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大師的一句“英年早逝”讓我徹底沒了精神,看來我那少林寺之行還是不得不排在行程之上了。而此時的一燈大師卻陷入了回憶之中,喃喃的說道:“老衲的那位先祖,不但英明神武,而且宅心仁厚,當時大理國上下都認為他是大理百年難得的中興之主,沒曾想他不到四十歲就在天龍寺退位為僧。原本我大理國國君到了晚年都會在天龍寺出家,那位先祖一心向佛,此事也無可厚非,但那位先祖卻在四十歲大壽之日經脈盡斷,彌留之際,留下遺言,他這門北冥神功有重大缺陷,段家子孫不可自誤。”說著長歎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一燈大師口中的先祖是不是我所知道的傻小子段譽,但我記憶裏麵的那個花癡怎麽看也當不得英明神武四個字,不過這北冥神功卻的的確確是被那個傻小子給撕的,想想都心疼。我心中還存了一絲的希望,開口問道:“大師,難道憑借您老的修為,也看不出這功夫的缺陷麽?”
“何止是老衲,自那位先祖之後的曆代段氏子孫都不停的鑽研這門北冥神功,想恢複這門心法,但都是徒勞無功。後來段氏子孫覺得此功太過狠辣,傷人傷己,到老衲這一代就沒有人再練了。”說著一燈大師又是大搖其頭,看樣子他祖上沒少為這門北冥神功死人。一燈大師接著從蒲團之下掏出一個厚厚的筆記,遞給我道:“這是我大理段氏曆代子孫對北冥神功的心得,楊居士可以參詳一二。”
我哪裏還顧的上客氣,一把接過筆記,放在小幾上就開始翻閱起來。看這筆記上的字跡,分別出自四個人之手,每個人闡述的理念都大同小異,想用很多辦法解決內力衝突的問題,但看記載他們都失敗了。前兩個人剛過三十歲就經脈盡斷,不用看就知道找錯了方向,直接略過,而第三個人別開蹊徑,竟然去融合了所謂的邪派內功《化功大法》,先化後吸,來同化吸入的內力,雖然最後也是經脈盡斷的結局,但怎麽說也算是撐過了四十歲的關卡。我看到這裏汗都下來了,這上麵根本不算是逍遙派的北冥神功,明明就是老任的吸星大法。我要是真的學了這門功夫,不但浪費了自己辛苦了將近十年的小無相功,還不得不再跑一趟少林寺,簡直就是自己找罪受。
接著往下看去,最後一個人的筆記卻讓我收獲頗大。這最後一人隻是在理論上研究北冥神功,並沒有親自修煉,他認為北冥神功之所以有這種缺陷,不是在於吸取了多少內力,而在於導氣歸虛的法門不對。看到這裏我不禁掩卷沉思,據我所知,當年小段同誌修煉北冥神功之時,隻是學習了北冥神功中手太陰肺經中的一部分,而後最重要的導氣歸虛之法運用的卻是他段家的內功心法。而北冥神功和我所學的小無相功既然同為逍遙派三大神功之一,理應同屬於道家一脈,用屬於佛家的段氏心法導氣歸虛自然會有問題,很典型的不兼容嘛。想到這裏我不禁有些得意,我和這逍遙派還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不但從小修煉的就是同宗的小無相功,而且懷裏還揣著集道家武功之大成的《九陰真經》總綱,雖然沒有王重陽這道家絕頂高手在一旁指點,但有個經驗豐富的老和尚也算勉強能用,這麽多的優勢,我很有信心重現北冥神功的原貌。
我長出一口氣,合上筆記,微一沉吟,抬頭對一燈大師說道:“大師,據在下推測,最後一位補充筆記的前輩應該不差,要想解決內力衝突,還要從導氣歸虛的法門上著手。”
一燈大師聞言卻搖頭道:“我大理段氏傳承幾百年,內功心法久經推敲,已臻大成,是當今武林中精妙心法之一,如果連段氏的心法都不成,那恐怕……”說道這裏雖然停了下來,但言下之意卻是不言而喻了。
“大師所學的段氏心法自然是精妙絕倫,在下一向仰慕的很。但據在下所知,大師的段氏心法應該屬於佛門武功,而當年的逍遙派應該是道家一脈,如此推測,段氏導氣歸虛的法門應該不適合這北冥神功。”我剛才就打算好了,現在正是我《九陰真經》的總綱麵世的好機會,找個由頭就拎出來:“所以在下想向大師求教一下《九陰真經》裏麵的心法,看能不能補全了北冥神功的缺陷。”
原以為祭出《九陰真經》足夠讓老和尚動容,但事與願違,一燈大師還是搖了搖頭:“雖然楊居士所言不差,但《九陰真經》也不是萬能的,當年老衲也曾和重陽兄討論過北冥神功,當時重陽兄已然得到了《九陰真經》,但以重陽兄的造詣,還是解決不了這北冥神功的缺陷。”
看到一燈大師再次搖頭,差點讓我把最後的希望給澆滅了,但聽一燈大師的解釋,我才放下心來,當年祖師王重陽拜訪南帝,隻是剛得到《九陰真經》不久,並沒有看過《九陰真經》上的武學,更沒有明白《九陰真經》最後一章上麵的梵語總綱,雖然王重陽算是當代道門大家,但比當年的黃裳或者是逍遙派的祖師,恐怕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參悟不透北冥神功也是情理之中。懶的再和老和尚磨牙,直接從懷裏掏出用油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那兩頁真經,鄭重的打開,心裏默念:“《九陰真經》啊《九陰真經》,以後小爺會不會在武林掀起腥風血雨就看你了。”
一燈大師看我鄭而重之的取出兩頁紙,一時也是好奇心起,也目不轉睛的看著我。我清了清嗓子,一通“斯裏星,昂依納得……斯熱確虛,哈虎文缽英”的讀了下來。一燈大師剛開始突然聽見我說的是梵語,已然一驚,待得又聽了幾句,聽出我所讀的卻是一篇習練上乘內功的秘訣,那更是詫異。依照一燈大師的修為,自然知道經文的高深,聽了個開頭,臉色已然大變,一把拉住我的手,吃驚的問道:“楊居士,這心法口訣從何而來。”
我很滿意一燈大師現在的神情,如果他還是一臉的淡漠,那我還真的對這《九陰真經》總綱心裏沒底了。畢竟能聽聞一門高深武功,是每一個習武之人夢寐以求之事,就算出家作了和尚也不會改變,一燈大師那麽高的修養都如此激動,正表明這《九陰真經》總綱乃是驚天動地的神功。
這《九陰真經》的來曆一燈大師也算知道個八成,我自然不用耗費口舌,我隻是將得到真經的經過刪刪減減的簡單說了一遍,當我提及老頑童周伯通的時候,我故意仔細看了一燈大師一眼,老和尚雖然神色不變,但衣袖卻輕輕一顫,顯然對二十多年前的恨事還是有些耿耿於懷。對於這段陳年舊事,我不止一次的用來要挾老頑童,自然不會太早的主動開解當事人,等我有機會見到那個讓一燈大師和老頑童都神魂顛倒的劉貴妃劉瑛姑,再嚐試著解開老頑童的心結吧。我最後對一燈大師說道:“自從在下研習《九陰真經》之後,無時無刻不在思考這段古怪經文的意思。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聽到了一個胡商所說的梵語,在下就推測這經文乃是梵語的音譯,隻是苦於找不到一個精通梵文的武學大家。這次上山求醫,看到大師的師弟乃是天竺僧人,忍不住拿來一試,沒想到大師果然能聽得懂。”這段話我可是深思熟慮了好久,說得是滴水不漏,侃侃而談之際,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一燈大師卻沒有在意我那洋洋得意的神情,點頭驚歎道:“中土人氏能通梵文者極少,兼修上乘武學者更屬稀有,而天竺人卻不識漢字,那黃前輩如此安排,已經等同於不欲讓後人明白《九陰真經》的精要。豈知楊居士福澤深厚,竟然細心的發現其中奧秘,又能找到老衲翻譯真經,看來楊居士當真是著真經之主了。”
得蒙一燈大師如此讚歎,臉皮如我之厚也不禁微微一紅,感覺就像考試作弊沒被發現反受表揚,訕訕的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一燈大師不知有它,隻以為我初聞神功歡喜不盡,對我笑道:“看來楊居士注定福大命大,這真經總綱定然可以找到合適的方法來解決北冥神功的缺陷,不但解決了楊居士的難題,也算了結了我大理段氏幾代的夙願。”
一燈大師當即取來紙筆,要我將真經總綱一句一句讀出來,他逐字逐句的推敲,將之譯成內功心法。短短千餘字,一燈大師耗費了大半天,竟然譯成近萬字,最後還沒有定稿。一燈大師歎道:“這總綱果然博大精深,短短一句話,就能引申出若幹變化,老衲才疏學淺,一時間不能盡解,看來隻能讓楊居士在山上多留些日子了。待老衲深思熟慮之後,再與楊居士探討如何修煉北冥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