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找到將領刺殺,卻歪打正著,毀了金人的禦寒衣物,哈哈!”

此時三人已在回返安豐的路上,裘千仞心中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侯青雲卻沒那麽開心,夏孤嵐終究不如他二人奸猾,幹起放火的勾當顯然不如武功那麽圓熟,一個不慎,被一枚暗矢刺中大腿,鮮血長流。

直到三人遠離了金兵大營,侯青雲發現她麵色煞白,這才察覺到她大腿上所受的創傷。

“不過是給箭頭紮了一下,沒什麽大礙。”夏孤嵐早已將箭頭拔出,又封住腿上的幾處血脈,止住流血,但疼痛卻是難免。

三人返回安豐後,侯青雲匆匆與裘千仞道別,攔腰抱起夏孤嵐,找來安豐城內的醫護,替她診察了一番。

好在的確如夏孤嵐所說,隻是普通的箭矢,入肉又不深,的確沒什麽大礙,清洗幹淨傷口,包紮一番,再休養一些時日就沒事了。

“我在搞什麽?偷營這種危險的事怎麽總是叫上她,這是女人該做的事麽?”侯青雲陷入自責。

返回下榻處後,侯青雲陰沉著臉道:“以後你就老實的呆在這裏養傷,戰陣的事就甭操心了。”

“江湖人受點刀槍劍傷算得了什麽?”夏孤嵐給了侯青雲一記白眼。

她自服用益氣散後,麵色漸趨紅潤,見侯青雲這幅陰沉模樣,不由莞爾道:“這些年來,我什麽樣的傷沒受過?那時候,江湖人都巴不得我趕緊死呢!”

江湖人中為什麽難見壽星公?

因為好勇鬥狠的本性!

就算是修煉了內功的人,身子骨打熬的比常人要堅實許多,但爭強好勝之心也強許多,遇見相差太大的,或許生不起爭鬥之心,但碰到水平差不多的,可就手癢難耐,定要分個高下了。

‘長春真人’丘處機就是這其中的典範,身為玄門有道羽士,卻偏偏生就一副俠義肝腸,既能‘萬裏赴詔,一言止殺’,又喜歡四處幹架……

丘老道還真是矛盾集合體!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天天打打殺殺,沒準哪天就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侯青雲想到‘霜寒劍君’的由來,表達了自己的不滿:“誰叫你老是殺人?”

“我又不會主動招惹是非,總有些人上前挑釁、作死,卻又怪得了誰?”夏孤嵐瞥了一眼侯青雲,眼中帶著些笑意:你不也是其中之一麽?

“你又不想做天下第一,幹嘛整天和那幫無知、沒文化的武林草莽打生打死,多不值!”

夏孤嵐不忿道:“侯大教主,聽起來你挺看不起咱們江湖人的嘛?”

侯青雲笑道:“那些草莽的確沒有讓我看得起的地方,你既然做了我娘子,當然也要擺脫愚昧和無知!”

“大膽,竟敢對本宮不敬?”夏孤嵐麵帶笑容,她輕叱一聲,揚起芊芊素手就要扇落。

侯青雲昂首以待,夏孤嵐玉手在他麵頰上輕撫而下,又微微歎了口氣,她忽然想到侯青雲目前的身份,問道:“西南是窮山惡水之地,五毒教又四處樹敵,以後可有你這教主忙活的啦。”

“這倒是,五毒教的名聲是不好,可改變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青雲,等這邊戰事了結,你也別做這勞什子五毒教主了,咱們去西夏找姐姐好不好?”夏孤嵐提議道。

侯青雲搖搖頭:“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是福是禍,都在人之為用。毒物雖毒,卻同樣可以用來做補品,赤霞山莊的靈丹妙藥你不也見識過麽?”

說道這裏,侯青雲微微一笑:“‘五毒教主’的稱謂聽起來一點也不大氣,我打算將五毒教改個名字。”

“改什麽?五仙教?”夏孤嵐見侯青雲麵露得色,不由催促道:“別賣關子,快說!”

“五毒教弟子大多修煉有‘玉蟾勁’,對月吐息、練氣,所以我打算將五毒教更名為拜月教!”

“拜月教?”夏孤嵐展顏一笑道:“拜月教主,這名字倒比五毒教主要好些,可換湯不換藥,你依舊還是那蛤蟆教主罷了!”

“呃……”侯青雲琢磨了半天才想出來的霸氣名稱,卻給她一句‘蛤蟆教主’咽的無語,好半晌才道:“嵐兒,我怎麽沒發現你還是這般牙尖嘴利?”

“還不是跟你學的?”

夏孤嵐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這讓侯青雲哭笑不得,無奈道:“我哪有這麽毒舌?好吧,實在不喜歡,咱們就把拜月教搬到湘西。”

糧草、輜重、軍械被損毀無算,安貞眼見安豐城頭牢不可摧,留下兩萬步卒以及五千騎兵防止安豐守軍出城,轉而揮師南下,見縫插針,尋隙而入。

但不論是壽州、還是廬州,宋軍守得極為嚴密,沒有留給金軍任何穿插的餘地。

廬州得朝廷數萬精兵支援,已是兵精馬壯、軍械充足。通判趙葵從打探軍情的斥候口中得知金兵先鋒騎軍萬餘人脫離大隊,連夜奔襲廬州,預計將在清晨時分到達,不由大喜過往:“金人妄自托大,孤軍深入,死期不遠矣!”

天予不受,反受其咎。

趙葵當即與朝廷援軍指揮使一合計,定好計策,大開城門,在廬州城外的郊野中擺下‘疊陣’拒之。

拂曉時分,天色不過微朦,雙方兵將早已排好陣型,大戰一觸即發。

金兵一方人高馬大,鐵甲寒光閃閃,槍槊如林,眾軍整齊劃一,極是雄壯。

反觀宋軍,則高下不一,宋軍的戰馬多是南方馬種,體型瘦小,遠遜於北方雄峻飽滿的駿馬。

不過宋軍有戰陣輔助:步卒則排出數列陣型,以長槍兵居前抗拒,後方數排弓弩手戒備,以拒馬為限,鐵鉤相連。兩翼以騎兵蔽之,層層疊疊,看起來也像那麽回事。

萬餘金兵雖然奔馳一夜,但精神振奮,氣勢高昂,金將先鋒又是一番大吼鼓舞士氣,金人騎士血脈噴張,紛紛揚起刀槍鐵槊,一起怒吼。

金將隨即號令擊鼓,數列騎軍擺出‘一字’陣型,駕馭戰馬,邁著整齊如一的步伐緩緩向宋軍陣型移動。

戰鼓隆隆聲中,隊列正中的騎兵開始逐漸加速,而後方的騎軍也紛紛雙腿夾緊,速度跟上,陣型漸漸化作‘人字’尖刀陣,開始了瘋狂的突擊,誓要將宋軍陣型一刀穿透,讓這些宋人淪為女真鐵蹄下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