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逢的話剛剛落罷,正堂之中的眾臣就陷入了混亂之中。為數不少的朝臣已經神情驚恐的看向袁逢,很是疑惑袁逢如此作為的深意。

而在其中,更是有些莽撞的武將。憤然起身向袁逢詢問道:“袁司空,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想要謀害在座的所有朝臣嗎?”

“諸位大人不用多疑!老夫如此作為,是因為即將要商談之事太過重大,為了防止事情外泄。所以隻得暫時如此!”袁逢淡然的擺了擺手,緩聲說道。

聽及到袁逢之言,正堂之上的諸多朝臣各自將目光停留在了何進的身上,在見到何進也神情沉重的點了點頭之後,諸多朝臣才將心底的驚恐強自壓了下去。但在為數不少的人神色之中,還是能看到淡淡的擔憂。

滿意的看了看諸多朝臣的神情,袁逢冷聲對走進正堂之上的羽林軍說道:“羽林軍眾人聽令。自現在起。嚴密把守大將軍府邸,對大將軍府邸進行嚴密監控。如果有人過早退席、或者有行為異樣者。可不經通報直接斬殺之!”

袁逢這滿是殺機的話語剛剛落罷,正堂之中那些神情擔憂的朝臣相繼陷入了苦澀之中,不過此時的他們卻也不能在逃避,隻得苦笑著待在席位之上,但從那輾轉反側的神情,遊離的目光之中,還是不難看出有為數不少的人在急速的思考著應變之計。

“屬下遵命!”羽林軍在見到何進點頭示意之後,神情冷冽的沉聲應道。

“恩……!下去吧!”平淡的揮手將羽林軍打發離去。袁逢轉身向何進看去,稍微的沉默片刻之後,低聲的說道:“大將軍,不知你可否將前日拜訪皇太後之事向眾位朝臣簡單敘述一下?”

聽及到袁逢的話,神情稍有平定的諸多朝臣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何進,神情很是疑惑不已。

何進很是不解的看了袁逢一眼,見此時的袁逢卻已經閉目養起神來。稍微的悶哼了一聲之後,何進才麵帶沉重的說道:“想必諸位朝臣都知道今天早朝所發生的事情了吧!”

何進說罷,神情冷冽的環顧四周,在見到為數不少的朝臣點頭表示之後,嘴角悄然的**了數下,緩聲說道:“而諸位朝臣或許不清楚,其實今天早朝所定下的事情。早在前日,本將軍就已經在太後娘娘的熙寧宮之中商定了下來。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早朝之時,皇上卻也並沒有對此事多加阻撓!”

何進的話剛剛落罷,誰也沒有注意到,一直在何進身旁閉目養神的袁逢,嘴角微微的抽搐了數下。隨即就恢複了平淡。

而正堂之中的諸多朝臣在聽及到何進的話之後,還是有很多人並沒有表示出驚訝之色。眾人都很是清楚,何進能夠有今天這般顯赫的身份,背後少不了何太後的支持。而現在新皇登基。何太後所掌控的權勢更加的龐大了起來。而如果何進要對董太後動手這般重大的事情,背後沒有何太後的容許的話,恐怕就是何進不承認,也不會有人信的。

“既然太後和皇上都默許了大將軍的行為,那麽大將軍為什麽還要特意召集諸多大人前來此地呢?難道又發生了什麽事情不成?”何進的話剛剛落罷,大司徒王允就滿臉疑惑的向何進問道。

“這……!”何進稍微有些為難的搖了搖頭,隨即看向已經睜開雙眼的袁逢,無奈的說道:“這件事情。諸位大人還是詢問與袁司空吧。今日將諸位大人召集至此,卻也是袁司空的意思!”

“不錯。召集諸位大人前來,正是老夫的主意!”袁逢淡淡的掃過群臣一眼,很是有些失望的瞥了眼何進之後,緩聲的說道:“因為……,此時已經到了可以危機我等性命之時,老夫為了諸位大人的性命著想,隻得如此!”

“危機到我等性命?居然會這麽嚴重?司空大人,到底發生了什麽重大的事情。還請你速速道來!”

“司空大人在開玩笑吧,現在的朝廷狀況誰不清楚?大將軍與司空大人執掌朝廷大權,參錄尚書事。放眼全天下,還有誰能夠危機到大將軍與袁司空的性命?”

“娘的……,是誰要謀害我等性命,司空大人將這人說出來,某這就去取了那人的狗頭拿來給諸位大人下酒。某家就不信了。在這大漢皇朝之中,還有誰敢要我等的性命!”

袁逢的話音剛剛落地,正堂之上就傳來一陣吵雜的交談議論之聲。更有幾人已經壓抑不住心中的疑惑。站出來詢問起袁逢來。而在其中,還有一些人魯莽的武將,都已經拔出了懸掛在腰間的寶劍,渾身殺氣四溢的怒罵起來。

看到此種情形,袁逢那一直陰沉的臉上才稍微的掛起了一絲笑意。

“諸位大人,請靜一靜!”袁逢雙手低壓,含笑將眾人的議論之聲製止。

諸多大臣在聽到袁逢的話之後,很是默契的停下了談論,在場的眾人,能夠在險惡的朝廷之中爬上如此高位,那裏會有一個愚蠢之人呢?剛才隻是因為一時之間驚訝與袁逢所談論的消息,所以才會出現那吵雜的景象。或許……,在其中還有一些投機之徒,才借著這件事情,來贏得何進與袁逢的好感。

而這,卻也不能不說袁逢在朝廷之中確實有著非常高的名望,也正因為如此,才能夠隻憑借一句話,就將眾人的談論與不滿強自壓下。

“諸位大人,暫且放下心中的擔憂。這件事情,雖然非常的危機,但卻隻是袁某的一絲猜測。或者……,就是這事情是真的。那麽也隻是剛剛顯露而已,還能夠容許我們有時間來應對此事!”待得正堂之上的人群安靜下來之後,袁逢神情略顯沉重的擺了擺手,緩聲的說道。

“袁司空。你就不要在故作深沉了。還是快些將你所猜測出來的說出來吧。我都快被你急死了!”還沒等袁逢緩聲的將話說完,何進卻再也控製不住心中的焦躁,疾聲的向袁逢詢問起來。

聽及到何進這明顯有失身份的詢問,袁逢稍有不滿的悶哼了一聲,隨即麵色沉重的向四周掃過,見滿實的人都焦急的看著他,袁逢也知道,確實該到他揭曉心中疑惑的時候了。

“大將軍,在老夫說出心中疑慮之前,卻還有一件事情要詢問與你。此事關係重大,希望大將軍不要隱瞞!”袁逢緊促著雙眉,沉默半響之後,低聲向何進問道。

“袁司空有事情請直言!”雙目一凝,何進很是有些疑惑的看著袁逢,說道。

“好……!既然大將軍如此說了,那老夫卻也不再婆媽了!”袁逢神情陰沉的一拍手掌,聲音陡然之間提高了數度,渾濁的雙目爆射出一陣陣刺眼的精芒向何進說道:“大將軍,老夫想知曉,今日早朝,大將軍為何沒有按照你我曾經商議好的,對十常侍趙忠等人發難?”

“呃……!”再一次從袁逢口中聽到如此詢問,而且此時看袁逢那神情,好似不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就要立刻與他翻臉一般。

看著此種情形,何進雖然心中稍有不願,卻也不好在此時再過對袁逢有所隱瞞,在稍微的遲疑了片刻之後,何進緩聲說道:“袁司空,可還記得昨日盧太傅前來拜訪之事?”

“當然記得,老夫當時見到盧太傅前來拜訪與大將軍,為了避免尷尬,老夫還特意回避!”袁逢緊皺著雙眉,很是疑惑的向何進問道:“但此事卻有和早朝之事有何幹係?還請大將軍名言相告!”

“正因為此時有關係,所以我才會有如此一問的!”何進惱怒的搖了搖頭,隨即苦笑著說道:“盧太傅當日前來拜訪與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向我傳達太後娘娘和皇上的意思,讓我放過十常侍。最少……,暫時不要對十常侍動手。而理由卻是……?”

“卻是什麽?”雙眉一挑,袁逢冷聲的問道。

“太後和皇上的意思是,為了維持朝廷的穩定,要我暫時放過十常侍!”蕭索的輕歎了一聲,何進很是失落的說道。

“原來如此,看來老夫心中最壞的猜想,還是出現了啊!”身體悄然一晃,袁逢稍微有些失神的低聲自語道。

袁逢很是有些落魄的搖了搖頭,隨即就見袁逢那蒼老的臉龐瞬間浮現上一抹的血紅之氣,神情略帶猙獰的向何進看去,冷聲的說道:“如此,那麽大將軍就同意了?就同意這般輕易的發過十常侍,然後將我等所有人的性命丟棄不成?”

“啊……!袁司空何來此言?何某真的一無所知,也沒有這種意思啊!”悚然一驚,何進稍顯驚恐的後退了一步。

“哼哼……!”低聲的悶哼了一聲,袁逢強自壓下心中的憤怒。何進畢竟是當朝第一權臣,雖然他袁式也並不孬弱,但袁逢卻也不想太過得罪與何進。

“大將軍,你可知曉?皇後娘娘和皇上為何不讓你懲治十常侍的緣故?是為了要削弱我等權勢,最後鏟除我等啊!”稍顯黯然的輕歎了一聲,袁逢很是無奈的搖頭苦笑。

而伴隨著袁逢的言辭,正堂之內所有的朝臣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難看無比起來。其中甚至有些人,臉色已經變得蒼白無比,秋風蕭瑟的天氣之中,為數不少的朝臣額頭之上,居然悄然的浮現出了層層的冷汗。

這袁逢之言雖然直指何進,但言語之中所透露的消息,卻不得不讓所有朝臣心顫不已。何太後、劉辯、何進、十常侍。這些人之中,又有那個是善人?

更何況的是,此事已經關及到了大漢皇族的家事,雖然眾多朝臣對與何進如此作為很是不滿,卻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去指責與他。畢竟……,在大漢皇朝之中,又有幾個如袁式一般強大的門閥士族可以無視大將軍這樣的權勢朝臣呢?

“皇後娘娘……?”何進很是難以置信的自語了一聲,神情很是有些失落。但這種失落並沒有在何進身上持續多久,何進就有些瘋狂的嘶吼道:“不會的,袁司空你不要惡意重傷與皇後娘娘,娘娘是我親妹。又豈會加害與我呢?”

“哼……!”很是鄙夷的看了何進一眼,袁逢的嘴角抽搐著,長歎一口氣,緩聲說道:“大將軍,或許你忘記了一個人吧!一個至關重要之人!”

“什麽人?”何進霍然起身,疾聲的向袁逢詢問道。

“皇上……!”高聲的低吼了一聲,袁逢冷眼直直的盯視著何進,緩緩的說道:“大將軍,你可聽說過母子情深之事?皇後娘娘雖然是大將軍你的至親之人,但皇後娘娘更是皇上的親生母親,相較與皇上,一旦遇到非常危機之事,恐怕皇後娘娘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相助與皇上吧!”

“娘娘……!”何進失神的自語了一聲,隨即神情頹廢,猶如爛泥一般的癱坐在了席位之上,陷入了痛苦的掙紮之中。

眼見到何進不再說話,袁逢低聲的悶哼了數聲,卻也緩緩的坐在了席位上,在一次的閉目養起神來。

親眼見到朝中最大的兩大巨頭爭論了一番,隨即各自失聲,廳堂之中的諸多朝臣也很是識趣的相繼沉默了下去。

許久、許久之後,何進的身體微微的顫了一顫。那頹廢的臉龐之上驟然浮現上一抹的血色。在掙紮了片刻之後,何進霍然轉身看向袁逢,疾聲的說道:“袁司空,不知道你可有什麽方法來拯救與我等?你能夠看出現在朝廷之中潛藏的危機,那麽必然也想出了應對之計是嗎?”

看著何進這般落魄的形象,在去想想何進平日之時那囂張之狀,為數不少的朝臣眼中閃爍過一抹怪異之象。在所有的朝臣之中,此時的心中卻已經完全被一種傷感所籠罩。

“大將軍,此事太過危機,就算是老夫卻也沒有任何的辦法!”緩慢的睜開雙眼,袁逢淡然的看了眼何進,低聲的說道。

“沒有辦法……,難道就隻能看著這般險惡之事發生嘛?”何進失神落魄的低聲自語著,神情已經頹廢到了極點。

淡淡的悶哼了一聲,袁逢低緩的輕歎了一口氣,隨即對已經失落到極點的何進說道:“大將軍,其實也並不是沒有任何的辦法,隻是……。隻是如此作為的話,恐怕會引起太後娘娘的不滿。不知道你可敢去做?”

“為什麽不敢?”何進很是突兀的大吼了一聲,雙眉之中閃爍著陣陣的寒芒,對於此時的何進來說,袁逢所能夠給他的計策,恐怕就已經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了。何進雖然心中對何太後還是多有顧及,但此時卻還是放下了心中所有的一切。

“好……,既然大將軍下了如此決斷,那麽老夫卻也陪同你賭上一把!”袁逢撫掌而笑,一直半眯的雙眼驟然睜開,沉聲的說道。

“那袁司空請說吧,無論是多麽凶險的事情,這此我何進卻也要賭上一賭了!”何進悶哼一聲,雙目微眯。沉聲的說道。

“恩!”袁逢滿意的點了點頭,稍作沉默之後,才低聲的說道:“麵對這般險惡之事,為今之計,大將軍隻有狠下心腸來,動手鏟除十常侍,才能夠度過此次的難關啊。太後與皇上如果見到沒有十常侍在朝廷之中製約與大將軍,那麽他們也就會收起鏟除我等的心思了!”

“鏟除十常侍?”低聲的自語了一聲,何進略作沉吟之後,很是為難的看向袁逢,低聲的說道:“十常侍確實是要鏟除的,但張讓、趙忠等人現在有太後與皇上的庇護,恐怕我等並不能夠輕易如願的吧!”

“不錯,正因為有太後娘娘與皇上兩人庇護十常侍,所以一直以來,老夫卻也沒有想到任何的辦法可以挽救這種頹勢!”袁逢稍顯失落的歎息著說道。

而在此時的袁逢心中,雖然一直在為擺脫困境而思索方法,卻也開始考慮其後路來。經過前幾日袁逢對劉辯的試探,卻還是能夠感覺到劉辯對他袁式一族的忌憚,而這種忌憚,雖然會讓身為皇者的劉辯很是不滿,但換一種角度來思考,如果袁逢攜帶袁式一族投身與劉辯旗下,在短期內,不也一樣會得到劉辯的重用嘛。

“那該如何是好,難道要派人暗殺十常侍不成?”很是煩躁的歎息了一聲,何進神情焦急的看向正堂之中的所有朝臣,稍微的遲疑了片刻之後,何進緩聲的說道:“此事關及諸位大人的性命,不知道諸位大人可有什麽良策,能夠挽救現在我等性命?”

何進的話音剛剛落罷,就見到在下首席位之上站起了一位英姿勃發、環顧四目的青年才俊,而這人,正是司空袁逢之子、司馬袁愧之侄。現任司隸校尉、掌管西園宿衛進軍的袁紹、袁本初。

“大將軍,我有一計,可以盡挽此時頹勢,重換大漢朝一個朗朗晴天!”袁紹步出席位,環顧四周,見眾人神情怪異,很是有些興奮的對何進拱了拱手,緩聲說道。

何進見站出之人正是袁紹,在聽及袁紹有良策獻上,心中驟然一喜。疾聲問道:“本初有何計謀。請速速道來!”

對於袁紹,何進一直以來都非常的看重,甚至依為心腹。這裏麵,不僅有袁紹的出身關係,更為重要的,確實袁紹自跟隨何進一來,數次為何進出謀劃策,並時常親身犯險境。可以說,袁紹就是何進權勢集團的馬前卒也不為過。

而袁紹在朝中的一言一行,也無不代表著何進一黨的利益。所以,此時的何進在見到袁紹步出席位,為其出謀劃策之時,心中也並沒有任何的疑惑。反而暗中欣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