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眾人便就此作罷,那慕容衝卻眼骨碌一轉,附在易慧源耳邊說了什麽,易慧源聽罷點頭,他向眾人道:“各位全真教的道爺,咱們是不打不相識,且聽我為諸位彈奏一曲。”
說著也不顧眾人是否樂意,便‘錚錚’的彈奏起來,他的琴聲音律婉轉,眾人聽得倒是悅耳,但沒片刻,音律陡然一轉,音調竟是哀怨淒慘,讓人心潮湧起,聽者傷心,聞者落淚。趙誌敬、甄誌丙兩個道士功力最低,均是胸悶難擋,以手捂耳這才好過一些。
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
易慧源一曲奏畢,歎道:“諸位果然內功精湛深厚,瞎子佩服,佩服,請吧!”
一場約鬥就此解散,待眾人各自離去,慕容衝有些不悅道:“易先生,你怎能就這樣放過這幾人?”
易慧源道:“這些人功力沒一個是低微,你又想怎樣?”
慕容衝還想說什麽,易慧源卻道:“慕容公子休要再費口舌,咱們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慕容衝丟下一句‘不識抬舉’,匆匆離去了。
“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哎——”易慧源起身,易飛趕緊上前扶住易慧源,道:“叔叔,我來扶你。”
易慧源收了長琴,背起琴匣,歎道:“飛兒,你已知曉我的身份,也明白它意味著什麽!我來問你,你是願意跟著我走,還是留在此地?”
易飛心中掙紮,良久才道:“叔叔,我跟著你。”
易慧源道:“好!宋金大戰在即,朝廷兵力集結前線,後方定然空虛,咱們這便動身,去台州與範左使匯合,共謀大業!”
易飛眼中精光閃爍,道:“全聽叔叔安排。”
郭靖和丘處機等人離開密林,也分別告辭,黃蓉挽著郭靖的手,嬉笑道:“靖哥哥,咱們去看看裘老前輩吧。”
郭靖瞧黃蓉滿臉狡黠之色,知道黃蓉這是要去捉弄裘千仞,他有些犯難,便向侯青雲求助,侯青雲想了想離英雄大會不過三四日功夫,道:“我也正好要和裘老前輩談談,咱們一起去吧。”
他又轉頭瞧夏孤嵐,輕聲道:“嵐兒,你是去歇息一會兒,還是和咱們一起呢?”
夏孤嵐連日來奔波不定,之前又大戰微塵子,後麵又與侯青雲重歸與好,此時諸事皆畢,心中安定,繃緊的心弦鬆弛下來,的確是有些困頓倦意,但她搖搖頭,道:“我和你一起。”
四人沿著小徑走到歸雲莊後院,又來到前廳,看門的家丁知道侯青雲是貴客,陸乘風一早就囑咐過這些家丁,隻要是侯青雲來,便立即通告。
四人在外麵候了片刻,便有家丁引著進了正廳。正廳之中,陸乘風與裘千仞一左一右,老神在在的坐著。
侯青雲大咧咧的向二人一抱拳,接著又一指郭靖、黃蓉,道:“陸莊主、裘老前輩,我來向幾位介紹兩位少年英俠——”
“這兩位便是桃花島島主黃藥師的女兒、女婿。”
“至於這位,嗯,她——”侯青雲還沒來得及介紹,夏孤嵐搶著道:“我是夏孤嵐。”
裘千仞聽的暗暗心驚:來頭都不小啊!
‘東邪’的女兒、女婿不用提,至於夏孤嵐,裘千仞剛才也得了消息,‘昆侖一劍’微塵子居然被這位劍君打得慘敗,那可真是了不得。
“難怪這小子對她如此上心,原來是個佳人尤物,我瞧你二人模樣,八成是姘頭。”
老騙子的眼光倒真是毒辣。
陸乘風則麵色大變,望著郭靖和黃蓉激動不已。黃蓉想起了黃藥師的吩咐,從懷中掏出《旋風掃葉腿》秘籍,上前遞給陸乘風,道:“陸師哥,這是爹爹托我交給你的,要你照著上麵的法子修煉,三五載後當可以重新下地走路。”
陸乘風聽她喊自己師哥,胸中激蕩,顫顫兢兢的接過秘籍,略略翻看了一下,秘籍所錄的字體遒勁挺拔,正是黃藥師的書法,他沒有細瞧秘籍內容,而是哽咽道:“小師妹,恩師……他老人家,現在可好?”
黃蓉笑道:“陸師哥寬心,爹爹好的很。”
陸乘風眼眶含著熱淚,在家丁的攙扶下,趴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謝了黃藥師重新收錄之恩,這才又重新坐回榻上,他得心中大願得償,英雄大會又多了這許多少年英俠,尤其是夏孤嵐,歡喜之情不言而喻。
在他看來,眼下武功最高的自然是裘千仞。可裘老前輩修煉‘坐忘神功’,不能與人動武,武功最高的便落在那不請自來的微塵子身上,沒想到微塵子一戰慘敗,現在武功最高的自然就是這‘霜寒劍君’了。
可惜夏孤嵐對這英雄大會沒有絲毫興趣,當初她接到邀請本來就沒當一回事,後來也是考慮侯青雲有可能會去,這才來到歸雲莊。眼下她心願達成,除了侯青雲,其他的人或事一概不在乎。
眾人又客套了幾句,黃蓉等人得侯青雲叮囑,在這場麵上還是給了裘千仞麵子。沒過一會兒,裘千仞照例要求陸乘風安排密室私聊。
裘千仞起身先行,待見另外一男二女都跟了進來,不免有些錯愕,他詫異道:“少俠,你……這是何意?”
黃蓉早已忍耐不住,見四下裏沒外人,搶上前去在裘千仞頭上‘咚咚咚’連敲三下,她使得手法高明,裘千仞連挨三下,愣是沒閃避的及。
黃蓉收了手,這才哼道:“剛才喊了你三句前輩,這算是收回來啦!”
侯青雲看的搖頭不已:真是妖女啊,即便裘千丈是沒有武功的騙子,他現在做的是大義之事,也應該要有起碼的尊重。
郭靖也覺得這樣不妥,便勸黃蓉收手,黃蓉又哼了幾句,這才泱泱退了回來。
裘千仞一連被她敲了三下,頭皮生疼,甚是狼狽,心中惱怒,卻也不敢說什麽。侯青雲想起裘千仞身上的生死符,便向夏孤嵐道:“嵐兒,裘老前輩身上的生死符,你幫忙看看?”
裘千仞聽侯青雲說這麽一番話,似乎眼前之人也懂生死符,心中大喜過往,連聲道:“如此,那就有勞女俠了!”
夏孤嵐一探裘千仞的經脈,察覺到在其丹田中一絲陰寒之氣,她運轉真氣,隨手便將李依琪留下的那道陰寒之氣化掉。
“我已經解了。”夏孤嵐收了手,淡淡的說道。
裘千仞大喜過望,連連拜謝。侯青雲卻一愣,他低聲道:“我隻是讓你看看,沒說讓你幫他解開啊!”
夏孤嵐螓首微抬,一雙星眸中滿是疑惑,侯青雲又道:“裘老兒眼下還需要手段來製約,你怎麽讓他給解脫了?”
“你又沒說清楚。”夏孤嵐瞥了裘千仞一眼,陡然一指點在他胸前,裘千仞一呆,旋即感到一股陰寒之氣沿著任脈迅速沉入丹田,驚喜之情瞬間僵化。
“你們這是要玩死老朽啊!”
“嵐兒這一手可比‘師姐’要厲害多啦,根本不用什麽凝冰打穴……”眼見裘千仞‘泫然欲泣’的模樣,侯青雲急忙表示在英雄大會結束後,便給他徹底解掉。
裘千丈做了盟主之後,想的隻會是如何保住這個位置,而裘老兒做不了盟主,那也就沒有用了,解不解都無所謂,看侯青雲的心情吧。
侯青雲又與裘老兒商量起了英雄大會上的事情,他忽然想起了神雕中英雄大會上有金輪國師前來攪局的情節,便將自己的擔憂告訴裘千仞:英雄大會既然如此大張聲勢,金國方麵必然也會有所耳聞,前來搗亂。
裘千仞當即表示,歸雲莊內外已經遍布眼線,金人想要暗中破壞,那還真是妄想。
侯青雲聽得不以為然,暗地裏陰謀破壞,隻會讓英雄們更為惱怒,遠不如在英雄大會上直接挑戰更有力!
神雕中的蒙古人就是這樣打算:若是金輪國師擊敗了郭靖,奪了武林盟主之位,那便要讓天下英雄喪膽,也就沒了那份抗蒙的決心。
這裏也是一樣的。
侯青雲自己算一個,夏孤嵐算一個,郭靖太極拳+雙手互搏的配置在年輕一輩應是無敵,加上講明了要來玩的老頑童,或許還會有洪七公,算起來自己這一方還真是人才濟濟。
“我和嵐兒上可鬥老鬼,下可以打小怪。嗯,這樣說起來,應該是沒問題。”
“原來有這麽多高手!”王重陽的師弟,北丐……這一個個高手的名號,令裘千仞暗中心驚,好在都在侯青雲的掌控之中,這事提前做好防範就行,也就不會被金人打個措手不及。
耳聽侯青雲與裘千仞商談著武林大會的各項事宜,黃蓉便覺得無聊,卻又不好做聲,郭靖一字不漏的聽進去,卻不能理解,聽不明白二人在說些什麽。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可一看就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之後眾人散去,又到了黃昏時分,群雄聚會的豪宴,黑白兩道涇渭分明,眼見原本‘正邪不定’的夏孤嵐赫然出現在黃河幫的酒桌之上,白道群俠們免不得扼腕痛惜,而黑道群豪們彈冠相慶。
其實就算是東道主歸雲莊,即便是這幫太湖的水匪自命俠義,難道還能算的上白道?
夏孤嵐與侯青雲坐在一桌之上,旁邊座上的黃河二鬼、小四以及幾個相熟的黑道好手均是噤若寒蟬,孫小紅則一臉不爽。
夏孤嵐本來是不願出席這種熱鬧的場麵,但侯青雲既然在,她也就隨著,坐在席上神色自若,為了省麻煩,更是在桌上擺了整整十杯美酒,全是加了‘寒髓’料。
侯青雲自從懂得凝勁的原理之後,也能夠明了寒髓的原理,是一種凝聚的寒冰內勁,聚而不散,看似普通,一直到咽入腹中,那寒冰內勁才陡然綻放。
寒勁雖厲害,卻也不是那麽致命,可夏孤嵐把它放入酒中,讓人眼巴巴的自己吞下去,那就真太是坑人了。
幾個月不見,她的寒氣似乎更加凝練,寒髓的威力是更為驚人。之前已經有兩個要色不要命的家夥,不顧勸阻硬是要與‘霜寒劍君’共舉一杯,結果瞬間被凍成了冰棍,眾人眼見與傳聞的一般無二的駭人景象,誰還再有膽量來送死?
侯青雲舉起一杯寒髓美酒細細品嚐:這一杯下去,郭靖這等內功的人怕也是扛不住,也許隻有全真七子那幾個內功精湛的老鬼才有能耐慢慢化解。
郭靖、黃蓉先前不知道去哪玩耍,此刻二人又不知從哪鑽了出來,見數十桌酒宴之中唯有侯青雲這一桌是熟人,便坐了過來,誰知這一座,二人便與黃河二鬼對上了眼。
黃蓉與黃河二鬼沒什麽大仇,隻有小隙。而黃河二鬼曾經和完顏洪烈在大漠中誅殺鐵木真中與郭靖惡鬥,卻讓郭靖印象深刻。黃河二鬼後來在趙王府又被郭靖打倒,這仇人相見,分外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