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哥哥的關心
夜色有一種透明的悲哀。遠處星點燈光分散在城市各個角落，彩色的霓虹燈閃爍，恍若要將她的雙眼刺瞎一般。
熱騰騰的霧氣自心底灌入整個大腦。仿佛被抽走最後一絲氣力，她癱倒在陽台冰冷的地板上。
昏昏沉沉的大腦如同過電影般不停閃過許多零星的片段。易淺絮覺得腦袋像要炸開一般，無論她怎樣努力都無法忘記那一幕幕。那張清晰的臉近在眼前，但卻有層霧氣相隔使得她的視線漸變得模糊起來。
額頭上泌出了細汗。
兩年前那一幕幕至今還清晰的浮現在她眼前，這一輩子恐怕也無法忘卻。也是這樣一個夏季的雨夜，那個一直對她笑的少年跟她說了再見。再轉身，卻是他猙獰的麵容，連雨水都是一股腥味。
“不要——”
“啪”的一聲，燈光亮了起來，易淺絮的話也淹沒在夜色中。
眼睛習慣了黑暗，突然的明亮令她稍顯不適，她伸手輕輕遮住亮光。
“這麽暗幹嘛不開燈，不用給我節約電費，”易韞海將她抱上床，看她這個樣子，神色不免緊張，“怎麽了，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樣子？”
“切，我是為國家著想。看吧，我果然是個心地善良、愛國愛民的節約用電的好孩子。”
見她還能和他貧嘴，他放心下來。他輕輕捧起她憔悴的臉，心疼的歎了口氣，“你呀，總是不好好照顧自己。叫你在學校要好好的，總不聽我話。下這麽大雨，也不打把傘，感冒了怎麽辦？”他注意到她還在滴水的發尾，從櫃子裏找了條毛巾出來，仔細揉幹她的頭發。
她乖巧的蜷進他的懷抱裏，一下子就變得安心起來。
“哥哥，我又想起那件事了。好討厭，總是忘不掉。”
她的指尖觸到他溫熱的肌膚，冰涼的臉上出現一抹不自然的紅暈，好奇怪的感覺，如同彼此是親密的愛人。
“哥哥，你好像又瘦了。”她的聲音澀澀的，有些哽咽。
易韞海淡然一笑，有些寵溺的捏捏她的笑臉，“傻丫頭，不想記起的事情就把它忘掉。人活在這世上，眼光總要放得長遠一些才好。該原諒的人就原諒，不該放過的也要釋然。每個人都可能做錯事。你不要總放在心上，要開心的生活。”
“嗯，哥哥，我肚子餓了。”易淺絮隻有在哥哥麵前才會有撒嬌耍潑的一麵，這大概就是親情的力量了吧，易韞海總能在她鬱結難疏時幫她一把，讓她又重回笑顏。
“那我下去叫王嬸做晚飯，你在床上躺一躺，我去書房處理點公事。等晚飯做好了，我來叫你。”易韞海摸摸她的頭發，覺得幹了才鬆手放開她。
“好，哥哥不要太累。”
易淺絮站在臥室的窗前，整張臉都快貼到玻璃上，擰成麻花。不敢相信，她看見了聞仁堯。在昏黃的路燈下，顯得滄桑卻又令人心疼。他的身影修長又單薄，像炸得黃澄澄的油條。
他沒有發出聲音，輕輕吐出幾個字。
易淺絮沒費多大力氣就讀懂了他的口型，他說，易淺絮，我不怪你，我相信你。
易淺絮僵直了身體，聞仁堯的話如同驚天雷。她不知道該怎樣麵對聞仁堯，她知道他們之間再也無法像從前。她好怕手中的尖刀會像兩年前那樣，一不小心，就會要了聞仁堯的命。她選擇沉默。
她顫抖著給聞仁堯發了一條短信。
她說，聞仁堯，回不去了。
然後，易淺絮看見他抬起頭愣愣的看著窗口，沒說任何一句話，拽著傘晃晃搖搖地朝前走。她覺得他的背影好落寞。兩年的牢獄之災讓他背負了太多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兄弟反目，最愛的人傷他至深。這些種種，都是她這個害人精造成的。她無法說服自己忘記自己的罪孽，然後坦然的開始新的生活。
易淺絮輕輕的朝他的背影揮了揮手，再見，妖精，聞仁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