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叫化洪七公一臉的希翼,我真的想就這麽答應下來,但轉念一想,要是真的讓成千上萬的叫花子往身上吐痰,那種惡心當真會讓人恨不得一死了之。我又不可以向黃蓉那樣用可愛來打動那群叫花子放棄這種惡心的傳統,雖然能掌管一個數萬人的大幫,但權衡利弊,自認為對權勢不算上心的我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雖然已經決定肯定不做的,但對於洪七公的好意還是要領情的。當下微笑道:“七公你定然是憂心丐幫事務,其實七公你的傷並不是好不了,多則兩載,少則一年,定能恢複原貌,有《九陰真經》打底,說不定武功還能更上一層樓呢。”

洪七公神色有些黯然,沉聲說道:“小楊,你雖然能猜出老叫化的意思,但卻不了解老叫化的苦衷。我丐幫雖然號稱十幾萬弟子,遍布長江南北,被稱為武林第一大幫,但內裏還是有很多的問題。我也不瞞你說,丐幫表麵上都是叫化子,但實際上組成並不是如此。丐幫內部還分為淨衣和汙衣兩派。”

黃蓉這時也在旁邊聽著,聞言插嘴問道:“七公,那你算是淨衣派還是汙衣派的?”

洪七公聞言苦笑道:“丫頭,老叫化是幫主,又怎麽能加入任何一派?為了調和這兩派的紛爭,老叫化是兩年穿髒衣服,兩年穿幹淨衣服,力爭能安撫這兩派,但是這幾年還是愈演愈烈,搞得老叫化是苦不堪言。”說著長歎一聲。

黃蓉聞言笑道:“七公,你們丐幫也真是的,為了穿的衣服幹不幹淨還要分成兩派。話說回來,七公,你讓汙衣派的弟子多洗洗衣服,穿的幹幹淨淨不好麽,幹嘛弄得那麽髒。”

我趕忙拉了黃蓉一把,說道:“蓉兒,不要亂說,丐幫的英雄穿髒衣服,那是表示不忘記自己乞丐的身份,怎麽能對此說笑。”

黃蓉吐了吐小舌頭,想對洪七公解釋一下,洪七公卻笑著擺擺手道:“你是富人家的小姐,自然不能了解叫化子的想法,也怨不得你。但丐幫上下,汙衣派的弟子就占了九成,實在是我丐幫的根基,而淨衣派人數雖然不多,卻個個是丐幫的精英,所以老叫化也隻能一碗水端平,盡力安撫兩派。往日裏為這事情都已經是焦頭爛額,如今老叫化還要療傷,實在是讓老叫化為難啊。”

我點點頭道:“幫內分派,原非善事,不怪七公你如此為難。七公難道沒在幫中留意續任之人麽?”

洪七公搖搖頭道:“老叫化平日裏雖然貪嘴,但身子健壯,再活個十年二十年不成問題,哪曾想這次中了老毒物的暗算。當真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頓了頓,洪七公又道:“我丐幫有魯、簡、彭、梁四個長老,但他們不是淨衣派就是汙衣派,實在是不堪重任啊。”說著長歎一聲。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自然不能裝傻了。當即說道:“七公,你的意思我明白。但在下一向逍遙慣了,實在擔當不了重任。”洪七公聞言臉上流露失望的神色,我連忙說道:“但是若是七公的意思隻是讓小子在你不在的時候代理下幫務,疏導下淨衣派和汙衣派,小子倒是可以勝任。”

黃蓉也在旁邊點頭道:“七公,我也會幫忙的。”

洪七公聞言大喜,笑道:“我原也不想讓你們這些富家公子哥兒和小姐來管那些叫化子的破事,但老叫化現在這個德行,為了不讓丐幫四分五裂,也隻好勉強你們了。”接著麵色一整,從身後拿出通體翠綠的打狗棒,站起身來,北向躬身,雙手捧著打狗棒放在胸前,正色道:“弟子丐幫十八代幫主洪七,因傷不能兼顧幫中事務,不得不卸此重擔。現傳位於楊康暫代十九代丐幫幫主。望曆代祖師在天有靈,保佑楊康遇事逢凶化吉,履險如夷,為普天下我幫受苦受難的眾兄弟造福。”說罷又躬身行禮,再轉過身來,微笑著望著我。

說得輕輕楚楚,是暫代十九代幫主,我已經放下心來,當即跪下來,雙手高舉,準備接過打狗棒。洪七公將打狗棒高舉過頭,拱了一拱,然後交在我的手中,微笑道:“楊康,這丐幫上下就要拖累你一段時間了。”

我正想說兩句表表態,突然間看見洪七公咳嗽一聲,就要吐痰,大驚之下,拎著打狗棒就跳開了,連忙說道:“七公,咱們說好了是暫代幫主,這丐幫的傳統儀式就免了吧。”

洪七公麵色古怪,將口中的痰吐到海中,笑道:“原來你是怕這件事情,怪不得你怎麽都不想當這丐幫的幫主,也好,隻要你在老叫化養傷的這段時間能暫時調和丐幫兩派的紛爭,就是咱們丐幫的功臣,畢竟不能將你這公子哥兒送入了肮髒的叫化堆裏。”頓了頓,又笑道:“你這小子倒是見聞廣博,不是丐幫中人倒也知道丐幫的規矩。”

我大汗了一下,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麽解釋這件事情,好在旁邊好奇的黃蓉輕輕的拉我衣角,低聲問道:“楊大哥,丐幫有什麽規矩,讓你這麽害怕?”這正好給我解了圍,當即輕輕的將丐幫第一次參見幫主,幫眾必須向幫主唾吐的規矩講給黃蓉聽。黃蓉聽了打了個冷顫,低聲道:“楊大哥,幸好你隻是作了代幫主,要是真的做了幫主,被那麽多人吐口水,我可不敢再靠近你了。”

我笑嘻嘻的拉著黃蓉的手道:“我這麽散漫的人,怎麽會貪圖丐幫幫主之位,自然是為了讓七公能安心療傷。好蓉兒,以後這丐幫中的事情,你可跑不了,一定也要好好的幫忙,剛才你可是也答應了七公了。”

黃蓉輕輕的橫了我一眼,並沒有說話,顯然算是默認了我的說法。輕輕的將頭靠在我的肩膀,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手中握著黃蓉柔膩的小手,聽著耳邊輕輕的呼吸聲,心中平安喜樂,感覺這艱苦的漂流生活已經讓人毫不在意了。

洪七公本來還有話說,但看著眼前兩個親密的年輕人,還是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閉目療傷去了。老頑童還是在那裏坐著發呆,看樣子還在考慮為什麽教不會黃蓉左右互博的武功,難得他這麽安靜,倒也沒有人會為此打攪於他。

洪七公本來想將打狗棒法一齊傳給我,但我以喜歡用劍,沒有興趣學棒法為由不願意學,洪七公沒有辦法,如今他武功隻剩三成,怕打狗棒法在他手中失傳,隻得馬馬虎虎的讓黃蓉立了個非丐幫幫主不傳的誓言,將三十六路打狗棒法教給黃蓉。黃蓉雖然不喜打狗棒法的名字,但對於這路神奇的棒法卻大有興趣,練起來來也是孜孜有味,我也趁著空閑時間,苦練琴音傷人的功夫,在我孜孜不倦的試驗下,琴音的威力雖然有限,但是準頭已經很好了,若是用作偷襲,實在是好用之及。

好在一路都是順風,在第六日的傍晚,總算是上了岸。找了個漁家,租了兩間房子,整整睡了一天才恢複過來,第二日黃蓉又下廚作了一桌子豐盛的菜肴,讓靠清水烤肉挨了多日的幾個漂流者大塊朵怡了一番,才徹底的解除了幾日的疲勞。

飯後要商量一下以後的去向,洪七公自然是要覓地療傷,不過他選的地方卻是有些古怪,竟然是大宋的臨安皇宮。雖然說這地方是很舒適,但相對的危險性也高。我知道洪七公到那個地方的目的不單單是為了療傷,大半的原因恐怕是為了皇宮裏麵的美食。隻是洪七公現在隻有原來的三成,根本不能身不知鬼不覺得潛入皇宮,而我和黃蓉卻要去參加丐幫七月十五在洞庭湖畔召開的嶽陽城聚會,唯一的護送人選就隻剩下老頑童了。

老頑童這次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般,大聲嚷嚷自己在桃花島悶了那麽多年,要好好的出來玩玩,沒空陪一個老叫化偷東西吃。我勸了半天都毫無效果,正鬱悶間,突然靈機一動,有個好辦法,瞅著老頑童嘿嘿直笑。

老頑童被我笑的有點發毛,但不相信有誰能勉強得了他,瞪圓了兩個眼睛反看向我。我故意歎了口氣,說道:“老頑童,這是你逼我出絕招的,不要怪我不念師門的情誼。”

老頑童不屑的搖頭道:“你少唬我,有什麽本事你放馬過來,老頑童接著就是。”

我微微一笑,在老頑童耳邊輕輕的念道:“四張機,鴦鴛織就欲雙飛……”隻這一句,老頑童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在蹦了起來,一臉的懼色,指著我的鼻子大聲問道:“你,你怎麽知道的。”

我哈哈大笑,自然不會真的告訴他我是怎麽知道這首著名的情詩,隻是對老頑童笑道:“老頑童,你是不是不知道你有說夢話的毛病,恰巧我又會點移魂大法,你可是問什麽答什麽,坦白的緊呢。要不要我給蓉兒講講故事啊?”

老頑童滿臉通紅,大聲叫道:“說不得,說不得。”轉頭又對洪七公說道:“老叫化,全真教和你丐幫原來就是守望相助,如今你老叫化有難,我說什麽都不能袖手旁觀,來來來,咱們這就去臨安皇帝老兒那裏去。”說著也不管洪七公答應與否,拉著洪七公的胳膊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