箱子板上,咚一聲響,惹人懷疑。
她好不容易才從圍場裏跑出來的,卻被人抬著回到了圍場裏,白費了力氣先前的氣力。
玉蝴蝶再一次失算了,秦王世子的箱子羽林衛就不敢搜了麽,他們可不含糊,抬著箱子就走,沒有當眾說明緣由,還是給了麵子的。
錦書顛著搖著,就到了一頂彩棚前,箱子重重地墩在地上,錦書在小孔後麵看見,知道是天子行獵臨時休憩的所在,她轉動脖子,向箱子另外三麵上的透氣孔外看了看,差點笑出聲來。
還道蒼月明一個人被當做嫌犯,抬了箱子拿了贓證來對質,可眼下這彩棚前的空地上,如同閱兵一般整整齊齊排擺著一大片箱子,橫看成嶺側成峰,箱子各有高矮胖瘦,有彩漆描金,有花梨紫檀,箱子上的銅件也是千姿百態,金光凜凜。
江清酌從彩棚裏走下來,踱到箱子陣裏來了,趙大膽跟在江清酌身後,他已經將手下們搜查得來的結果匯總,江清酌每走過一個箱子,他就大聲匯報,這是從某某處搜到的上鎖的箱子。
這些箱子一律上著鎖,鑰匙都不在看行李的下人手中,本著錯殺一千,不放過一個的原則,羽林衛小隊長們把箱子統統抬來了。
錦書看見江清酌的步子在自己藏身的箱子外停下了,隻是一雙明黃鍛靴,足叫她的心砰砰跳起來了。
“張將軍!”他叫的是右羽林衛的統帥張信遠:“刺客找到了麽!”他沒有提箱子,但總會提到的。
被抄了箱子的眾人垂頭喪氣,如喪考妣。雖然那個折箭的刺客不再他們的箱子裏,可既然箱子上了鎖,就是不方便給別人看,既然不便為外人道,就是有挾私藏弊,或多,或少,各人都暗懷了鬼胎,不管是篡位的還是偷人的,還是賄賂的還是結黨營私的,被當眾掀了箱蓋拿住了證據,還不叫東窗事發麽。
錦書在箱子裏縮了縮,如果江清酌要搜箱子,一個小小的夾層障眼法,碰上製作機關消息的高手,怎麽滑得過去。
張信遠在外麵高聲回稟說沒有抓到刺客。
江清酌又問刺客逃走了沒有。
張信遠是個白淨健碩的青年,與趙大膽氣質迥異,一看就是自小文武兼修的貴族子弟,心高氣傲,隻被問了兩句,就如受了苛責,麵皮漲紅,羞愧難當地回答說沒有人逃出去。
自然是沒有逃出去,江清酌早就知道了,他步步為營,沒有跟眾人講道理,卻讓他們明白,除了開箱子,他們沒有其他路可以選。
“沒有抓到,沒有逃走,那麽就是有人把刺客藏了起來!”他原地踱了兩步,站定了,仿佛結束了這個話題,另開了一個話頭:“眾卿家好謹慎,一地上鎖的箱子,給羽林衛的搜查添了不少麻煩,眾卿家,你們說該如何處置!”
江清酌眼光一掃,全場被問到的幾十號人,居然沒有一個敢抬頭說話,心裏沒鬼的被陰沉凝重的眼光,都緊張得抬不起頭來,那些藏了鬼的隻能低頭禱告了,其中老練者還能強裝鎮定,舉袖抹掉腦門上的冷汗,忍不住地膝蓋發軟腿發沉,隻想癱坐成一堆。
錦書在箱子裏都可以看見在明黃緞麵靴的後麵,一截截各色袍擺瑟縮如風裏的枯葉,一口氣吊著,還賴在枝頭,但已是強弩之末,隨時會鬆落飄墜。
一片死寂裏忽然冒出一個清越高亢的聲音:“臣有急奏!”
錦書在箱子裏猛一抬頭,頂著棉花包重重撞上了箱子隔板,咚的一記,悶鈍的響動,她眼前一片金花,江清酌不會聽不到。
這個慷慨激昂的人是關蒙,他不是已經回了楓陵鎮侍奉關家老頭子去了麽,他怎麽又出現了,同韓青識一起回來的麽,是他自己的意願,還是江清酌的安排,他的說話聲她聽得真切,就是他,不會錯。
江清酌並沒有被關蒙的慷慨激昂帶動起來,他依舊用不急不徐的調子,問:“右拾遺,你有何事急奏!”
右拾遺,一個從八品的小官,在三公九卿麵前微不足道得像隻螻蟻,卻是隻敢咬大象的螻蟻,他沒有丟掉少年時的誌向,終於還是當了諫官了。
關蒙的聲音像刺破冷寂的一柄劍,他說,為了排除大家私藏刺客的嫌疑,需要把所有的箱子打開檢查。
死寂的背景呼啦一下熱鬧起來,僥幸沒有被抄箱子的七八個人也紛紛站出來建議開箱:“切莫跑了刺客!”他們說,有一個絕好的機會放在麵前,他們卻老奸巨猾,謹慎小心連站出來踩宿敵的小動作都不敢做,隻等有人挑了頭,他們附議,這樣有人要怪,有人要恨,都衝著關蒙去吧!他們與關蒙一樣義正詞嚴,心中卻暗笑不已,隻等著看那些人的笑話。
擦汗的人裏,有一個把持不住,腿一軟,跌倒在地,昏厥了過去,卻沒有人去扶他一下,那人就一直躺在幹冷的地麵上,腦門上漸漸鼓起一個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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