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罪惡

這一大家子對於魯民跑去做變性手術的事情,似乎都各有不同的觀點,卻出了魯軍直接的表現出來反對和排斥之外,其他三個人,一個默認,兩個說的冠冕堂皇,可信度和真實性,都還有待考察。

而魯軍對弟弟這件事的排斥,一方麵可能源於男性或者自家兄弟本能的排斥,另外一方麵更有可能主要是因為魯家二老墓地被魯民為了籌集手術經費而私自賣掉的事情。

這個話題因為魯安菊和她大伯魯軍的一番爭執,看起來是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了,所有人又都沉默下來,誰也不想理誰,安長埔和秦若男也隻好放棄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繼續詢問,一心盼著魯安梅快點趕過來。

又等了一會兒,魯安菊有些坐不住了,她用胳膊肘拐了拐一旁的母親丁木蘭:“媽,安梅到底來不來?她這丫頭辦事到底能不能讓人省點心?她要是不來咱就不等她了,因為她一個,全家人都得守在這兒!”

“她說她就來的……”丁木蘭在大女兒的麵前總是顯得有些唯唯諾諾,被魯安菊這麽一通牢騷說的她開口都顯得有些氣短,“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妹妹她不容易……”

“她不容易我就容易了?!她有什麽不容易的?從小到大讓她吃過什麽苦頭?她幫過家裏什麽?一甩手什麽也不管,她一個人倒是逍遙了!你居然還挺理解她的!”魯安菊一聽丁木蘭替妹妹說話,立刻橫眉立目的和母親急了起來。

“魯安菊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態度!”秦若男眼見著丁木蘭被女兒咄咄逼人的態度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忍不住開了口,“這裏是公安局,公眾場合!請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家教,對自己的母親表現出一點應有的尊重!”

魯安菊本來就對秦若男心存不滿,一聽這話剛要發作,被盧吉一把按下,盧吉在一旁賠著笑臉,對秦若男點點頭:“對對!警察同誌教育的對!回家我批評安菊,不能這麽長輩講話!”

魯安菊不滿的瞪著他,被他一個眼神遞過去,也恨恨的忍了下去,沒再吭聲。

安長埔這時候才發覺,秦若男並非是對魯安菊格外針鋒相對,事實上,他覺得這姑娘倒是處處同情和維護著丁木蘭。

是出於對弱者的同情?是英雄主義情懷在作怪?還是其中另外還有什麽原因?安長埔有點好奇,但是眼下顯然不是去探究的時候。

又過了一小會兒,一個削瘦的年輕姑娘敲敲門走了進來,一進門看到秦若男和安長埔這兩個生人,才想到他們應該就是這裏的警察,腳步頓在門口,沒有再向裏走,目光在辦公室裏掃了一圈,看到丁木蘭,這才略微有些怯生生的輕聲叫了一句:“媽,我來了。”

“你可真行!你知不知道我們這麽多人就等你一個啊?”被秦若男教訓了一句,又被丈夫壓製住了之後,魯安菊倒是沒再對丁木蘭發脾氣,現在妹妹來了,她剛才憋的那一肚子火氣似乎就終於找到了發泄的途徑。

瘦弱的年輕姑娘魯安蘭麵對姐姐的一通指責,表現的十分麻木,不理不睬,對丁木蘭打過招呼之後,目光就落在了安長埔和秦若男的身上,仿佛魯安菊隻是個在那裏自言自語的瘋子,一切都和自己毫無關係一樣。

魯安菊被無視,氣得無處發作,隻好拿眼睛狠狠的瞪自己的妹妹。

“魯安梅對吧?”秦若男確認的問,等女孩兒點了頭,便招呼其他人一起,“現在人到齊了,請你們跟我們去采集一下DNA樣本。”

恰好墨竇從外麵辦事回來,安長埔就幹脆讓盧吉和丁木蘭留在辦公室裏等著,臨走之前,他猶豫了一下,問丁木蘭:“丁大姐,你想不想去認一下屍體?畢竟作為魯民的妻子,是不是他,你或許能看出點端倪來。”

丁木蘭略微猶豫了一下,便立刻搖了搖頭,牙齒死死的咬著嘴唇,整個人繃得很緊,安長埔見狀,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算作安慰,便把丁木蘭和盧吉這兩個與魯民沒有血緣關係的人留在重案組裏讓墨竇暫時照管一下,自己和秦若男帶著其他三個人去找趙法醫。

采集DNA樣本的過程還算順利,除了魯安菊在一旁一直對魯安梅冷言冷語之外,並沒有什麽太過不愉快的插曲,魯軍對兩個侄女的關係似乎早已經習以為常,雖然他和魯安菊似乎並不怎麽融洽,倒也沒有為魯安梅出頭,任憑她被魯安菊在一旁冷嘲熱諷。

魯安梅一直都很安靜,不管魯安菊在一旁說什麽,她都不理不睬,一張瘦削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隻是麻木的遵循著秦若男和安長埔的指點,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讓她到哪裏她就到哪裏,一言不發。

結束了趙法醫那邊的事情,幾個人又重新回到重案組,盧吉一見魯安菊回來,立刻迎上去一番略顯誇張的噓寒問暖,就好像剛剛魯安菊是去進行了一係列複雜而危險的人體試驗一樣。

丁木蘭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聽墨竇說,他們走之後,丁木蘭就一直一個人呆呆的坐著,誰也不理,什麽也不說。

回到重案組辦公室,魯軍率先開口詢問什麽時候才能出結果,一聽這問題,除了魯安梅之外的所有人都把注意力瞬間集中在了安長埔和秦若男兩個人的身上。

安長埔對他們大體的解釋了一下所需要的時間,順便要幾個人分別留下聯絡方式和住址,然後告訴他們可以先回去等消息,一切等到比對結果出來之後再做打算。

其他人開始準備離開的時候,丁木蘭忽然幾步走到魯安梅身邊,一把拉住小女兒的手腕,魯安梅扭頭看著母親。

“孩子,回家吧!”丁木蘭的眼神很熱切,聲音裏透著懇求,兩隻手死死的拉著女兒的手腕,好像生怕一不小心她就會抽回胳膊逃走了一樣。

魯安菊此時已經快走到辦公室門口,聽到丁木蘭的話,扭頭看看僵持著的母女倆,嘴角一撇,酸溜溜的丟下一句:“可真厲害,回家還要人哄著!咱可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

說罷拉著盧吉頭也不回的走了。

魯安梅木然的搖了搖頭:“我不回去,媽你鬆手吧,我還得回去上班呢,不然老板要多扣錢的。”

“孩子,你回去吧,媽一個人心裏頭害怕,你爸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麽事……”丁木蘭帶著哭腔不死心的繼續懇求。

魯安梅的臉色忽然就變了,聲音也多了些怒意:“我隻有媽,沒有爸!”

丁木蘭聞言一愣,手勁兒略微一鬆,就被魯安梅趁機抽走了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魯安梅她,很久沒回家了?”秦若男看著魯安梅離開的背影問。

丁木蘭緩緩的點了點頭:“這孩子倔,和她爸吵了一架就從家裏跑了,寧可在外麵打工受累,也不肯回家,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