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頑童雙臂伸展,兩種截然不同路數的拳法先後而至,將黃藥師又罩回了場內,他哈哈笑道:“黃老邪,這回郭兄弟可沒說大話,現在就叫你看看我的新拳法,這回非打斷你腿不可!”
黃藥師並不和他多做口舌之爭,隻是冷哼一聲,雙掌陡然拍出,將老頑童左拳拳勁化去,倏然間雙掌翻飛,一齊迎擊老頑童後至的右拳,黃老邪身形晃了晃,這才劃掉了老頑童的右拳拳勁。
“這拳勁怎麽有股黏勁吸力?”黃藥師剛才差點著了道,心下凜然,他出手如風,一路桃花落英掌使到了極致,連手都看不清,隻餘下漫天掌影。
“黃老邪,你這是在擦地板麽?”周伯通眼光高明,一眼便看出黃藥師的漫天掌影盡是虛招,他隻是左拳往掌影中一揮,右拳則斜斜往中空揮出。
他看似隨意的兩拳揮出,漫天掌影倏然一收,黃藥師的雙掌都被他格擋下來,心中陡然一沉。
果然,自周伯通拳上傳來一陣怪異的勁道,讓他身不由己的向側身傾斜,眼見老頑童又是一拳揮來,黃藥師急忙運勁掙脫,同時腳步連點,閃騰開去。
老頑童一招退敵,心中得意,笑道:“黃老邪,我這招‘攪屎棍’味道怎麽樣?”
場外觀戰的侯青雲三人麵麵相覷,還有這麽奇葩的招式名?
郭靖趕緊解釋道:“其實這是周大哥新創的拳法。”
黃蓉不想看到黃藥師落在下風,便出言幹擾道:“老頑童,你這招攪屎棍真是人如其名,精妙無匹,我們都佩服的很!”
老頑童洋洋得意,忽然明白了黃蓉是在諷刺自己,不由道:“兄弟,你這媳婦可不地道啊!”
他嘴上說的,手上功夫卻沒落下,又與黃藥師鬥在了一起,黃蓉繼續出言幹擾,周伯通也樂得與她鬥嘴。
老頑童嘴上鬥的激烈,手上與黃藥師也是鬥得不分上下,黃蓉雖然嘴上將老頑童說的是一文不值,心中卻也佩服他分心之下竟然還能這般不落下風。
她還不知道周伯通有一心兩用這種能耐。
侯青雲細細瞧了一陣,見周伯通這路怪異的拳法中有空明拳的影子,應該是脫胎於空明拳,一拳揮出,速度不快,有‘內固精神,外示安逸’的精髓,看似平淡無奇,竟是舉重若輕之態,他隨著黃藥師的路子而揮拳,卻往往能起到四兩撥千斤的效果,深得以靜製動其中意味,黃藥師精妙又迅捷的掌法在他麵前竟然占不到絲毫便宜,反而被他從容的迫退。
“以柔克剛,避實就虛,隨人而發……”侯青雲細細品評老頑童這路新創的拳法,忽然失聲大叫:“老頑童,你真的練成了太極拳!”
老頑童雖然與黃藥師一直纏鬥,卻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早就發現了侯青雲在場,此時聽侯青雲驟然失聲,他須發抖動,笑道:“太極拳?這名字倒也貼切,不錯,不錯!”
當初侯青雲在山洞中見識了老頑童的空明拳後,心念一動:我不妨把一些借力打力、以柔克剛的太極要領都傳給老頑童,看看他能不能創出一個特別版的‘太極拳’。
當時他不過是隨意而發,其實也是為了讓老頑童承情,以後閱覽《九陰真經》也好有個說辭,沒想到自己和李依琪打通經脈一個月,卻讓老頑童給練成出關,找黃藥師來報十五年囚禁之仇了。
老頑童武功本也就是稍弱黃藥師,又與郭靖相交後,將自己左右互搏之術融入武功之中,功夫就已經高出黃藥師,眼下又悟出更厲害的太極拳,那黃藥師已經是不敵了。
之前二人本來就鬥得膠著難下,老頑童施展出太極拳,黃藥師頓時落在下風,他一連換了七種奇門功夫,均是無功,在招式上已經不是老頑童對手,隻是靠著精妙的身法倏然來去縱橫,這才沒有落敗。
黃蓉眼見黃藥師閃來閃去,不時攻出一連串的掌法,而老頑童則原地不動,黃藥師打來就抗,看似黃藥師占了上風,心中暗喜,結果觀察了一陣,這才發覺不對,於是心思又活絡起來。
“靖哥哥,你看先叫老頑童和爹爹先罷手如何?”黃蓉拉著郭靖的手連連晃動。
郭靖認同,一個是結義大哥,一個是未來的嶽父,他也希望雙方把手言和,於是揚聲道:“周大哥,你先停下來吧,咱們——”
郭靖話還沒說話,老頑童一拳又迫的黃藥師飛奔閃開,這才回首大叫:“兄弟,這可不成,我還沒打斷黃老邪的腿呢!”
黃藥師百忙之中,也瞪了郭靖一眼,心中惱怒:你怎麽說話的?你這不擺明說我打不過周伯通麽,就你這憨樣還想娶我女兒,做夢!
“哎,這個憨貨……”侯青雲也是無語,傻小子這一喊,不是火上澆油麽?
黃蓉正想辦法補救,那邊李依琪卻拔出長劍,道:“我上去分開他們吧。”
侯青雲忙道:“師姐,你可別托大——”
李依琪向侯青雲拋了個安啦的眼神,輕聲道:“小滑頭,可別小看師姐了哦!”
侯青雲見此隻得默認,心中卻打定主意,如出現意外,則第一時間搶上前去救下李依琪。
李依琪長劍挽了個劍花,輕叱一聲,青鋒長劍化作一道青色匹練席卷而去,目標正是得意的老頑童,老頑童瞥見李依琪縱劍上前,怪道:“哎呀,小姑娘你打我做什麽,這黃老邪才是大大的惡人……”
他嘴上說著,足下連動,避開李依琪這一劍,竟然沒去招架。李依琪飛身而來一劍落空,隻是腳步輕點,又是淩厲的數劍刺向老頑童。
老頑童又是怪叫一聲,閃了開去,卻不料李依琪身形陡然一閃,竟然後發而先至,長劍疾點數下,籠罩在老頑童左側要害。
老頑童被她倏然欺身給駭得一跳,又見她數劍而來,急忙攻出數拳迫退了李依琪攻勢,沒有進擊,而是又閃了開去,嘴上叫道:“你這小姑娘怎麽不分好歹,老頑童又不認識你,無冤無仇的,幹嘛緊追著我不放?”
李依琪笑而不語,依舊是縱劍追上,老頑童則是邊叫邊逃,他來來回回就在這試劍亭外空地奔逃,顯然是不願和李依琪交手,卻也不想就這麽放過黃藥師。
黃藥師見李依琪打岔,知道她這是替自己解圍,他自重身份也沒有上前夾擊,隻是黑著一張臉,退在一旁旁觀,黃蓉搶上前去挽著他的手,連聲打趣,黃藥師白了她一眼,冷道:“你心中隻有那傻子,還記得我這個爹麽?”
“爹爹,靖哥哥也隻是想讓你二人罷手便是,他心思淳樸,你就別怪他啦。”
黃藥師當然知道郭靖是無心,卻依舊是憤憤不平,不過給黃蓉搖了幾下,心中也軟了下來,眼見周伯通被李依琪追的鬼哭狼嚎,心下也覺得好笑。
“小姑娘,你再不停手,我可就不客氣啦!”
“哎,你怎麽還追著我不放?”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老頑童大呼小叫的來回奔逃,卻也無可奈何,倒不是他真的一點也不挨女人,隻不過不願與女人糾纏,如果黃蓉上,他隻需數掌便能將黃蓉迫退,那也沒很大關係。
可李依琪劍法本就是異常淩厲,剛剛又打通了經脈,功力大進,一套天遁劍法施展出來洋洋灑灑,老頑童想打敗她得使出全力,費上一番功夫才行,這可就大大為難了。
他打又不想打,逃又不想逃,隻得這樣繞圈子了,形容狼狽,不過老頑童也從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就是。
侯青雲見了這等情形也覺得好笑,沒想到老頑童還有不和女人打架的習慣。他怕李依琪有個閃失,便出口叫停,李依琪聞聲也收了劍,回到侯青雲身邊,盈盈笑道:“怎麽樣?”
“師姐你真棒!”
李依琪露出滿足神情,美滋滋的退到一邊。老頑童見到這等情景,頓時大叫:“好啊,侯兄弟,原來這小姑娘是你指使的!”
老頑童尋思即便是加上太極拳也不一定攻的破侯青雲的護體罡氣,心中憤憤不已,他小眼一轉,計上心來,做出一臉發怒狀,道:“侯兄弟,你這般做,難不成是要過河拆橋?”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他想說什麽,侯青雲聽到這裏眼皮一跳,心中一驚:老頑童想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