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被圍觀的感受
“小姑夫！”陶遠在睡夢中聽見一個嗲聲嗲氣的聲音直往自己耳膜裏竄，小姑夫？是在叫誰呢？
陶遠掙紮著睜開眼睛，一個四、五歲左右的小男孩瞪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看著自己。
“小姑夫！”小孩繼續叫著，並咧開嘴巴朝著陶遠笑著，一笑的時候門牙露出了個豁，真是可愛。
“你是在叫我？”陶遠指著自己的鼻子問小男孩。
“是啊，你不就是我姑昨晚領回來的姑父嗎？我爺爺奶奶剛才告訴我的！”小孩笑得甜甜的，陶遠很是喜歡這種笑容，不像成人的世界裏一樣摻雜其他混亂的成分，笑就隻是笑，單純而甜美，讓人直舒服到了心坎裏。
想必這就是艾陌陌整天掛在嘴邊上的小侄子了，看來這個小家夥還真是聰明呢！
“你今兒不去幼兒園？”陶遠索性用胳膊托住沉重的腦袋和小孩聊起來。
“休息呢！姑父你是大懶蟲嗎？”小男孩眯著眼睛問陶遠。
“哦？為什麽？”陶雲聽見孩子有些小大人般的疑問，有些好笑。
“我上學要是不起的時候，媽媽就叫我大懶蟲，爺爺奶奶他們早就起床了，姑父還睡，所以是大懶蟲！爺爺奶奶還不讓我搗亂你，可是我想看姑父是個什麽？是個大懶蟲！”孩子甕聲甕氣地說著，那神態甭提有多可愛了。
大懶蟲，天哪，幾點了都？陶遠下意識地拿起昨晚脫在枕邊的腕表，一看已經快九點了，向對麵的床上張望過去，陌陌爸爸的床鋪早已經疊整齊了，自己居然睡過了頭，想著，陶遠趕緊起身穿戴整齊。
這還了得，頭一次來陌陌家就睡過了頭，讓陌陌家的人怎麽看呢？
“對了，你叫天天吧？”陶遠從記憶中經過搜索，想起陌陌提起過自己的小侄兒小名叫天天。
“是，的，！小姑夫！”天天皺起鼻子故意把‘是的’兩個字拉得長長的，好像對陶遠有些懷疑自己的名字有些不滿一樣，陶遠疼愛地捏了捏孩子粉嫩的臉蛋，說實在的自己被這個小鬼頭左一個小姑夫右一個小姑夫叫著，還真有些不習慣呢！
“你姑姑呢？”陶遠湊到天天耳朵上悄悄地問。
“和你一樣還在睡懶覺！”天天眨著眼睛吃吃地朝著陶遠笑著，果然陌陌還在睡覺，她本就是一個嗜睡的人，昨晚那麽晚睡，今兒斷然是起不了床的。
“天天！你幹嘛呢？”屋外陌陌大嫂呼喚孩子的聲音響起。
“哎！媽媽在這！”天天蹦躂著出了門，“小姑夫醒了！”陶遠聽見屋外天天和月蘭的對話。
“小姑夫！誰讓你喊的？”
“今早爺爺奶奶和我說的！”
“是不是還說不準呢？別亂喊！”院子裏傳來月蘭的警告聲，陶遠很是無奈。
小家夥說喊自己小姑夫是爺爺奶奶告訴的，看來陌陌父母已經把自己當成名符其實的準女婿了，想到這裏陶遠內心不由得有些沉重，他知道這沉重來自他家人的態度，如果母親還是不能改變對陌陌家庭出生的看法，那麽他和陌陌的事兒，前景將沒有想象當中的那麽理想。
陶遠想著電話響了，是姐姐陶雲。
“遠兒，你在哪兒啊？怎麽不開門？我就在你和魏子家門外！”
“姐，我沒在家！”
“我聽你們醫院的人說你調休了兩天假，一大早的你不在家，去哪兒了嗎？”
“我在……”陶遠支吾起來，這兩個月他和艾陌陌共處一室的事情家人還不知道，每次母親和姐姐要去他的住處，他都找各種理由搪塞過去，生怕去了自己和陌陌同居一事暴露，那麽陌陌的顏麵何存，未婚先居會使得家人對陌陌的成見更深一層的。
“哦，悶得慌，和醫院幾個朋友來鄉下透透氣！”陶遠壓低聲音，謊稱自己出來散心來了，他警覺地看了看周圍，生怕自己撒謊被陌陌的家人聽了去。
“是嗎？好端端去什麽鄉下透氣！哎，媽媽讓我來找你，說是這倆天把你那女友帶回家瞅瞅，張阿姨在媽跟前把你那女朋友誇得跟朵花兒似的，媽媽想一看究竟！今兒我是來傳話的，看你能不能抽抽你那寶貴的時間領你那位回趟家！不想真不巧你出去玩兒了！”
陶遠從陶雲嘴裏得知張阿姨的確在媽媽跟前下足了功夫，力挺艾陌陌。至少母親是勉強答應先領著陌陌回家讓他們參謀了，這對於他和陌陌來說那可是天大的恩賜。
“真是不巧呢，等我回城裏了，再作安排！”
“過時不侯啊！”陶雲故意為難弟弟。
“別呀，姐，跟媽說說，過幾天我一準抽空回去！”陶遠央求陶雲。
“不能白說，我可是要代價的哦！”陶雲倚在陶遠樓道的窗戶上，邊打電話邊無聊地看著自己修剪精致的指甲。
“說！要什麽！”陶遠狠狠心。
“海外海的萬元海鮮大餐一頓！”陶雲獅子大開口。
“靠，姐，你一國企高管，你年薪幾十萬說這萬元大餐的時候可毫不費力啊，對於我們平頭老百姓來說那可是想都不敢想啊，你也真會找時候剝削！”陶遠在電話這頭砸吧著嘴巴，萬元大餐，乖乖！
陶雲撲哧笑了，“怎麽舍不得？看來對那什麽陌陌也不是那麽堅定啊？”
“這哪跟哪啊？請你成不？”陶遠急了。
“跟你開玩笑的呢！不過你可考慮好了，老姐上次已經把利弊給你分解的清清楚楚的了，農村人和城裏人真是有不可觸摸的差距，你不要……”陶雲奉勸陶遠的話還沒說完，陶遠就趕緊說朋友叫自己有事情，匆匆掛斷了電話。
陶遠剛掛斷電話，陌陌就揉著惺忪的睡眼，蓬鬆著頭發進來了。
“和誰打電話呢？一早上，我爸媽早就做好早飯等咱們去吃呢！真是瞌睡死我了！回家也不讓睡個安心覺！”陌陌似乎還在留戀溫暖的被窩。
“我姐的電話，原本讓咱們回家一趟來著！爸媽想看看你！”
陶遠一句話，陌陌睜大了眼睛，原本朦朧的睡意一忽兒全消散了，陶遠從來沒跟她提過讓她以一個女友的身份回家，今天他的姐姐居然打電話來讓他們回家，陌陌心中五味雜陳，欣喜、激動、緊張。
“真的？”
陶遠點點頭。
雖然艾陌陌也吃不準陶遠家長此番讓自己回去是福是禍，但是總比一點音訊也沒有要強很多，隻有回陶遠家才能有機會讓陶遠的家人認識了解自己，自己一定要好好的表現，好好地爭取，不管她和陶遠之間有多少磨難，她也一定要堅持！
陌陌和陶遠吃過早飯沒多少時候，陌陌鄰居們就逐漸上來竄門了，不用多說，竄門是次要的，看陶遠倒是主要的。
鄰居們的眼神像是要把陶遠裏外都看透了似的，問題也很多，陶遠父母的情況，家庭的情況他們都一一問過，比查戶口都來得詳細，一早晨讓陶遠和陌陌實在應接不暇，陌陌父母始終笑得合不攏嘴巴，歡喜之色毫不掩飾於臉麵之上，陶遠無疑讓他們在街坊鄰居麵前賺足了麵子。
陶遠對著這些七大姑八大姨無休止的盤問真有些不習慣，可是出於禮貌，還得強裝著笑容，生怕一不小心哪兒做得不得當了，被人笑話了去，有失陌陌家人的顏麵。
陶遠今天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門庭若市，鄰居們一撥人接著一撥人地走了再來，來了再走，後來索性陌陌家那些個親戚也來參考陶遠了。
先前姐姐陶遠曾經告訴過自己農村人的自尊心是極強的，至少姐夫一大家子人就有著非同尋常的自尊，稍有不慎就會惹得一大家子不高興，說是城裏人眼睛長在額頭上，輕視他們。
陶遠雖然不知道陌陌家人是否和姐姐嘴裏說的農村人是一類型的，但是還是得什麽都做的得體些，不喜歡也得裝出歡喜的樣子，強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應付那麽多嘴舌。
陶遠感覺自己真的就是動物園裏新引進的新鮮物種，人們圍著觀賞，賞後還不忘送上觀後感，自己還的雄赳赳氣昂昂地卯足了勁兒麵帶招牌似的應對他們的觀後感。
看來陶雲說的不無道理，農村人的習慣和做法就是和城裏人有很大的不同，城裏人基本各管各，很少這樣八卦地去關心周邊人的任何事情，可是在這裏人們卻對鄰居家的事情津津樂道，恨不得多長幾張嘴，多挖掘點問題，多發現點細節，陶遠不知道該把這些定義為關心呢還是過度關心。
可是陌陌家人看上去卻很受用。
以往在陌陌爸媽跟前沒少取笑陌陌是未婚老姑娘的鄰居們，這次可是轉變了說法，變取笑為大大奉承，嘖嘖，還是有文憑有工作起點高，有挑頭啊，能找著這麽體麵的男友和婆家，陌陌覺得人的態度可真是變幻莫測。
直到中午陌陌家的午飯做好了，客套地請人們在吃的時候，人們才不舍的離去。
陶遠覺得自己臉部的表情也笑到僵硬了，麵對一桌子飯真是吃不下，可是怕陌陌家人多心，還得硬著頭皮裝成飯菜很可口，胃口很受用的表情。
由於陶遠有潔癖，平時就很在意別人拿著筷子攪和來攪和去，可碗裏被眾人你一筷子他一筷子地堆得滿滿的，麵對堆積如山的食物，陶遠隻得硬著頭皮往嘴裏撥拉，味同嚼蠟。
這次回陌陌家，陶遠突然覺得真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