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從酒起

那天晚上,席家舉行了簡單的家宴,飯菜簡單而清淡,非常符合席南的口吻。席夫人還體貼地為女兒準備了可口的小菜,比如泡金針菜、欖角等,還準備了熬得又稠又黏的梗米粥。

席漫感激席夫人的用心。席夫人笑笑:“知女莫若母,難道我還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嗎?”

那一餐飯吃得特別開心。

席東兩歲的兒子圓滾滾的,邁著大步,很威武地在廳裏走來走去,不斷地招呼眾人看他走路,得意洋洋。

席漫望著他的樣子,又想想寶寶日後不久也會這樣邁著圓滾滾的腿,走來走去,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小王子一直抱在席相手中。

據席夫人說,自從見了第一麵,他再也舍不得放下,除了寶寶喝奶,基本都呆在他臂彎中。席相大約五十左右,團團的白圓臉,下巴飄著毛筆尖似的白胡子,看他笑嗬嗬心滿意足地望著臂彎中的外孫,根本想象不到他是政壇上叱吒風雲的大人物。

“好,看在寶寶份上,跟你爹爹的恩怨一筆勾銷,嗯?寶寶高興不?”席相逗弄著孩子。

“請問父親大人,你跟王爺有什麽恩怨?”席漫鼓起勇氣,問這個埋藏在心中已久的問題。

“當然是很嚴重的恩怨!要不皇上怎麽下旨將你送進六王府為妃!”席相吹著胡子說。小王子抗議似的啊啊叫了幾聲。

席相立刻眉開眼笑:“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外公和你爹爹最要好。”

席漫望著他老頑童一般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低聲問旁邊的席夫人。

“什麽恩怨,就他這個老頑固才說是恩怨!也就是當年先皇禦賜了一瓶美酒,他沒有喝,和旁人在禦花園中談天說地,給六王爺偷偷喝掉了。”席夫人揭了老底。

席相白臉皮一下子漲得通紅:“你說這個幹什麽?”

席北哈哈笑起來,卻火上澆油:“先皇?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我想想,那是——你南姊出生那年的事情吧,那瓶美酒,是先皇慶賀你南姊出生賞賜的上好女兒紅。”

一時俱靜,繼而除了席相,每一個人都哈哈大笑,連不知頭尾的席家小少爺也隨著眾人大笑。

原來,兩人的恩怨是這麽一回事。為一瓶酒,竟生氣了十八年,厲害,厲害。席漫想起申屠曄偷酒,那條噴火龍也有年少輕狂的時候啊,還以為他一出娘胎便是這樣。

當著女兒兒媳的麵,席相十分尷尬,又不好對夫人說什麽,隻好也訕訕幹笑幾聲。

這樣才是家呢。對比六王府詭異壓抑的氣氛,席漫真不想回去了。

當天晚上,她迂回曲折向席夫人提出了想在家裏再住一段時間,席夫人斷然拒絕:“你已經是王府的女主人,怎麽可以長留娘家?何況,聽說你們那裏有個小側妃格外霸道,鎮日霸住王爺不放,夜夜專寵,就算你生了兒子,掉以輕心,很容易就給她騎在頭上了。記得,不可有害人心,不可無防人意。”

席漫笑笑,不置可否。

萬琪,那樣清朗的女子,怎會用下三濫的手段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