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將棋的對弈搏殺
見我終於不敵她的纏功完全妥協後,黃蓉總算綻露出嫣然笑色。%接著便一把揮開我摁在她發頂的爪,並急急地朝我丟下一句:“那好,莫邪,你就在這兒繼續睡覺吃桃子哪兒也別去。等等,我去去就來。”說完這句她起身朝桃花林中迅速跑去,瞬間就轉得不見了身影。
望著她消失的方位,我站起身來揚臂理順理被扯亂的發髻,拍打拍打身上沾染的花瓣與泥土。深呼吸一口氣地掐滅了心中方才瞬間有略過的晦暗,然後再次舉步走到了躺椅旁邊,並放軟了身體狠狠萎頓地躺了下去。不過還是繼續叉著桃肉吃,繼續享受這花香與夏日的涼風。
因為人生何其短暫,說不定哪天就莫名死亡。活著一天就得要學會善待自己,何必將自己弄得太狼狽呢。就這樣,我開始一邊等待著黃蓉的到來,一邊吃著桃肉哼起了小調地打發時光。但一曲剛待唱完之際,黃蓉卻抱著兩幅棋盤與棋子忽然出現在身旁,當真是有些將我嚇到。
隻是還不待我說些什麽,她便將一副象棋擺在了桌麵,一副圍棋放在躺椅旁的地上,又是丟下一句‘你就在這裏哪兒也不許去,等等我就來’這句便再次轉身飛奔而去。而我也真心不知道她究竟要幹什麽,隻好一邊繼續吃桃子一邊將擺放在桌麵的象棋,黑紅子拉開了對局的陣勢。
就此開始,我一邊享受著香甜的桃肉,一邊獨自分飾楚河漢界的兩邊展開了互攻互殺。豈料正待這般廝殺得最精彩,忘卻了時光的流轉之際。不遠處的桃花林中,再次傳出了黃蓉嬌得似是可溺出蜜來的言語:“爹爹,想不到莫邪的棋藝很是精湛呢。方才蓉兒與她對弈了數局,居然連一局都未能贏下。蓉兒真的好不甘心呢爹爹,你定要替蓉兒扳回一局來,好不好嘛?”
聽此一番,我隻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就快要抖落滿地了。暗想著這丫頭可真是個撒嬌的高手,看來這有爹爹的娃娃果然是不同的呢。不過她是不是也太能睜著眼睛說瞎話了些,還與我對弈數局,還一局都未能贏下。我幾時與她對弈數局了,何必將我扯帶進她那不著邊的謊言裏去呢。
若是被她爹爹一個揭穿,我豈非又沒好日子過了,分明我是何其的無辜。然,還不待咽下這般憤慨,我的身前已經出現了兩人來。舉目望定,黃蓉不停地朝我眨著眼睛,還丟下一個‘千萬別拆穿我的話,不然我絕對不會輕饒了你’的滿目乖巧且還蕩滿柔意的美好眼神給我。
見此,我當真是一口怨氣梗在喉頭,卻又隻得狠狠吞咽下去。且還奮力擠出滿目微笑,也朝她丟去一個‘知道了’的眼神。末了這才望向了黃藥師,卻不曾想到他亦是在淡淡地看著我。心下頓時有些微微的慌神與心跳加快,因為他已經許久不曾用這般不具攻擊性的眼神看我了。
他今日並非身著青衫,而是著一件月白色的寬袍。身上蕩漾的還是那陣可壓過桃花香的濃鬱藥香,想來應該是在藥房被黃蓉拉過來的。或許是因為桃花島是他私家地盤的緣故,至回來後他的發髻總是很隨意。有時甚至就如現在這樣,跟本未束起,任那滿背青絲隨風起而淩亂飄蕩。
這番觀望結束,我忍了忍某些情緒,欲先喚他一聲師兄,豈料他卻率先淡淡落下一句:“聽蓉兒說你的棋藝精湛得居然還在師傅之上,若果真是如此的話,我到是很想見識見識呢。烽-火-中-文-網”語畢,也不待我同意。他揚臂掀袍地坐入了我的對麵,黃蓉早就準備好的椅子裏。
接著便俯下視線,單手放於膝上托起下頜。望著我早已經下了一半的殘局,目光淡掃了全局了一眼,末了卻是手執一子朝我這方的黑子殺將過來。而我也繼續吃著桃子,心下卻覺得稍顯無趣。因為他那方的紅子必然要成輸局,因為我是按照我這方勝局的方式去走這盤棋的。於是這般暗諷結束,我也執起一枚棋子,欲要朝他攻殺過去。
但手中的棋子還沒落下棋盤,身旁的黃蓉卻大聲道來一句:“莫邪莫邪,你不是說在下棋之前有什麽話要對爹爹說的嗎。趁著還沒正式開局之前,你快說啊,快說啊,說啊。”語畢,她揚臂推了推我的胳膊。經此一推,我不耐地仰首側目朝她望定,還是覺得沒有話與她爹爹說。
於是煩躁地揚臂揉了揉發,低聲丟下一句:“我沒什麽話要與你爹爹講的啊。”語畢,我收回視線,手中的棋子也落下在棋盤上。豈料這一步棋之後,黃藥師居然停了下來。微微偏首,還揚起了指尖在桌麵一下一下地叩擊著,視線也鎖在棋盤上分毫不轉移開。
黃蓉有說過的吧,這是陷入了思考或是對某物起了絕對的興味的模式。頓悟到這般之餘,我心底忍不住升起一股豪情壯誌的漫漫得意之情,真恨不得跳起身來來狂呼一聲:黃藥師,你不是很牛很拽的嗎。看看你這次還不完美地敗倒在本姑娘的爪下,啊哈哈哈……
但我雖然得意,也隻能掩藏在心底。不由得也認真起來,眼睛也一轉不轉地跟著他視線遊移在整盤棋局上。生怕他忽然使出了什麽詭異招數,瞬間將我殺得措手不及。於此還開始想像著他若是走動了哪步棋,我該走哪顆棋子才不會讓他鑽了空隙諸如此類的後續。
但身旁黃蓉,當真是不饒不休止,又是大呼一句:“莫邪,你是有話對爹爹講的啊。”
該死,當真是心煩不堪。她都鬧了我一整個早上了,而我也真的是沒有什麽話可對他爹爹講的,於是視線都懶得抬起,還是淡淡地丟下那句:“我沒有什麽話要對你爹爹講的。”
“你有的,莫邪!”她似乎怒起,語調拔高,還在一旁走來走去地狠命狂跺腳。
“沒有!”我也怒起,語調也微微拔高,也猛地錘擊了一下桌麵對她的叨擾進行了狠狠的還擊。致使棋盤裏所有的棋子集體跟著跳躍了一下,引得黃藥師仰起視線朝我丟來一個極其不滿被人打擾思路的不悅眼神。然而這一個眼神之後,他總算舉手走動了下一步棋子。
而我也笑笑且快速地走動了下一步,因為早就料到他會走動這顆棋。隨後揚眸望他一眼,卻見他又是停了下來地揚指一聲一聲地叩擊著桌麵。嘖嘖嘖,當真是極端固執的人呢。分明這盤棋就已經是個無力回天的敗局了,真不知道他這般耗費心力地思考還有何意義。ωωω.
然而正這般得意之際,身旁黃蓉居然泣道:“莫邪,你真的有話對爹爹講的。”
啊啊啊,看來這臭丫頭不絞碎我所有的耐心,當真是不會罷休呢。狂抓般揚起雙臂狠狠抱頭暗暗呼痛了一聲,我側目朝她隱忍著怒意地淡淡丟下一句:“夠了啊黃蓉,你煩死了,我哪有話跟你爹爹講的。別打擾我與你爹爹下棋了,乖,一邊玩兒去啊。”
然我這句不耐而落,她還是跟著一句而來:“呐,你不是說今天的陽光很暖和的嗎,很暖和的嗎,很暖和的嗎?”聞聲,我幾欲眼冒火苗地側目朝她望定。卻見她眼神異樣焦急,似是還有種恨我蠢笨的神色在那眸底欲奪眶而出,身板都在止不住地狂顫著。
見此,我頓時隱忍崩潰。憤怒地站起身來,不耐地朝她大聲吼開:“暖和個屁,這大夏天的曬死個人了。這桃花島也沒有誰養驢子啊,怎麽你今天好像有被踢過了一般?”
聽罷我這句,她更是怒氣洶湧,也朝我憤聲吼道:“莫邪!難道下棋就沒有什麽彩頭嗎,輸贏就這麽算了嗎?”天喲,我好想暴粗口。這丫頭今天究竟是吃錯什麽藥了,這麽的不依不饒。
或許該讓她爹爹替她把把脈才好。思緒至此,我隱忍住怒意,朝她降低了音量並咬牙切齒地歎道:“娃喲,不這樣算了,還能怎樣?就算我贏光了你爹爹的所有錢財,我有那個地方去花麽我。去去去,你該去哪兒玩就去哪兒玩吧啊,別在這兒搗蛋了。”
語畢,我埋頭望著棋盤揚臂揮了揮手,當真是欲絕掉這個沒營養的話題。怎料剛預備坐回躺椅裏的,黃蓉似是反被我氣得隱忍崩潰的模樣,還一個舉步朝我撲來。我沒能防備一下子就被她撲倒在了地麵,還滾離了黃藥師老遠去。當真是被這丫頭此舉激怒,我也舉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剛預備狠狠回擊的,她卻俯在耳邊將聲調壓到最低地怒道:“你這個蠢貨,當真是氣死我了。現在快趁著勝局在你這邊贏了爹爹,提彩頭讓爹爹與你和好。爹爹一向不喜歡輸,但輸了的話也必定會遵守諾言的。我隻差明著說出來了,你究竟是要蠢笨到哪般的份上啊?”
她這句話語剛結束,我似乎總算是有點兒醒悟了過來,而此時黃藥師也正好朝我們二人舉目望來。隻是淡淡撇了一眼,似是早已經習慣了我們這般的舉止。末了撩起了滑落耳畔的青絲於後,朝我似命令般地丟下一句:“?莫邪,過來繼續下棋。”
聞聲,我揚臂揮開黃蓉,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拍了拍打身上的花瓣,慢慢舉步過去端坐好,極其無奈想著黃蓉的話朝他近似敷衍般地言道:“師兄,你看這樣好不好。光這樣輸來贏去的一點也沒意思,不如來賭點彩頭。假如我這局能贏了師兄的話,師兄就與我和好如初吧。”
“要是你贏不了呢,又會輸給我什麽彩頭?”他淡淡落下這句,唇角微微上揚,身體也往後稍微的仰了些許。這個姿勢不太妙,聽黃蓉說起過,這是她爹爹絕對自信的表現。為此我又縱觀了一眼棋局,覺得勝算還是在我這邊的,便拍著胸口保證般地淡淡丟下一句:“要是我贏不了的話,任你繼續生氣,任你隨意輕視鄙視外加無視,這樣夠了吧。”
黃藥師聽罷我這番保證,沒做任何回答,隻是俯下視線執起一子又朝我這方殺將過來。於此開始,我們兩兩無言地對弈起來。一炷香,二炷香,三炷香的時間過去。我們將對局走成了一副死局,誰也不能贏誰也不會輸。他在對麵神色顯露無趣,而我在這邊卻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偶爾望身邊黃蓉一眼,這丫頭卻在搖頭歎息。
可事先我哪裏能夠想到,在我的得意洋洋與大意橫生之餘。黃藥師用著半輸的殘局,居然與我殺到這般僵住無法分出輸贏的地步呢。見我不欲放棄地繼續走著空棋,他丟給我一個極其明顯的‘不過如此的’漠然眼神,然後便起身抬腳欲轉身離去。
見此一幕,我心頭怒火翻湧不絕,這才深深懂得了士可殺不可辱的道理。不由得瞬間騰起起身拉住了他的衣衫,極其費力撐開了唇角的弧度地笑笑言道:“師兄,這局的確是我疏忽大意了,我不是沒輸嗎。再來一局,再來一局我絕對會殺得你丟盔棄甲的,莫非你害怕我贏了你不成?”
而黃藥師會停住遠去的步伐,並非是因為我這句激將法,大概是因為黃蓉的央求。所以當他折轉了身體再次坐了下來的時候,我將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裏。至此開始,我絕對認真以待。開局得小心翼翼,每走一步棋都幾番思量。然而到最後,我還是一個淒慘的輸輸輸。
黃蓉在一旁將桃子去皮切成瓣地挑起一片入我嘴裏,憤憤地拍了拍打我的肩膀鼓勵道:“莫邪,你別急。慢慢來,一定能扳回一局的,我看好你。隻要你不先放棄,爹爹總會敗一局的。來,再吃一口桃肉。”語畢,她還抓起書案上的扇子替我扇起風來。
可我還是又輸了,又央求再來一局。然後這隻是一個開始,每局我都沒有重複步驟,變著攻勢去殺他的將棋。然而我卻還是一個敗敗敗,反被他殺得丟盔棄甲。於是心火愈發繚燃,可時至最後卻演變成為匍匐在棋盤上,弱弱地央求著:“師……師兄,可否……可否讓我兩顆子?”
聽此,黃藥師丟過來一個明顯不悅的眼神地冷冷言道:“輸便是輸贏便是贏。桃花島人從來不讓人,也無需他人讓。怎麽,你認為要人讓子得來的勝局有意義?蓉兒不是說你的棋藝精湛得高過師傅很多的嗎,嗯?”語畢,他眸色晦暗,又朝我丟下一個‘不過如此的’蔑視眼神。
此言此舉,激得我愈發不服,猶如被傳染了傻缺一般地急急還答道:“那是師傅讓了我三顆子,我這才贏下來的。你若是讓我兩顆,看我贏不贏得過你。”我這句落下,他沉默地一言不發,甚至看也不看我多餘一眼。接著便又是站起身來,一副預備再次轉身離開的高端不屑模樣。
見此一幕,我奮力地撲了過去。一把將他的腿抱住,再次沒臉沒皮地央求道:“師兄,別這樣,別走。我們換下圍棋好不好,我就不信贏不了你一局!”語畢,我暗中猛掐大腿,將眼眶浮現淚波點點地仰望著他。然他的確是扭轉過來了,卻俯下冷冷撇我一眼,還欲由我的懷抱裏抽出腿去。