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觀的掌門靜軒有些愕然地看著趴在地上的師兄,又看了看眼前一臉平靜,又偏偏在這個時候自稱全真弟子的青年,一時間覺得有些接受不了。剛剛在大名鼎鼎的全真七子之一王處一那裏吃了大虧,馬上又出現個武功高強的全真弟子,這讓靜軒道人不禁有些懷疑是不是什麽時候得罪過全真教,他們是特意來折騰上清觀的。
他靜軒道人能坐上上清觀掌門之位,自然不會像他那衝動的師兄那樣沒腦子,隻是在師兄倒地之後臉色微微一變,馬上就恢複正常,臉上露出和氣的笑容,伸手接過傷藥,稽手道:“多謝楊少俠賜藥,靜軒代二位師弟先謝過了。”說完急急忙忙地跑回房間,連還趴在地上的師兄都不看一眼。
果然能做掌門的人就是有一套,不用我多說就能看清了形勢,而且一判斷出我是友非敵,立刻接過傷藥。這種當機立斷的氣度讓我禁不住暗挑大拇指。暴躁的老道靜洪並沒有被點中啞穴,但因為我生氣他口無遮攔,所以故意讓他麵門著地,舌頭被牙齒狠狠地咬了一下,算是給他個教訓。
過了大概半盞茶功夫,幾個道人就從房間裏走出來,一個個麵露釋然之色,顯然那兩個受傷的道士小命無礙,隻是當他們看到趴在地上的靜洪道人,個個臉色都有些古怪,顯然有些不知所措。好在靜軒道人馬上走了出來,對我又是一禮:“多虧了楊少俠的靈藥,敝師弟的氣息已經平穩了。”又看了看在地上哼哼的靜洪道人,對我說道:“敝師兄性子急躁,說話都是有口無心,還請楊少俠切莫放在心上。”說著又是一禮,站在一旁的那幾個道人雖然不知道事情原委,但也跟著自己的掌門行禮。
既然人家給麵子,我要是繼續鬧下去就顯得我很小器。當即回禮道:“靜軒道長客氣了,咱們都是道門一脈,些許誤會不足掛齒。”說著看了看在一旁直打哈欠的小龍女,接著說道:“方才聽聞貴我兩派好像有些誤會,待在下安頓了小妹,咱們再詳談吧。”
靜軒道人點頭道:“也好,那貧道就在大殿恭候楊少俠大駕。”說完親自扶起了地上的靜洪道人,對我又是一禮,帶著眾人向大殿走去。
好容易才讓小龍女入睡,收好鳳凰琴。才信步向上清觀的大殿走去。途經瑛姑的房間時,看瑛姑早就一身整齊地站在那裏等我。我原本還奇怪,外邊鬧騰得這麽凶,怎麽沒見瑛姑露麵,原來她早就做好了準備。雖然覺得這上清觀上下對我來說沒什麽威脅,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裏怎麽說都是人家的地頭,說不準會有什麽變故,所以有瑛姑這半個老江湖在場。我心裏更能踏實一些。
到了***輝煌的大殿,靜軒道長已經帶著幾個道士等在那裏了。摔破了下巴的靜洪老道也靜靜地坐在那裏,隻是看我的眼神卻怒氣衝衝。這老道坐在椅子上的姿勢十分古怪,顯然這穴道還沒被解開。看到這滑稽的姿勢,我心中暗笑,雖然剛才我是用鳳凰琴的棱角打中靜洪老道,但上麵用的勁道卻是跟老婆莫愁學的,這種打穴的功夫連裘老二都沒有辦法解決,更何況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小上清觀了。而方才我故意沒有主動解開老道士的穴道,本意正是想讓這個老家夥再受點教訓。
過了這麽半天,我的氣早就消了,當即走上前去。笑著對清軒道人說道:“抱歉抱歉,方才忙著安頓小妹,竟然一時忘記了給靜洪道長解穴,還請靜軒道長見諒。”說著,伸手在老家夥的身上按了幾下,解開了靜洪的穴道。
靜洪道人身子晃了晃,站起身來,對我施了一禮,大聲說道:“多謝。”因為靜洪老道的舌頭被自己的牙咬到,所以這兩個字說的甚不清楚,而且甚沒什麽誠意。
老家夥既然沒什麽誠意,我自然也不願意搭理他,微微點頭就算了事,直接和瑛姑坐在靜軒的對麵。我和靜軒道人都沒心思拐彎抹角,所以一開口就直接奔向主題。我所關心的就是這些道人抓淫賊為什麽抓到王處一的頭上。畢竟我以後還要打全真教的旗號,可不想哪一個人來敗壞了這名字。
靜軒道人也不和我羅嗦,直接將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事情經過十分簡單,上清觀的幾個老道受府尹所托,在臨安城抓那個膽大包天的淫賊。那個淫賊原本就是個新手,行跡很容易就被找到,今天還沒等到作案,就被堵個正著。但上清觀的這些牛鼻子實在差勁,幾個人圍住淫賊打,卻還是被那個淫賊強行跑了出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這些牛鼻子自然要追了,沒追上幾步,正好遇到夜行的玉陽子王處一。那淫賊一看到王處一,直接就喊了聲師傅,而性子火爆的靜洪一聽這個稱呼,二話不說上去就刺,結果正好刺中了毫無防備的王處一的胳膊。再後來就是王處一以一人之力,讓上清觀的這些牛鼻子狠狠地吃了一個大虧。
說到這裏我已然知道原委,玉陽子王處一的性子雖然不像我師傅丘處機那麽火爆,但也不是個能聽人解釋的主,要不然當年我也不會為了比武招親費那麽大牛勁,這次平白無故被人刺傷,不發飆才怪。倒是那個叫王處一師傅的人頗為可疑,這上清觀的幾個牛鼻子武功我大致了解,剛才我是仗著淩波微步的精妙,出其不意才將那個大大咧咧的靜洪道人一招打倒,要是真的被這七八人人一起上,想要都擺平還真得費些功夫。照這個推斷,我在終南山上的師兄弟們,有能力衝出包圍的實在寥寥無幾了,而這些人中,隻有沒鼻梁的趙誌敬既是王處一的徒弟,又下山在外,雖然我按照武功推測可能是趙誌敬,但還是有些想不通,這小趙同學如果去偷點什麽武功秘籍我可能相信,如果說要去采花,我倒覺得我的嫌疑都比他大。
思前想後,還是算不出這個采花的家夥能是誰,最後隻得無奈地說道:“在下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哪個師兄弟會如此不肖,所以在下懷疑那個淫賊在走投無路之時,隨便亂喊師傅,想擾亂諸位的視線,而恰好我王師叔也是急性子,這一言不和之下就和諸位起了衝突,結果搞成這個地步。”
“楊少俠說得有理,貧道也認為全真教不會出此孽徒。而且怎麽說也是敝師兄先出手傷人,王道長生氣那也是情理之中。”靜軒道人一臉的謙和,說著站起身來對我一禮,接著說道:“還請楊少俠見到王道長之時,代靜軒略表歉意。”坐在靜軒道人身後的那些道士都起身施禮,隻有那靜洪道人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態,看到自己的師弟都起身施禮,更索性一翻白眼,斜著腦袋閉目養神了。
靜洪道人的表情我看在眼裏,卻並不說話,靜洪道人這個表情,已經說明這事情並不簡單,而靜軒道人如此謙恭,大半的原因應該是覺得不是全真教的對手,故意地大事化小。但我也沒什麽興趣深究此事,隻是和靜軒等牛鼻子哈拉了些沒營養的場麵話後,直接告罪回去睡覺了。
離開上清觀之後,我就將這段小插曲給忘了,快馬加鞭了一上午,就進了臨安城。這臨安城不愧是南宋的都城,其繁華程度在金國是從來不曾見過。雖然整個大宋一直都在金國和蒙古的虎視眈眈之下,但臨安城內絲毫沒有什麽憂國憂民的氣象,整個一派歌舞升平。而此時雖值深秋,但還沒有絲毫寒意,正應了那句“暖風吹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小龍女第一次看到這麽多人,開始的時候有些害怕,緊緊地抱著我的脖子,但沒過多久,就被街邊那些精巧的小東西吸引住了,待得我買了幾個花花綠綠的麵人,小龍女的臉上更是笑成一朵花一樣。抱著小龍女信步走在大街上,想先找個好點的客棧安頓一下,待得晚上再潛到皇宮之中,看看老頑童和洪七公是不是還在裏麵偷吃。
又走了不遠,突然聞到旁邊酒樓傳來陣陣飯菜的香味,尋味望去,旁邊的酒樓張燈結彩,頗為氣派,尤其是樓頭高高掛著的梔子花燈,更是難得一見。正好趕了一上午的路,有些肚餓,招呼了身後的瑛姑一聲,就步入酒樓。
進到酒樓,入眼就是一個巨大的牌子,上書“三元樓”三個大字,更有小二殷情招呼。來到這種地方自然要到樓上,找個臨窗的桌子慢慢享受,一塊碎銀子扔過去,小二的臉都笑開了花,忙不迭地帶著我向樓上走去。
剛走到樓上,突然聽見一聲招呼:“康兒,怎麽你也在臨安城。你的傷都好了麽?”順聲看去,兩個道士坐在不遠處向我招手,不是別人,正是我師傅丘處機和師叔王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