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掠陣的騎軍見城頭箭矢太急,當即出動百餘遊騎,均是軍中騎射能手,在城牆下逡巡遊弋,彎弓射箭,騷擾城頭的防守。
宋軍對這些遊弋不定的騎射手無能為力,這一下就令城頭傷亡陡增,不時有守軍中箭,慘叫著墜入城下。
裘千仞一手執令旗,一手提著大盾小心翼翼的護在身前,他見金人遊騎兵十分囂張,當即令郭靖領著幾個精於射術的好手專心對付城下遊弋的騎兵,又指揮義軍協助宋軍推翻金人搭在城頭的雲梯。
雙方攻拒激烈,金兵在付出慘重的代價後,在東、北城牆鋪上過百的雲梯,終於突破了宋軍的防線,陸續有金兵衝上城頭,提刀扛盾與守軍白刃作戰。
能夠衝上城頭的金兵十分驍勇,本指望在城牆上大殺一通,結果早有準備的宋軍在武功高強的義軍配合下,刀光劍影,雪花飛舞。
不過金兵人數太多,弓箭手的壓製一旦稀疏,衝入城牆上的金兵越來越多,與守城的宋軍以及江湖豪俠亂戰一處。
全真四子各自領著數名弟子在城頭來回縱橫,哪裏有金兵群聚,便衝向哪裏解圍;江南六怪以及陸冠英等人則結成陣型,護衛扛著檑木的宋軍將一座座雲梯旁的金兵肅空,接著呼喝著推動檑木,將雲梯掀翻。
侯青雲卻有些憋屈,城頭與城牆上人頭攢動,擁擠在一起不利於發揮,無法發揮他來去如風的身法以及迅捷若電的狂風快劍。
長劍過於纖細,在這種亂戰中反不利於發揮。他才剛剛斬斷兩座雲梯,精鋼長劍便不堪重負,崩裂破碎。
在手中長劍崩碎的一刹那,侯青雲雙眉一挑,躲過當頭一槍,反手握住鋒寒的槍頭,運勁一挑,那側麵偷襲的金兵當即飛身而起越過城頭,慘叫著落入城牆下摔成肉泥。
侯青雲倒轉槍身,長槍在手,當空揮舞,掃落數枚飛射而來的箭矢,大喝一聲,躍上城垛,一槍戳翻冒出半個頭的悍勇金兵。
侯青雲踏著靈動步伐,在城垛上疾步飛走,在眾人驚駭的眼光中,或挑或紮,將十來個圍攻一處箭塔的金兵盡數撂翻,他順手執槍,反手抄起一把虎頭大刀,在一座雲梯前奮力連斬數下。
這本來厚實堅硬的梯架終於不堪重負,‘喀拉’一聲斷裂開來,攀爬其上的七八個金兵當即慘叫著墜落城下。
為免成為遊騎兵的靶子,侯青雲一擊而走,又接連毀掉三座雲梯,砍翻二十多個金兵,剛喘了口氣,他雙目一凝,正好瞥見一個頭戴花翎的千夫長在城下指揮,手中長槍激射而出。
槍身聚集了無鑄內勁,比利箭還要快上三分,‘嗖’的一下閃過,那千夫長瞬間連人帶馬被釘死在地麵,激起一飆血霧,惹得周遭金兵一陣駭然,旋即一片嘩然。
侯青雲釘死千夫長,幾個輕躍避開飛矢,左手長刀揮舞,撞入一隊剛在城頭圍攻數個宋兵的金兵,長刀飛舞,砍死三個金兵,接著刀鋒閃爍,又將剩餘幾個金兵盡數砍刀,這才退入後方,大口喘氣。
他雖然擁有絕世的身手,斬了近百人,但在長百餘米的城頭上,源源不斷攀上城頭的金兵前,依舊生出一股無力感。
好在不止他一人!
在全真四子、江南六怪、丐幫四老率領的義軍幫襯下,宋軍有條不紊的組織人手反撲,將湧上城頭的金兵肅清,接著宋軍重新彎弓放箭,傾盆箭雨當頭落下,旋即放倒城下一片人影,金人的攻勢暫止。
趁著這個時間,城頭宋兵開始匆忙的收拾屍體,搬運器械,重新布置城頭。
片刻之後,金兵又再次呼嘯著發動攻勢,一時間又掀起一片血浪腥風,如此往複數次,激戰半晌,金人數次衝上城頭,又幾次被趕下城頭,傷亡慘重。
尤其是攻打正麵城樓的那個萬人隊,萬夫長被亂箭射死,千夫長陣亡了七人,百夫長大部分隨著軍士衝上城頭,一個不落的躺在安豐城頭,此戰後,這個萬人隊的番號已可撤銷。
宋軍的寒光弩從未停歇,機括手一直發箭不止,不知道有多少金兵被寒光弩噴射的箭矢射斃,登上城牆的金兵組織了好多次攻擊,想要摧毀這十多架寒光弩,但均被夏孤嵐領著穆念慈等武林好手以及數隊宋兵刀斧手攔下。
統兵金將眼見安豐城頭牢不可破,又見天色昏暗,知道今日再難討得好去,無奈下令鳴金收兵。
城下的金兵聞得撤退指令,如臨大赦,丟下數千橫屍不顧,潮水一般退去。
金人撤退的毫無章法,一窩蜂的往回奔走,宋兵自然不會放過痛打落水狗的時機,神臂弩射程數百米,宋兵對著撤去的金兵一陣肆無忌憚的攢射,又撂下二三百金兵,這才立在城頭,各自歡呼。
侯青雲長呼了口氣,扔掉手中已經卷口的長刀,望著血跡斑斑的城牆,以及屍枕狼藉的城頭,長歎一聲:“總算是撤了!”
金人退兵後,侯青雲避開橫七豎八的屍身,來到寒光弩陣前,才發現這裏斷戈殘盾遍地,粗略一算,金人在這裏的伏屍少說也過百了。
夏孤嵐傲立陣前,她雙頰如雪,眼神鋒銳,如瀑的青絲隨風飄舞,身上沾滿血跡,一如飛揚的女武神,勇不可擋。在她周圍,不少人竊竊私語,望向她的眼光中驚羨混雜著敬畏,當聽聞夏孤嵐‘霜寒劍君’的稱號後,更是連聲稱讚。
直到侯青雲來到她身畔,夏孤嵐鋒銳的眼神才漸漸收斂,轉而一笑,一刹那間,冰雪初融,寒梅怒放。
“有沒有傷到?”夏孤嵐輕聲問道。
侯青雲搖頭,又反問夏孤嵐,同樣也沒有受損,心中安定下來,他舉目望著城下如山的屍體寒風瑟瑟,一派慘淡無邊的場景,心中輕輕一歎,二人並肩走下城牆。
宋軍雖然自身亦有損失,但相比起金人過萬的傷亡,微不足道,安豐城守在府上擺下酒宴,邀請統兵將領,以及功勞甚大的義軍頭腦,慶祝今日的大勝。
裘千丈、郭靖、全真教、陸乘風父子均被邀請入席,宴席間眾人興高采烈的談及夜間大破金人火藥庫,日間又打退金人的攻城,滔滔不絕。
安豐城守對諸位義軍不吝誇讚之詞,直說的鐵掌幫、丐幫的諸位豪俠、全真老道、陸乘風幾人飄飄然。
安豐城守喝到了興頭,拉著裘千丈的手道:“此番金人退兵後,我定當上表朝廷,給裘前輩與各位豪俠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