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蓉烹製的幾種小菜除了味美鮮嫩外,還格外爽口,侯青雲不似洪七公那般貪戀口舌,但對其中最有特色的一尾蒸鰣魚仍舊是讚不絕口。

此魚極為難得,每年也就是這個時候方可捕撈到,做法也很別致,用一層薄薄的豬油將稍微醃過的鰣魚裹起來,再撒上蔥白、薑絲和黃酒用旺火清蒸,待上桌之後,鰣魚鮮汁飽滿,芬香四溢。

侯青雲用筷子在魚身上輕輕一戳,就見魚汁如泉湧,這讓他前世就生長在南方吃慣了魚的人如何不喜,魚肉入口即化,香酥滿腔,頓時連聲叫好。

飯飽之後,黃蓉便提議不如讓侯青雲多傳幾手功夫,幾人都是十分期待,侯青雲搖頭:“我那些功夫不適合你們。”

侯青雲並沒有拿手的拳腳功夫,真正算得上高明的隻有‘天遁劍法’,但一來這是夏孤嵐的劍法,他怎能隨意傳授;二來郭靖幾人貌似沒人是用劍的。

見黃蓉、楊康都露出不信神色,侯青雲也不多加辯解,“我隻能指點你們打好基礎,不會傳你們武功招式。所謂一力降十會,也勿需一味追求招式的精妙。具體武功嘛,或許會有更合適的人來教你們。”

不知道老乞丐洪七公現在跑哪去了。

見侯青雲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眾人也不再言語,畢竟侯青雲又不虧欠他們什麽,交情也不是很深,能做到如此已算是仁至義盡。

事實上若非這四人是射雕的男一男二,女一女二,可以有特別優待,侯青雲哪有功夫和他們囉唆這許多。

不談武功,眾人便談起了各地人情風物,黃蓉講起了自己在桃花島上的一些趣事,幾個年輕人被她的描述所吸引,也都全神貫注的聽著。

侯青雲聽著聽著,心神飄到了老遠,眼前兩對男女雖然談笑風生也有趣,可終究不如和夏小妞在一起靜靜的坐著更有感覺。

“也不知小妞現在在幹什麽,哎,嵐兒啊~~”

兩日後。

黑鬆林裏,郭靖再一次與侯青雲過招,此刻郭靖的武功已經有了不小提升,當然不是指功力的提升,而是在武功招式的運用,以及身法變通,有了質的變化。

郭靖的潛力也漸漸發揮了出來,不過習武貴在堅持,勤學苦練提高基本功,在不斷的實戰中提升眼界以及掌控力。

“外功招式虛虛實實,內功勁道才是王道,看似平淡無奇的粗淺拳掌,在內勁的作用下也能發揮出神效,一如枯木逢春。”

侯青雲一邊說一邊展示。

他的手中正握著一截枯敗鬆枝,但見他運勁一催,那截鬆枝枯敗的鬆皮如同鮮花綻放般從枝條上緩緩剝離下來,最後僅剩下一條光禿禿的枝幹。他倏然一個閃身,以竹竿粗細的鬆枝橫掃中合抱粗的大樹上。

一聲巨響,大樹轟然斷裂倒塌,鬆枝棒卻無礙。

這等景象看的郭靖幾人無不是目瞪口呆。

“內功是根基,無論如何還是需要勤練內功,決不能懈怠了。”

教學完畢,侯青雲灑然一笑,這該是老乞丐做的事兒吧!

幾日來,郭靖於武學的收獲最大,而穆念慈與黃蓉也有了不小的進步,不過二人似乎並不是對武功本身感興趣,興許隻是一時的興致來了。

至於楊康,這小子表現的老實安穩,在郭靖他們練武的時候,他身體並未康複,隻是一旁仔細的觀摩。

這讓侯青雲也拿不準楊康這壞小子到底想幹什麽,他不太相信楊康真的會轉性,而是應該像原著一般,最終還是投入了完顏洪烈的懷抱。

不過也不一定,畢竟這個時候包惜弱、楊鐵心都沒有死,甚至回了牛家村重建家園。

其實這個做法是非常愚蠢的,完顏洪烈若是真要找麻煩,隻需要派人去牛家村打探一番就知道結果,隻有楊鐵心一人會些武藝,要捉要殺還不是由完顏洪烈說的算。

“細雨夢回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

金陵又稱建康,曾經的六朝古都,六百年來風雨飄搖,不過依舊是紙醉金迷,即便是百年前嶽武穆於牛頭山大敗金兵,即便是宋金對峙的前沿陣地,金陵依舊是那個煙雨朦朧下的金陵。

這裏不似金國中都大興府那樣繁盛,但千百年來文化的積澱,卻是金國大興府所不能及。

一行幾人走在建康的青石板路上,侯青雲忽然道:“這幾日和各位相聚甚歡,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眼下既到了目的地,那麽咱們就在此地分別,後會有期!”

“不和咱們一起逛燈元節麽?”

這幾日下來,讓郭靖幾人對侯青雲都有些不舍,即便是黃蓉,看到侯青雲的表現也真是好的沒話說,她也沒有了怨言,心中那點小小的嫌隙早就煙消雲散。

“相見不若再見,走啦!”侯青雲很是瀟灑的揮一揮手,轉身大步離去。

幾個年輕人雖然有些惋惜,但又不是生離死別,大家都在金陵府,搞不好轉幾個街角又能碰上了。

楊康經過幾日的精心調養,氣色明顯紅潤了許多,此時見侯青雲的身影閃過一條街角不見,便道:“咱們也走吧。”

郭靖等人沉默不語,沒人搭理他。

楊康:“…………”

過了一會兒,黃蓉忽然道:“靖哥哥,咱們上那邊去看看。”

“好。”

秦淮河畔,烏衣巷中。

此刻的侯青雲,正悠閑的漫步其間,凝望這一座座白牆黑瓦,矗立於煙雨之中,感悟著曆史的變遷,仿佛回到了穿越之前的世界。

“但年年燕子,晚煙餘日。抖擻一春塵土債,悲涼萬古英雄跡。且芳尊隨分趁芳時,休虛擲。”

侯青雲正沉湎在追憶之中,轉角處一陣雜亂而零碎的步伐聲響起。

“夫子,快來這邊。”一聲清亮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幾個身著白衣學子服的書院學生從另外一條巷子裏轉了出來,接著一個三十上下的年輕夫子也跟了過來,年輕的夫子相貌俊雅,儀態瀟灑。

“夫子,你剛剛念的是什麽詞兒,咱們在學堂之上似乎從未聽過?”其中一名纖瘦的學子睜著一雙大眼,凝視著夫子,滿臉都是羨仰之色,其餘的學子也大多是側耳傾聽。

“這是當朝承事郎吳潛所做。”夫子淡笑的回應,“與唐代大家劉禹錫所做的‘烏衣巷’意思大抵相同。吳大人素有遠誌,或許是在遊覽衣巷之時,也睹物思情,生出物是人非之慨吧。”

“原來如此。”眾學子點頭,但那纖瘦的學子卻是纏著夫子不放,拉著夫子的手嘰嘰咯咯說個不停,其他學子似乎對此見慣不怪,而年輕俊雅的夫子對於這最小的學生也十分溺愛,基本上是有問必答。

侯青雲見這幾人十分特別,仔細瞧了一番,終於給他看出了些門道:那個最小的學生哪裏是什麽體型纖瘦的小子,明明就是個姑娘身!

事為反常必有妖,這纖瘦的學子如此纏膩著一個男人,怎能不讓侯青雲另眼相看。以他現代人的眼光,瞧那學子行走的體態、身姿和步伐,與普通男人大相徑庭。

“有趣!”

隻是這教書先生和其他學子好像沒有看出其中奧妙。

“夫子你瞧瞧我這句如何,‘鄉思不堪悲橘柚,旅遊誰肯重王孫’”其中一個學子沉吟了半晌,搖頭晃腦的念了一句。

“一夕輕雷落萬絲,霽光浮瓦碧參差。”

“簫鼓從隨春社近,衣冠簡樸煙雨存。”

眾學子爭相念叨,而相貌俊雅的夫子則在一旁微笑著做簡略評析。

“英台,你平日裏伶牙俐齒慣了,怎麽不來一句麽?”一個學子見那女兒身的學子沉默不語,忽然問道。

“對啊,對啊,英台老弟也來一句吧。”

被喚做英台的學子麵紅目赤,抬頭瞧了一眼夫子,諾諾道:“柳帶榆錢,又還過、清明寒食。天一笑、滿園羅綺,滿城簫笛……”

“妙啊!好詞,好詞!”幾個學子一愣之下,細細品味了一番,都覺大妙,英俊的夫子也是微笑點頭,而那被喚作英台的女子則朝夫子露出了一個狡黠神色。

她念的詞又哪是什麽原創,不過是剛才英俊的夫子所念之詞的上半段而已。

本來這一群學子不過是個小插曲,侯青雲與他們也就是擦身而過。不過事態的發展往往是戲劇性,侯青雲正準備離去,斜刺裏卻忽然殺出一群氣勢洶洶的漢子。

這群漢子的首腦一馬當先,人高馬大,看相貌年齡大概三十左右,最惹人醒目的是他的右臉頰上長著一顆碩大的黑痣。

真是讓人過目難忘。

“祝英台,原來你躲到這裏來了!”那個麵相奇特的首領掃了包括侯青雲在內眾人幾眼,便盯住了那纖瘦的學子。

“祝英台,這麽熟悉?”侯青雲微微一思索,頓時恍然:原來是梁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