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剛到新部門,許多業務都需要重新適應,所以我忙得有些四腳朝天的感覺。我和許軍見麵也少了。

住在我家斜對門的鄰居,是一對老夫妻,老爺子已經老態龍鍾,每回我看到他時他就是拄著拐杖在走廊裏顫顫巍巍地溜達。老太太也是駝著背的,不過精神勁倒是比大爺強許多。我常常在小家裏聽到她吼罵的聲音,若用河東獅吼一詞來形容真的一點也不誇張,更令人意外的是,老太太罵人的內容真的非常粗暴,三句不離XXOO,以至於我都被她驚到了,有時我會困惑,這老爺子究竟是她的親人還是仇人?

後來,樓上的鄰居說老太太如此暴虐老爺子,是因為他年輕時犯渾,那時老爺子經常暴打老太太。她們說老太太這般對待老伴,也是為了他好,因為他現在基本上不願意動彈,隻有老太太這般怒罵,老爺子才到外麵轉一小會。

就這樣,這對老夫妻日複一日地為我平靜如水的生活裏增添了許多有聲有色的韻律。不過,年後的某天夜裏,我卻聽到老太太驚天動地的痛哭聲及她的兒子們的勸慰聲。

我隱約猜到了某件事情的發生,心莫名驚恐不安起來,一夜沒睡好,次日青著眼眶上班。傍晚回來時,樓下就圍著幾個大媽在嘀咕,果然,她們說老爺子在昨天夜裏去世了。聽完這個消息,我乘電梯都感覺有些害怕,到家後,我想了想,決定收拾行李在天黑之前暫時搬走。

“喂,我想去你那裏住幾天,可以嗎?我家隔壁的老爺子去世了,我一個人住有些害怕……”我給許軍打電話,雖然我知道他不會介意,可是還是應該先征求他的意見。

“老婆,歡迎你回家,等著,我馬上過來接你。”許軍在那邊笑得特別開心,好像離家出走已久的老婆要回來一般。

差不多時間,我就站在窗戶旁等他,想離開的心情非常急迫,結果看到他瀟灑停車,嘴巴微翹,他是吹著口哨上來的。

幾分鍾後,許軍推開門,以精神煥發的模樣問道:“老婆,收拾好了嗎?”

“嗯,正在等你呢,就這些了。”我指了指沙發上收拾好的衣物和日常化妝品。後來我問自己,為什麽當時想的是要搬去許軍那裏,而不是回家,答案是我想我應該依賴上他了。

許軍一路上都表現得有些興奮,也許對於他來說,這是我們創造一個共同生活新開始的機會,同居的開始。

而我仍然在想那對老夫妻,不知道老爺子走的時候對老太太是什麽樣的情感,老太太在他臨走前的一天,都沒有停止過漫罵,果真是一輩子的孽緣。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他們這樣的白頭偕老,我感覺莫名的悲哀。

我占了他的客房,打開行李箱把自己的衣物掛到衣櫃裏,許軍隻是側躺在床上,半眯著眼眸看著我的一舉一動,目光深遂難明。我當然知道,他是巴不得將我的東西全放進他的房間裏的。

“嗬嗬,還沒看夠?”我掛著微笑,坐到他身旁,彎起食指來回摩擦著他幹淨的下巴。

“老婆,你認為這樣分開睡有必要嗎?”許軍直接把我拉到他身上,略帶不滿地問道。

“當然有,我是來暫住的,不是同居……”我親了親他,安慰道。

“那你打算住多久?”許軍問道。

“一周以後再回去吧……”我想了想,聽說死者的魂魄會於“頭七”返家,雖然不知道這樣的傳說是不是真的,可是我一個人住在他家隔壁,真的會害怕。

“嗯,你的膽子這麽小,真的不合適一個人住。”許軍可能是看到我的眼神中透露出膽怯,拍了拍我的後背以示安慰。

“我正在考慮搬回家去……”我本來是想等租期滿再搬的,現在看來,這房子真的要提前退了。

許軍聽到這話,身體頓時一滯,但是這種反應很快就過去了,然後他從錢包裏拿出一張銀行卡:“這個給你。”

“嗬嗬,許警官這是什麽意思?”我並沒有接過他的卡,隻是真的猜不透他的用意。

“給老婆的零花錢,你喜歡什麽,就用它買回來……”許軍把卡塞到我的手裏,笑著說道。

“我不需要花你的錢……”我們又沒有結婚,不應該在經濟上這樣子的。

“給你你就拿著……”許軍親昵地掐了掐我的臉,不搭理我的推辭。

“裏麵有多少錢?”若真是零花錢,我可以去超市購物買菜,可是如果是大錢,就真的不能收的。

“沒多少,就五位數。”許軍直接把長腿壓到我的身上,手指在不斷地繚繞逗弄著我的長發。

“一萬?”我數了數手指,問道。

“小樣,老公的錢你還不會花,就非得把自己累死累活掙的那點錢全花掉?”許軍取笑我,其實他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我就應該現實點,長個心眼,自己攢點私房錢,免得將來無所依,反正這錢也是打算花在他這個家裏。

後來我到櫃員機一查,才發現裏麵有N萬元,這就是他所說的零花錢?這家夥中大獎了不成?還是他把全部身家都交給我管了?要知道我工作這麽多年,存款都沒有它的一半啊。

從住進許軍家起,我們的生活有點像新婚小夫妻在過日子,兩個人一起下廚,飯後我依偎在他懷裏看電視,不過他比較喜歡看體育節目和新聞,我喜歡看文藝片和娛樂節目。剛開始,他看體育時,我就回房玩電腦看小說,他看到我要走,就直接把腦袋枕在我的腿上,把電視遙控交給我;結果就是我看電視劇,他看我,一雙鹹豬手還不停地摸摸這裏,摸摸那裏。後來我發現,隻要不是籃球賽,他都會讓著我的,在這方麵,我們兩人還是能遷就對方的。

睡覺時,如果他無法把我拐進他的臥室,他就會在半夜裏摸進我的被窩裏。剛開始我還被他嚇了一跳,慢慢也就習慣了。後來,我就有點喜歡上在他懷裏醒來的感覺,如果他睡覺時不將自己的長腿壓到我的身上就更好了。因為他的腿實在太重了,害我睡得不踏實,後來在我的抗議下,他將我的腿拉到他身上,嘿嘿。

早起,是我最不喜歡的事情。許軍如果不用值班,每天都會幫我做早餐,否則我就拎著麵包、酸奶急匆匆地出門。我想自己這輩子能給他做早餐的可能性是極小的,所以晚餐就努力彌補,如買菜、做菜什麽的,都非常主動,而且廚藝水平也在以極其明顯的速度在提高。

如果這幾天算是試婚的話,那麽我們的表現還是不錯的。

周五的傍晚,我剛到家不久,就傳來敲門聲。

“請問你找誰?”我疑惑地看著門外麵容和藹的中年大嬸,微卷的頭發盤在腦後,衣著比較講究,體態稍胖,在她的身旁還立著個大拖箱和一個包,看樣子好像是問路的。

“姑娘,我是來找我兒子的,他就是這層的,還沒下班呢,請問我能進來坐會嗎,人老了腰也不行了,有些站不住了……”大嬸用柔和的目光打量了我一下,笑著問道。

“哦,這樣子啊,那您就進來坐會吧。”我比較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怎麽看她也不像是壞人,而且這年紀,和伯母差不多大,看她這些行李,應該是從外地過來的,腰酸背痛也是正常的事情。

我幫她把行李拿進屋裏,給她倒了杯熱茶。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有個陌生人在,我也不敢呆在廚房裏忙,就幹脆把青菜拿到客廳的飯桌上摘選,順便和她閑聊打發時間。

“您要不要給您兒子打個電話?”我看了看時間,許軍在這時間差不多應該回來了。

“我剛才打過了,他在路上,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大嬸笑著十分親切和藹,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客氣,她的目光總是停留在我的身上。

“哦,我男朋友也快回來了。”我朝她淡然一笑,快速收拾著盆裏的東西。

“你們常在家裏做飯?”女人走了過來,坐到我的對麵,可能是電視節目不合她意吧,所以走過來和我聊天。

“是,平時上班中午都在外麵湊合著吃盒飯,晚飯就自己做比較好,想吃什麽就做什麽。”我想她肯定在想自己的兒子是不是也是這樣生活的。

“也是,外麵的哪有自己做的衛生有營養。你剛才說你男朋友要回來,你們這是同居了?嗬嗬,我就是隨便問問,你不想說也沒關係……”大嬸可能是看到我的臉紅了,就打著哈哈解釋。

“我租的地方出了點問題,過來住幾天……”我倒沒有怪她八卦,如果是我媽看到別的未婚姑娘跑到男友的家裏住,也會產生這種疑問的,而且我和許軍確實發生了男女同居時應該發生的事情。

“我看你們的感情好像挺好的,交往很久了吧,我那兒子在這方麵也是令人發愁的主……”大嬸狀似無意地繼續猜測,想必她兒子也是剩男一名,否則她有什麽可著急的。

“嗬嗬……我們認識有段日子了……”這個交往的問題還真是不好回答,我隻能含混過去了。

“我男朋友回來了,您再坐會吧,他不會介意的……”我聽到鑰匙的聲音,連忙起身去給許軍開門。

“你回來了。”我笑著說道。

“嗯,你做好飯了?”許軍看了看我身上的圍裙,目光又轉向客廳,笑著問道。

“沒呢,正在做……”

“媽……”

許軍渾厚的聲音傳來,我的身體馬上條件反射般僵硬在一旁,他居然叫她媽?莫非這是準婆婆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