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些許疑惑,侯青雲走進了山洞,他的步伐輕盈,但腳踩在厚厚的腐敗桃葉之上,不免也發出一絲聲響。
“是誰!”洞裏麵傳來一陣喝聲,打鬥的聲音戛然而止,一抹黑影倏然向洞口處的侯青雲撞了過來,速度快逾閃電。
“這拳法倒是奇特,應該是空明拳吧!”
來人雖然身形閃的極快,一拳打來,憑虛淩空,拳勁若有若無,倏忽不定。
侯青雲從周身的氣流震動察覺到來人的拳勁,他施施然一掌拍出,迎上了來人的拳頭,正是昊天掌上的招式。
那人見侯青雲施展的的這一掌頓時一驚,來不及收拳便與侯青雲手掌相撞,隻聽“哎呦!”一聲驚叫,來人在空中倒翻了回去。
“好厲害啊!”落定之後,那人旋即大呼小叫起來。
“這感覺——”
侯青雲也有些心驚,他倒不是心驚對方的拳法,而是對自己的狀態。
剛才他與疑似周伯通的人拳掌相交的一刹那,忽然感覺到手掌三寸外的氣流波動的軌跡,雖然隻是在一瞬間,但他清楚的了解到對方的拳勁是突破了自己護體罡氣之後,才撞上了手掌,也就是一刹那的功夫,自己催發的掌勁,以及護體罡氣一道兒襲向了對方拳中。
這護體罡氣竟能自發的禦敵、反彈對方勁道,並且絲毫不弱於他匆匆聚氣提起來的掌勁。
還真是玄妙啊!
待那人落地,侯青雲這才看清此人的身形,一襲破爛衣衫,長發長須,看上去極老,但麵色紅潤,隱隱有光,麵相有些滑稽,這樣的形象不是周伯通還能有誰?
郭靖也匆匆趕了過來,一見侯青雲頓時喜道:“侯大哥!”
“你是全真教的人麽?”周伯通見郭靖認得侯青雲,便也沒再出手,而是回味著剛才一次的交手,想了想,有些疑惑道:“不像昊天掌啊?”
“招式是昊天掌的招式,可內勁雄渾剛猛,兩道內勁一浪強過一浪,完全就不是全真教那一路!”
周伯通雖然滑稽瘋癲,對武學卻十分癡迷。想當初丘處機和侯青雲鬥了半天,這才弄明白其中玄妙,老頑童隻需要一招便能明察,這才是大高手啊!
侯青雲一抱拳,微笑道:“這位就是周伯通前輩了?”
老頑童一副的樹精老怪裝扮,卻在斜望著洞頂,苦苦冥思的喃喃自語,那副滑稽模樣能不讓人覺得好笑麽。
“我是周伯通……前輩嘛,可就不見得了,小兄弟你剛才那一招叫什麽名兒,了不起啊!”
周伯通連侯青雲的名字都不問,來曆也不管,直接問上了武功招式,這還真是個武癡。
侯青雲心念一轉,故意吊起了周伯通的胃口,他隨意道:“剛才那不過是隨意而發的一掌罷了,哪來的什麽招式?”
果然,他這一說讓老頑童更加心癢,他拍死了幾隻身上的虱子,來來回回的走了幾圈,喜道:“隻是隨意一掌,便有這般神妙,真是好極了!……那你還有什麽招式,趕緊露兩手給老頑童看看!”
“前輩說笑了,武功招式又不是雜耍,哪能說露就露。”這話是侯青雲從裘千丈那裏學來的,現在原話送給周伯通。
他見周伯通還想繼續糾纏,心中好笑,嘴上道:“前輩,我這次來是想要帶你離開桃花島的。”
“啊?”周伯通摸不著頭腦,那邊郭靖‘啊呀’的叫了一聲,道:“我都忘了,侯大哥昨天才說的這件事兒。”
郭靖趕緊給周伯通解釋了,周伯通卻並不在意是否離島,依舊是繞著侯青雲打轉,怪道:“這麽說來,那一招還真是昊天掌中的招式,可內勁是怎麽一回事?”
侯青雲也被這頑童逗得無語。
老頑童轉了兩圈,忽然想到了什麽,眼前一亮,見自己剛好轉到了侯青雲後背,突然抬手一拳打過去。
他本來就站在侯青雲身後,這一拳毫無前兆,輕靈陰柔,瞬間便擊中了侯青雲的後背。
“似乎他周身都有一股無形的氣牆在阻擋我的拳勁,這功夫可稀奇的很啊。”
老頑童一拳打在侯青雲背上,拳勁剛剛入體,卻在一瞬間被侯青雲體內的九陽真元一股腦的‘包裹’住,瞬間如數反彈回了他的拳頭上。
詭異的狀況令老頑童‘哎呀’又一聲怪叫,急忙收拳回撤,好在他並沒有運多大的勁道,又給遊離在侯青雲體外的護體真罡抵消了部分勁道,反彈回自身的力道不是很大,即便是大意中招,也無大礙。
“你武功怎麽這麽怪呀!”
老頑童這回有些忌憚了,不再繼續挑釁,而是拉開了一定距離。
而那邊侯青雲則是樂了,初時他不過以為護體罡氣隻能抵消部分外力,沒想到如此神妙,居然能一瞬間便反彈掉老頑童的拳勁。
老頑童的這路拳法,看上去輕柔,一拳打出去輕飄飄的沒什麽力道,其實內有玄機,拳勁都凝練在拳內不發,直到拳勁達身才顯露出臻容,十分高明,正是他在山洞中十五年裏,自創的空明拳。
老頑童這一路空明拳的原理和侯青雲現在凝練的劍法有些相似,不過侯青雲是將內勁全都凝聚於一點之上,而且一瞬間就是數劍連刺,單純論威力,他這路狂風快劍,可比老頑童的空明拳要大多了。
當然,並不能就這樣說空明拳不如狂風快劍,畢竟除了內勁,一共七十二路空明拳,招式都是十分精妙。
老頑童這路拳法是他自《道德經》中悟出來的,屬天下至柔的拳法,自命名‘空明拳’,想要以柔克剛,與至剛至陽的‘降龍十八掌’相抗,老頑童創出此拳之後也就是和黃藥師比鬥過,老頑童鬥不過黃藥師,他也不清楚自己這路拳法到底有多少厲害。
“難道我這門拳法也隻能欺負下郭靖?”
老頑童有些沮喪,不過轉念一想,卻又嬉笑起來,道:“侯兄弟,你不是說學了全真教的昊天掌要還情麽,老頑童也不要你承什麽情,你把這一路反彈的功夫交我好不好?”
這罡氣可是九陽神功的特效,傳給你那可不成。
侯青雲轉念一想,“我若這樣豈不是和那些該死的‘武林老前輩們’一樣敝帚自珍麽?”
我可不能變成我討厭的那種人!
一時間他沉吟不定,老頑童則帶著期許的目光在一旁等著。
過了一會兒,侯青雲神色恢複如常,心下已有了計較,他道:“老頑童,我這門功夫是不能傳給你——”
老頑童隨即露出失望之色。
“不過我卻可以將這門功夫的武學道理告訴你,拋磚引玉,看你能否觸類旁通,創出一門自己的武學!”
老頑童聞聲振奮,他是個武癡,隻要能學武,不管是招式還是武學道理都是好的,其他的什麽也不管了,拉著侯青雲的手便往洞裏麵走。
“兄弟,我這裏簡陋了些,來來來,咱們座下來說。”周伯通是個自來熟,自己當先坐下,郭靖此時正是要學武的,自然也是跟在一旁,他也希望能領悟個一招半式。
老頑童這洞府比侯青雲想象的要幹淨許多,一住十五年,老頑童又不是一個愛幹淨、會打掃衛生的主兒,但這洞裏寬敞、幹淨、無異味,石質家具,石質器具、桌椅、板凳、床鋪等應有盡有,應是桃花島的仆人定期給他打掃整理。
侯青雲坐定後,眼見周伯通和郭靖都坐在一旁望著自己,便開口道:“我這罡氣護體功夫要訣是這樣的——”
反正老頑童不計較輩分,他前輩前輩的叫著也煩人,幹脆順著他的口,也就這樣叫上了。
侯青雲一開口,就是“內固精神,外示安逸”“變換虛實,舍己從人”“用意不是用勁,四兩撥千斤”等等,這些可是武學至理,都是《九陽真經》上記載的的精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